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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與綠四一番交談後,果然一路風平浪靜。

但問題又來了,既然這黑衣人一方不是徐哲的敵人——至少他說不是——那這花家,還有必要去嗎?

三人商討片刻,還是要去的。

既然徐哲祖輩的舊友都能得到消息了,徐哲真正的敵人還遠嗎?

那肯定是不遠了。

綠四走後,距離任務結束還有二十天。

而也正是經過與綠四的一番交談後,在陸小鳳與花滿樓兩人的心中,對徐哲的身世是越發的深信不疑了。

徐哲對此有些無奈︰真的不是我計劃通,也不是我太聰明,而是總有人前僕後繼的趕來配合我。

按照現在的速度,大約再過三日,便可到達花家本家。

就這樣,又在趕路途中度過了兩日。

這兩日,陸小鳳一路也問了徐哲不少問題。

但徐哲似是還在猶豫,對很多問題都是含糊其辭的。

徐哲是這樣說的︰「陸小鳳,如今你們只是了救我,雖然和我扯上了關系,但還沒有真的踏進這潭渾水當中,但若我真的將事情全部告訴你們,那可就是真的把你們都給拖下水了。」

陸小鳳見狀還想再說,卻被徐哲堵住了嘴。

當然,只是將食指放在陸小鳳的唇前罷了。

徐哲前所未有的認真鄭重,道︰「陸小鳳,花滿樓,並不是我不把你們當朋友,你們救我、幫我至此,徐哲這條命便是給了你們,也是沒有什麼的。只是……你們或許也已經有些猜想,這件事實在是牽扯太大,我必須認真想想,想想那將所有的事實都告訴你們的最終後果——」

「告訴你們後,真的能讓現在情況變的好一點嗎?告訴你們真的有用嗎?能起到多大作用呢?你們是否可以從中得利呢?或者你們會有多大損失呢?」

徐哲沉重的嘆了聲氣︰「這些我都有思考,也必須思考。若真的有個什麼萬一,我不過也是一條命罷了,而你也听我說了,我們族中絕對沒有貪生怕死的人。但你和花滿樓呢?」

不理會花滿樓與陸小鳳想說話的模樣,徐哲自問自答了起來︰「你和花滿樓,你們自然是不一樣的。先不說花滿樓家中勢力富貴,人丁興旺,他又是最小的末子,本身就受盡寵愛。而你陸小鳳,在中原江湖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和我這種沒有人知曉的小人物自然是不一樣的。」

徐哲自嘲一笑︰「陸小鳳,我知道時間緊迫,拖的越久反而越被動,也知道你和花滿樓擔心我,但請你們再給我一些時間想想,假如我告訴了你們實情,卻無法讓現狀有絲毫好轉,反而讓陸小鳳你一人,以及花家整個家族都深陷泥濘,那才是最最不可的。」

徐哲面色黯然的沉寂片刻,突然微微扯開唇角。

那笑容,就像已經看破了紅塵生死,有留戀,卻不眷戀。

他只是輕聲道︰「你們再讓我想想,好好想想,我要感謝當初花滿樓從西湖救我,感謝他收留我在百花樓中,感謝陸小鳳你一路助我救我,感謝花滿樓你能讓我在花家暫時歇息……」

「——但是,請你們先讓我好好想想吧,你們對我仁義至此,我也實在不想因為一時沖動,一己之私,而忘恩負義,畢竟……這本來就是我族的事情。」

徐哲字字清晰,真情實意。

可惜,都是假話。

陸小鳳嘆息。

花滿樓嘆息。

徐哲無言。

三人一路沉默。

再過一日,三人抵達江南花家。

花如令是花滿樓的父親,他與其妻有七個孩子,卻都是男孩,沒有一個女孩。

且不說江南花家富甲一方,本就極為富有,花家的七個兒子也各有所長,成就極高。

花滿樓是這樣介紹的。

「花滿秋林溪徑有,菊開九月蓋庭樓。這是我們兄弟七人名字的由來。」

「大哥花滿秋隨了父親,經商頭腦與父親不相上下。」

「二哥花滿林,我與你說過,是朝中重臣,在朝堂也有一席之地。」

「三哥花滿溪獨愛琴棋書畫,喜歡修身養性,無一不精。」

「四哥花滿徑便是我說的那位,在朝中也統有少許兵力的哥哥了。」

「而五哥……」花滿樓微微一頓,「五哥花滿蓋是一名江湖游醫,他當初學醫術是為了治療我的眼楮,只是……」他的眼楮至今也是看不到的。

花滿樓一嘆,繼而說起了他的六哥。

「而我六哥花滿庭,自小就是個閑不住的,他喜歡四處游蕩,品味各地美食,去看看那些有趣的東西。出門在外時,也會特意查看是否有什麼地方,有什麼偏方,能治療我的眼楮。」

花滿樓說這些話時,無疑是滿足而幸福的笑著的。

他雖然是個瞎子,卻從未感到自己是不幸的。

擁有這般心態的人,這世間多半也只有花滿樓一人吧。

花滿樓為徐哲介紹道︰「二哥和四哥都在朝中,五哥和六哥也常年在外。平日家中除了下人,便是只有父母、大哥,與三哥,就連我也是住在百花樓的日子居多……」

徐哲羨慕道︰「你們可真是兄弟和睦,家庭美滿。」

花滿樓噤聲。

他也真是,明知道徐哲失去了父親,又失去了大半族人,卻……

徐哲料到了花滿樓所想,急忙說道︰「不不不,你可千萬別多想,我可不是因為自己不幸了,就恨不得全天下人都變得可憐的人啊,在不幸的時候,听听別人的幸事,心中也是會變得好受些的。」

三人此時正在花家庭院。

花如令如今已把手下的大部分產業,全部交給了自己的大兒子,整日與夫人賞賞花,說說話,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這不,一听說自己的小兒子回來了,匆匆忙忙便帶著夫人趕了過來。

當父母的,總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的,尤其是這個幼年便失明的小兒子。

還不待夫人含蓄問短,花如令便哈哈大笑︰「你也真是!帶著朋友回來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讓我看看,這位陸小鳳我是早都認得的,你旁邊這位是…?」

徐哲上前兩步,恭敬道︰「伯父好,我名為徐哲,僥幸被花滿樓所救,蒙受邀請,來花家暫住。」

花如令是何等人物,眼珠一轉,便想到事情絕非這麼簡單。

花滿樓極少會不通知家中一聲,便突然回來。

更何況是帶著一個朋友回來暫住呢?

花如令不禁瞅了眼陸小鳳,想,這新朋友多半是陸小鳳的朋友,而這陸小鳳和這新朋友肯定是惹上了麻煩,于是惹上了麻煩的陸小鳳便來找了他兒子,而他兒子……

唉,陸小鳳這個朋友啊!

陸小鳳在不自知時便被背起了黑鍋。

不過花如令相信,花滿樓自然是分得清輕重的。

倒是花母反而不樂意了︰「孩子回家一趟,哪有你這種在庭院里跟人說話的!」說著便上前兩步,對著花滿樓瞧了又瞧,撩起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心疼道,「唉,又瘦了,我兒又瘦了……」

花滿樓哭笑不得︰「母親,我很好……」

花母不依了︰「快快快,陸小鳳也是,這位第一次見面的朋友也是,我剛才已經讓下人去燒水了,你們三人一路前來,風塵僕僕的,先去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吧,我已叫後廚將今晚的飯菜做的豐盛一些,我兒和陸小鳳的口味我是知道的,倒是這位新朋友,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

能生出花滿樓這般樣貌的人,其母的容顏自然是不差的。

徐哲對這種為人母又疼愛子女,還熱情洋溢的女性,總是特別的沒有抵抗力。

徐哲局促的擺手道︰「不,我……我什麼都好的,你們看著來就好……」

父母兩人又去了。

徐哲捂了捂眼楮,他的眼圈紅了。

陸小鳳嘆息,想徐哲是想起他的父親了。

花滿樓也嘆息,這種家破人亡的事情,世間何其多呢……但每一件,都是讓人悲痛不已的。

今夜,菜好,酒好,人也好。

次日,再次醒來時,距離任務完成,只剩下十六日了。

徐哲之前說了,他知道時間緊迫,但還是請陸花兩人給他些日子好好想想。

徐哲估計了一下這個數字,這個讓他一人靜靜的數字,大約五日左右便足以。

這樣之後,真正剩下的日子,大概便只有十日左右了。

他說過了,縱然陸小鳳聰明絕頂,可陸小鳳偵破一個案件是需要時間的。

無論是將那虛假的線索層層剝離,還是去探索那最終的真相,每一步都是需要時間的。

而徐哲要做的,就是利用系統所給的任務期限,打出一個時間差。

至少在他成功獲得半數黃金,並且離去之前,陸小鳳及花家人要以為他是善意的,對他深信不疑的。

——那樣,徐哲就成功了。

于是,在花家暫住的幾日中,徐哲的面色時而陰沉,時而猶豫,時而豁然開朗,又時而掙扎不已。

終于,在日子僅剩下十日的一個午後。

徐哲分別敲響了陸小鳳以及花滿樓兩人的房間。

他的面上只剩下一片平靜。

「我想和你們談談。」

陸小鳳露出笑容︰「你終于下定決心了?」

徐哲跟著一笑,一直積在眉間的抑郁都去了不少。

「當然,我在腦中思慮許久,最終還是覺得,我們是可以賭一下的,並且失敗的幾率其實沒有那麼大……之前一直在不敢深想這個問題,說到根本還是我太過怯懦了,父親的尸體,與族人們被圍困的慘狀,所有的一切都時不時浮現在我的腦中,我總是覺得他們是絕對不可戰勝的,因此連那去抵抗的心思,都在不知不覺中弱了下來……」

徐哲一嘆︰「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假如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說到這里,徐哲挑眉一笑,神采飛揚︰「現在當然不一樣了,只要我身邊有著一個陸小鳳的話!而且一旦我們成功了,不僅我剩下的族人或許可以得救,花家和你也可能會受益不少。」

但他隨即臉色一正,強調道︰「當然,這是在最終能成功的前提下,這件事的風險性還是不小的,而且在我說完之後,你們可以自己決定是不是要加入進來,無論你們的選擇是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們,反而要感謝你們,畢竟你們實在幫我太多。」

之後,徐哲卻將話題轉向了花滿樓。

徐哲的臉上生出幾分愧色,他猶豫了一會,目光遲遲注視在花滿樓的臉上不肯移開。

這讓花滿樓想到了與徐哲第一次正式交談的時候,也是這般目光,專注而火辣,卻不帶任何失禮意味。

花滿樓面色不解。

徐哲沉默良久,終是一嘆︰「花滿樓,有一件事,其實是我應該早些時候就跟你說的。」

花滿樓微笑道︰「你現在與我說,當然也是不遲的。」

徐哲苦笑︰「不遲,當然不遲。」

說罷,他緊緊盯著花滿樓的眼楮,道。

「花滿樓,你失明的雙眼,或許,只是或許——我族或許有方法可以醫治。」

陸小鳳嚇的跳了起來。

花滿樓也是滿臉錯愕。

再將時間提到幾日前。

在徐哲三人即將到達江南花家,也就是距離任務結束,還有十七日的時候。

葉楓晚此時已經接近了西域邊緣,但還尚未踏入西域境內。

為葉楓晚帶路的,那名萬梅山莊的下人,像是看到了什麼,突然高揚脖頸,眼中一閃。

他高高躍起,便從空中捉下了一只鴿子。

他向葉楓晚解釋道︰「這是來自萬梅山莊的信鴿。」

此人將綁在鴿腿上的小竹筒打開,只是看了第一行,便遞給了葉楓晚。

領路人道︰「這是莊主寫給你的。」

葉楓晚拿過信一瞧。

上書︰【情報有誤,徐哲身在江南杭州,正暫住于西湖百花樓。】

葉楓晚︰……

他這幾日一天累死一匹馬,又時不時扛著個人,一路大輕功加聶雲逐月不斷,好不容易才僅用了當初從西域抵達萬梅山莊的一半稍多的時間,即將到達西域,你現在又來跟他說,他找錯了地方?!

遠處的玉羅剎︰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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