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空間亂流卷到這里的時候,啟淳已經做好被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的心理準備。所以听到從獵戶嘴巴里說出的完全沒有听過的地名,啟淳一點兒也不奇怪。
這個村寨叫張家村,屬于丕郡治下的五瑞鎮,至于丕郡再往上,獵戶就不清楚了,對于一個獵戶來說,一個鎮已經足夠大了,更別說一郡。
啟淳點了點頭,又問︰「這麼說,這里的名府是設立在丕郡了?」
獵戶一呆︰「名府?那是讀書的地方嗎?」
啟淳也愣住了︰「你們這里不進行接疫?神血司呢?你們難道沒人覺醒?」
獵戶一臉茫然。
莫非他們竟來到異國?啟淳眉一皺︰「你們皇帝是誰?」
「我、我們皇帝?」獵戶有點小結巴︰「慶天皇帝呀!現在是慶天三十七年。」
「小、小老爺。」獵戶小心冀冀問道︰「您、您這麼厲害,是山中修行的道士仙人嗎?」
在雨中片雨不沾——那是啟淳開啟了護罩。
平空變出丹藥、衣服——空間囊袋。
單單這二項,都是傳說中仙人才會的法術啊!
不是說山中過一日,地上已千年麼?也只有山中修行的仙人,才不知地上的年日吧?
也只有山中的仙人,才這麼地——
獵戶飽含敬畏地、偷偷地看了一眼,檐前雨水滴落,俊美少年坐在竹椅上竹椅上沉思,將他這陋室映襯得如神仙居——
自己可要仔細伺候著才行,倘若能蒙仙人賜下靈藥,自己媳婦的病就能好了!張大柱這麼想著。
啟淳覺得慶天皇帝與慶天三十七年很熟悉,一定是在哪里看過或听過,想了好一會卻不得其果。
算了,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屋子里的長默還在沉睡,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較之前好了不少,啟淳湊近去深深地嗅了嗅,再一次聞到了那一股久別了的氣息。
他像只大狗那樣呼嚕了一下,輕輕環著長默,身體也漸漸放松下來——
長默這一昏睡直到晚上才醒。雖然有點發燒,狀態卻不錯,人一醒轉,就要吃要喝要解手。
他的腿不能動,啟淳去取了夜壺,自薦幫忙扶鳥。長默要自己來,啟淳挑挑眉,把夜壺放到長默手上讓他拿著,長默哪里有力氣,當啷把夜壺月兌手擲在炕下,長默有些懵,一雙病中濕漉漉的眼楮與啟淳對視,難得帶著脆弱的水汽。
啟淳哪還能捉弄下去,道︰「這有什麼的,換過衣服的時候,早就看過了。」
確實沒什麼,但一想到對方是堂堂的一國王子就有點不自在了,這拿在現代,你能想象一個省廳廳長給自己把尿什麼感覺嗎?那必須是壓力很大啊。
但是長默也是憋急了,放棄治療道︰「那你幫我扶著壺。」
啟淳「哦」了聲,拎著夜壺湊了過來,呼吸噴在長默手背上,眼光下意識定了過來。
一時四目都停在那處松松的帶子上。長默莫名尷尬,伸手把他的臉拔拉開︰「別看。」
啟淳眼光閃爍︰「我不看。」
但是,長默把寶貝扶出來的時候,啟淳還是偷偷看了一下,顏色很好看的小鳥,還有一點小害羞,眼口先是噴出幾小滴液體,一頓,過了一會兒,才順暢地釋放出來。
好可愛呀,怎麼這麼可愛……
啟淳的臉漸漸紅了。
意識到味道有點難聞,長默同樣面紅耳赤,一時間,兩個少年各自臉紅著,誰也不去看對方。啟淳擠開了殷勤送來熱水的獵戶大哥,幫長默洗手,洗完又用干布仔細擦,然後喂飯。
碗里是雞絲粥,啟淳看著這碗食物就皺了皺眉,餓狠了的長默卻是眼泛綠光,巴巴看著啟淳。
「你現在餓過頭,得慢慢吃。」
長默乖乖點了點頭。啟淳吹涼了一小口,給他喂了進去。
伺候人的工作啟淳是第一回干,但他在祖地獨自歷練了那麼久,動手能力已經不同以往,只一開始有點生硬,很快就熟練。
一連干下二碗,長默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有力氣跟啟淳互道別來的情形。
長默知道啟淳定然關心大殿的情況,當先把大殿的到來,以及海上的情形告訴啟淳。又挑了一些自己所知道的渭京那邊大帝的消息一並說了。然後就聊到兩人來到的這個地方。
啟淳道︰「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
長默□□道︰「先說壞消息吧,趁我現在剛吃飽飯,還撐得住。」
啟淳道︰「好吧,壞消息就是,我們被送到這個地方,貌似跟我們原來的地方不同位面,暫時不知道回家的方法。」
「好消息就是,我跟你在一起。」
于是長默也笑了。啟淳模模他的額頭︰「別擔心,慢慢來,先養好傷。」
「嗯。」
長默順從地蹭了蹭,莫名覺得安心。他是真的感覺有啟淳在身邊是一種幸運,這一回,又是啟淳救了他。
想到這里,他問︰「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寶盒紙條一事至今啟淳仍疑惑不解,和長默一說,長默也吃驚不小,一時各種猜測,卻無從得解。
他嘆道︰「說起來,能從那片空間亂流死里逃生,沒有缺胳膊少腿,已經很幸運了。」
又說起小紅,連忙又問它的情況。
啟淳道︰「那只怪東西?應該是和我們一起傳送過來了。但沒見著,以後慢慢找吧。」
長默擔心︰「它什麼都不懂,會不會出事?」
啟淳不怎麼在意︰「放心吧,這里沒有異能者,大概沒幾個人能打得過它。」
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長默終于撐不住,再次睡了過去。
接下來,啟淳專注致力于幫長默改善伙食一事。
隔日,他以極短的時間入山打了趟獵,在張大柱目瞪口呆的眼光中拎了一堆野雞野兔回來。龜毛的殿下要求每一只都取用,只取最好的部位炖用。浪費食物的行徑看得張大柱代為心疼不已。
當然也不能算浪費,因為被挑剩下的就便宜獵戶一家了。他家大丫第一次嘗試到左手一個雞腿右手一個大翅膀的滋味,獵戶老娘也第一回品嘗喝雞湯喝到吐的感受。
當天晚上,一鍋被掠去浮油的骨湯,一鍋用最好的精米煮的野菜粥就端過來了,看著簡單的食物,粥里煨了兩只野雞炖的鮮湯。
長默現在的食物必須以清淡為主,以獵戶一家的手藝,只能做到這了。
長默被啟淳喂得肚子溜圓,啟淳就花費時間給他揉著肚子。
因為床上躺久了四肢酸麻,揉完肚子,接著給翻翻身,揉揉腿。
接著給長默擦洗身體,幫他的手臂換藥。
小王子就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圍著長默轉。
長默很尷尬,盡管在恢復了些力氣之後,小解他已經可以自己來,擦洗身體也只是讓王子殿下一旁配合就好。但還有一樣卻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
「啟、啟淳。」
「默默?」正溫情脈脈抱著他小寐的殿下立刻睜眼。
「是口渴了嗎?想喝水?」
「不、不渴……」
「腿酸了?還是傷口疼?」
「不是……」長默氣弱︰「我要解手……」
「哦。」殿下立刻去拿夜壺。
「不是這一個……」
啟淳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偷笑,眼彎彎的。
「默默,你在不好意思嗎?」
「快點吧!」長默簡直□□。「你、你扶我去吧……」
殿下的回應就是直接抱著奔向茅廁而去。
啊!天知道多難為情。
像一個嬰兒一樣被抱去如廁,手忙腳亂地解著褲子,忍著痛盡量不踫觸傷口地坐下來。為了維持平衡,腿必須架在小凳上,等終于勸走還想留下來的殿下,用這種奇葩的姿勢如廁……
等制造出讓人難堪的聲響與毒氣之後,再被重新抱回去……
尊嚴,那是什麼。
所以說,人真是不能有什麼事,一旦出了事,感覺自己已經是廢品了。
是不是該慶幸自己還能給自己用手紙……
長默偷偷掩臉。
長默尷尬得不行,這一次是鴕鳥了老半天,才將這股尷尬的情緒平復起來。
他光顧著自己尷尬了,當然不知道,在他偷偷掩臉的時候,沒什麼表情的啟淳亦翹起了唇瓣,再次笑彎了眼。
殿下怕他的小結契者炸毛,只敢偷偷笑。如果可以,他簡直想變回獸身打個滾。
默默好可愛啊!殿下暗戳戳想。
這麼可愛的默默,好想親一親,模一模,往臉上蹭,往身上蹭,各種蹭蹭蹭蹭蹭蹭!
殿下腦中閃過各種沒羞沒臊的想法。
啊!怎麼辦,好像更喜歡默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