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是打賞賣肉吃,陸雲心也沒留著票票過年的想法。她先去給服務生小哥道謝說聲離去的招呼。接著回家去,回家的路上,要經過肉攤子,她買了幾斤肉,再跟賣肉的殺豬匠商量了半天,讓他免費送幾根剔得白生生的骨棒。
她也不計較骨棒被剔得干干淨淨,想著待會兒買幾根蘿卜,和著骨棒炖湯,做好了,味道美著呢!
殺豬匠和陸雲心討價還價許久,點頭答應了送一根豬骨給她
陸雲心提著菜回到家,在回家的路上,就見到兩個弟弟,三弟帶著小弟路邊站著,三弟提著一個破爛的麻皮口袋,口袋中裝著幾塊煤炭和散著的紙張。他將麻皮口袋放在地上,正準備拉起小弟因為太大不合身而往下掉的褲子。
兩個人不知去哪里玩耍,弄得小臉蛋髒兮兮,臉被煤炭的污穢弄得像花貓似的。早上剛給他們換上的衣服,現在已經看不出原色了。
小孩子都這樣,不注意潔淨,大人一不小心沒看住,轉身在見他們的時候,小臉蛋和小手掌、身上的衣服髒得恨不得讓他們月兌下來洗洗。陸雲心自從來到這里,潔癖癥犯了,她將家里的屋子打掃得干干淨淨,自己和家人也收拾整潔。
現在看到這兩個小的,陸雲心立馬趕上去,說道︰「你們在這里干嘛?怎麼弄得髒兮兮的?」
兩個小的一見到她,特別是見她手里提著的肉,就高興地跑到她跟前,三弟弟吸了下鼻涕,又用袖子擦鼻子,才甕聲甕氣地說︰「二姐,買肉吶?我和弟弟在路上玩。」
「玩啊?」
「也不只是玩,我帶著弟弟跟狗蛋他們去扒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煤炭,瞧!這些都是我弄的,院子里的人都沒我弄得多。這些東西賣了,可以換好多好多的糖來吃。」他又吸了下鼻子。
狗蛋是院子中一戶人家的兒子,長得呆頭呆腦的,個頭比較結實,最會玩耍了,是這群孩子的頭頭,出去哪里玩,他只要喚一下,小孩子都喜歡跟著他一道。人呢,很是調皮,經常帶著一群孩子給富人家的小孩捉蟈蟈等小動物,賺些零花錢。
後來,狗蛋見到陸雲心賣報紙,他也當起了小行家,經常跟外面的小行家們爭奪客源,打架罵人是家常便飯。
陸雲心手里提著東西,懷里也沒有手絹,不能給兩個弟弟擦臉,她皺著眉頭︰「那怎麼把衣服弄髒了?好好的衣服,髒兮兮的,回家去別被娘追著打。」
「娘才不會打我,她看得見我帶煤炭回家的。喲,還有紙張。」三弟弟把口袋里散著的紙片拿出來,咧著小嘴︰「二姐,你看,我從一戶門口過的時候,人家扔掉的紙,我撿回來,看看還可以寫,你教我寫字唄。狗蛋都會念字了,他指著報紙上的字認出來,在我們面前讀著,好威風!」
小弟弟也湊過來說︰」我也要讀,我也要讀!「
他們一想起狗蛋讀著報紙的模樣,所有小伙伴都仰著頭望著狗蛋,伙伴們眼里全是羨慕和敬佩。兩個弟弟就按耐不住心動,也想能識字。
「好,兩個一起讀。」陸雲心只覺得一陣心酸,二十一世界的孩子們總想著放假,希望每天都是周末,而這里的孩子卻連基本的教育都沒有,還經常挨餓,缺衣少食過著令人難忘的日子。
見兩張幼稚的小臉露出笑容,陸雲心這一刻,心軟得像水般。
听到二姐回答,三弟弟牽著小弟的小手。
他們一時跟在陸雲心的後面,一時又跑到陸雲心前頭,小弟一會兒看著她手里提著的肉,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一會兒又捏了捏麻皮口袋,確認里面是不是有紙張。
腳步停歇,陸雲心帶著兩個弟弟回到了院子里,午後的院子中沒有人,大伙都去奔嚼口,沒人在院子里悠閑的轉悠。就算在院子中,也是躲在家中歇涼。
但人們還是知道了陸家吃上肉的事情,
煮肉的香味隨著空氣的流動,讓大院里彌漫著香噴噴的肉香味,院子中的人,有許多都沒怎麼沾油腥,現在聞到著肉味,口水直流,眼楮都綠了,恨不得自己能吃上一塊肉。
有些小孩子,聞到香味,跑出了屋,在小院子中瞎轉悠,時不時站在陸家的門外。
二強嫂直接把門甩上,連狹小的窗子都用一塊木板遮擋住,陸雲心和小福子面面相覷,沒等她倆說話,就听到二強嫂說︰「別管那麼多,關起門來吃濃肉,不然,院子里的人都想到家里,這個借錢,那個借糧。家里可沒這麼多借的。「
可是,肉香味都飄出去了,還瞞得住在吃肉的事實嗎?
看得出陸雲心的疑惑,小福子眨眨眼楮,沒事,娘這是眼不見心不煩。
兩人用眼神交流,都沒出聲,幸虧她們很有默契,都知道要表達的意思。
陸雲心就坐在火爐邊,拉開擋住窗戶的木板,移動著,留出一絲縫隙,外面的亮光照在她的手上,她讓小弟月兌下不合身的褲子。
小弟最听這個二姐的話,二話不問就坐在床上,用被子蓋著,在被窩中月兌下褲子,扔給她。然後,咻地一下躺在床上,笑嘻嘻地把被子拉到頭頂。
笑著搖頭,陸雲心撿起褲子,拿起剪刀和針線開始修改,好在原主本來就會點女紅,縫縫補補不在話下。
「褲子沒哪里壞,可以穿的,雲子縫它做什麼?」二強嫂仔細看了看褲子,沒見到哪里有破洞,忍不住出聲。
「娘,這褲子是三弟弟穿的,太大了,不適合小弟穿,今天,我在路上見到小弟穿著這褲子,他整個人都纏在褲子上了,走一步,褲子就要拉一下,太不方便。」陸雲心穿針引線,在線尾打了個結,比比長度,直接拆掉縫著褲子的線,用剪刀修剪褲子。
二強嫂才消停,過了會兒才憋出幾句︰「哎喲,真是的,有得穿就不錯了。算了,你看著弄吧。」
家里的開支,以前由孩子她爹支撐著,現在家中用費大頭的是這孩子支出,不過是改一條褲子麼,就隨她心意了,再說,家中也富裕了,吃穿不愁,雖然她認為有時間還不如多做點花,賺點錢。
想著想著,二強嫂又盤算著兜里有多少錢,哦,那錢藏在破鞋子中,放在床底下靠牆處,可感覺還是不放心,總害怕家里不懂事的兩個孩子拿到;放在衣兜里,又怕弄丟;藏在枕頭下麼,又擔心被進進出出的人偷走
想花出去,換成糧食呢,她心里舍不得,哎,要是有那種餅干盒子就好了,那種盒子存錢最是方便,可以防水。看上去有檔次,狗蛋娘就用那種盒子藏錢的。
要不是狗蛋娘說漏嘴,她也不知道這盒子的好處。等她知道盒子的好處,家中又沒錢需要藏。現在有錢藏了,卻沒那種盒子。要不,去外面找找,弄一個來裝錢。她又嘆了口氣,餅干盒子可搶手了,有能力的人家吃完餅干後,都舍不得扔掉,全存在家中當成了寶。
就是扔了不要,盒子也很快被別人撿起來,帶走放在家中
算了算了,還是買個油紙回來包錢吧。得了,還是不要花錢買油紙,油紙一小塊也是要錢的。家中雲子買那麼多紙,用鉛筆寫字,她心里都像被刀割,可想到自家孩子不要像她一樣當一輩子泥腿子,她又忍著痛意讓買了工具。
問問雲子,那些寫著字的紙要不要,不要呢,她就弄一張來包錢。嗯,下次給她說,讓她沒必要買那麼白淨的紙張,去買一砸寫對聯的紙張就好,這種紙便宜。
東想西想的,二強嫂沒想出個名堂,又扳著手指頭算了算自己存了多少錢。想到最後,發現手里的錢從未有過的多,心里樂滋滋地,嘴角笑開了花。
陸雲心幾下子就把褲子改好了,在針頭上繞了幾圈,拉過線頭,用剪刀剪斷線,再把線頭藏在布料里,拿起改好的褲子抖了抖,遞給挨近床頭的小福子,小福子接過褲子後,丟在床上︰」小弟,給,把褲子穿上,看看哪兒不合身,不行再讓你二姐改一改。「
小福子說著,又拿起絲布制造多花。
自從陸雲心買絲布回來,又七弄八弄,故意弄壞了些布料,就弄成功一朵花,把花賣出去後,知道能賺錢,小福子就跟絲布杠上了,偏她心靈手巧,見過陸雲心做成第一朵花的過程,只覺得很簡單,自己拿著絲布學著弄,還真讓她弄成功了。第一朵花,雖然賣相不好看,但她還是挺高興的,隨手有做起第二朵。
天賦這東西,還得看人,小福子做第二朵花手指就熟練了,完全仿照著陸雲心的那朵來做,模樣也一模一樣。讓小福子對此感興趣了。
因為有她做對比,小福子不覺得做花有多難,也只認為小妹很聰明,自己怎麼沒想到做這些花來賣呢。
陸雲心早就知道小福子的手藝不錯,一名成功的繡娘,通過看針線,就知道這人的手藝如何。
小福子手指縴長,手指的關節靈活,指尖很敏感,她心性沉穩有想法,是一名手工藝達人的好苗子。
所以,就暗中引導小福子走上這一條路,模索些做花的技術。
倒是二強嫂見她們做花很容易,跟著學著做,一開始,做出來的花朵慘不忍睹,心疼得二強嫂恨不得時光倒流,不要去糟蹋那些布料。
好在有陸雲心和小福子商商量量,把次品拿過來二次加工,做成了另外的花朵。二強嫂心里才好過點。
後來啊,見這些假花賣得可好了,二強嫂又意動起來,動手做花,這次,她眼楮眨也不眨,盯著兩個女兒動著的手,她們一個步驟,她也一個步驟,最終將花做了出來。
學了幾種花的做法,也就一直做這幾種花,害怕自己再糟蹋布料。
陸雲心除了第一朵花裝成自己胡亂弄出來的,其他種類的花朵是她引導著小福子做成功的。
還記得剛買回來布料時,一家人坐在火爐邊全朝她噴,把她罵的狗血淋頭,在看看現在生活都到了極大的改善,陸雲心露出會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