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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林妹妹?」
看著眼前身形消瘦、眉眼精致的六歲小女圭女圭,張依依奇道。「好小阿!」
她沒親近過哪個孩子,不清楚他們的習性。但看林妹妹的身形,也知道她要比普通的六歲孩子縴細得多。
原著中,林黛玉自打生下來便體弱多病。可在張依依看來,林妹妹的體弱,大部分還是林如海夫婦的錯。因為原著里提到過在有了林黛玉之後,僅第二年,賈敏便生下了他們的長子。不過養到三歲便夭折了。
可見,林黛玉出生不久,求子心切的賈敏非但沒有抓緊時間調養好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對林黛玉有過多的關注。只是將她丟給了女乃娘和僕人照顧,自己則匆匆忙忙地要了第二胎。
結果證明,她錯了。此舉非但未能替她的夫君生下健康的男孩兒好繼承香火,又掏空了她自己的身子,不能再有孕。與此同時,林黛玉在出生第一年,又或許一直到她弟弟夭折的那一年,都不曾真正的受到父母的重視。那先天不足的毛病便越發明顯了。而那孩子的夭折,無疑又對林如海夫婦造成難以想象的傷害。
經歷過喪子、亡妻、絕後等等重大的打擊,又加上病痛的折磨,也難怪林如海心存了死志。他自以為對黛玉仁至義盡,將其後路安排地妥帖。殊不知,也許黛玉最需要的,並不是什麼最好的教養和無憂的環境。而是他這個爹爹的陪伴與關愛。
這也是為什麼,張依依沒有對林如海說出全部故事的原因。
因為他承受不起!
思及此,張依依心中對林黛玉起了無限的憐愛之心。便落來,緩緩走近道︰
「在寫什麼?」
專心致志地寫著字帖的黛玉和她身邊服侍的小丫頭都嚇了一跳,以為是什麼壞人不請自來,當下扯開嗓子就要叫。
張依依連忙擲出兩顆隨身攜帶的豆子,點了她二人的啞穴。又對一臉驚恐的黛玉輕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是你爹爹為你請的師傅,我姓張。」
為了讓黛玉不怕自己,張依依甚至取下了面紗。
待看清了那張絕色的容顏,黛玉雙眼亮了亮。「師傅?」
這一聲輕喚,聲嬌語軟,張依依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都酥了一半。她不禁走上前,半蹲下來,與她四目相對,稀罕地撫著那張碧玉般的小臉。這可是林妹妹啊!
「是,以後,我就是你的師傅。」
護著你平安長大的人。
黛玉並不習慣被人這般踫觸,可她覺得眼前這人真好看呀,她的手又很溫暖,語氣更是溫柔。若這樣的人物是她的師傅,真是沒有什麼不好的。
「那您要教我什麼學問?」好學的黛玉寶寶道。
張依依笑道︰「你想學什麼,咱們便學什麼。都隨你。只一樣,你是一定要同我學的。」
「什麼?」
「強身健體的心法。」
林妹妹自出娘胎起就體弱,剛出生時又沒有吃到親媽的母乳,就是初女乃。所以在襁褓中時就缺少抵抗力,常常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成年後在賈府,受閑言碎語之苦,愛多思多想,心思就重,怎麼都靜養不好。這樣久而久之,不早夭才怪呢!
不過想想也是,她自幼父母雙亡,長在外祖家。賈老夫人愛屋及烏,因她是最愛的麼女留下的唯一骨血,給她的吃穿用度全是按著府里嫡小姐的規制。可恨家僕目光短淺又愛嚼舌根。見她孤身入府,只帶了二三個小丫鬟,一點家底也沒有,平日里又不通世故,不像寶釵大方,時常打賞下人拉攏人心。自然就輕視了些,平日里圍聚起來,說的話也難听。
無奈黛玉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雖看不上俗務,但也能敏感地發現下人們表面上的恭敬下,藏著的輕視之心。她拉不下臉去跟賈寶玉,或是姐妹們訴苦,更不敢和賈老夫人傾訴,只得一個人悶在心里,又忘不掉。這樣想著、想著,心思怎能不重?
後世有那評書人說,林黛玉刻薄、小家子氣。
可在張依依看來,那不過是因為少女將所有的問題都悶在心里久了,偶爾遇上不吐不快的時候,因壓抑了太久,一出口,就不自覺地帶上了極重的個人情緒,話就變得刺耳起來。
林黛玉的痛苦,源于她的通透和執拗。
她明知世事如何,人心如何,卻不肯妥協,不肯圓潤。
原著中的林黛玉因她的一切經歷——極高的才學、風流的外表、出格又風雅的舉動和最後淚盡而亡的悲劇,而成為了文學史上榮譽極高的文學形象。
可那也就是個經典的文學形象罷了。
在張依依眼前的這個,卻是個活生生的,剛剛喪母不久的六歲孩童。
不說任務如何,單就憑張依依已經知道了她將來要受的苦楚,她就不可能袖手旁觀。
拜師禮後的第二天起,張依依就開始為林黛玉易經鍛骨。
她自己拜巫行雲為師時,已年滿二十四歲,骨骼已定。為了能習武,一開始巫行雲的確煞費了一番苦心。先為她遍尋逍遙派典籍,歷時半月,終于找到了一篇柔和的易經鍛骨法,又耗費了許多人力財力,籌得物資,為她打下基礎。
如今林黛玉年紀尚小,可先天氣血不足,筋脈有些堵塞,不適合馬上習武。用這方子先將養著,正好。
而且,比起霸道的八荒**唯我獨尊功,或陰險的北冥神功,這溫和又養生的小無相功,真是最適合黛玉修習的功法了。
張依依不求林黛玉以後變成大殺四方的武學高手,只希望她能有一具健康的身體,能做她自己喜歡的事。
眼看著小黛玉越來越健康,越來越開朗,張依依心滿意足的同時,也沒忘記順道給她爹照看照看。
易經鍛骨法是現成的,她直接丟給了他。林如海也沒閑著,自己就找了揚州城中有名的大夫來,開始認認真真地調養身體。
兩個月後,當賈府來人時,見到的便是恢復了舊年探花風流之態,面若桃李的林如海。
真是……失算了!
幸好離塵雖然聰明絕頂,卻對自己沒有敵意。否則,憑她的心計,絕對能讓自己死得無聲無息。
張依依細思恐極,暗自發誓一定不能再小看任何人。下回再穿越到古代世界,再也不能仗著武功高強就松懈了。
日子如水滑過,轉眼就過去了三個月。沈家的人一收到沈鷺的信,便立即啟程,只用了一個月便抵達長安,給離塵下聘。
聖上龍心大悅,親自下旨賜婚,還把離塵晉為安寧公主,為她在長安修建公主府。
王寶釧跟李澤也成親了。
本來就是深閨千金的王寶釧被張依依一嚇,徹底絕了那些旖念,在王允和其夫人的循循善誘下,明白了不少事理。雖然聖旨賜婚對她來說還是有被人強迫之感,但在見到溫潤如玉,翩翩公子般的李澤後,這樣的念頭就不再有了。她打從心里滿意這門親事。
一時間,再看遵循父母之命出嫁,如今已經誕下麟兒,仍舊過得幸福美滿的二姐,和婚後三年終于懷上,被大姐夫疼若心尖的大姐,她突然也對未來的日子充滿希望。
晉王大婚那日,長安城熱鬧非凡。
一抬抬嫁妝多得那叫一個晃眼,從王府而出,繞城一圈,再入東宮。有好事的百姓數了數,乖乖,一百零八抬!公主出嫁也就這個數的嫁妝吧?
不過轉念一想,新娘要嫁的人可是皇太弟,人家將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有這樣多的嫁妝才對得起她的身份!
行禮那天,張依依也在。是被封做安寧公主的離塵親自帶進宮的。
說來也好笑,張依依雖然穿了那麼多個世界,但還是第一次到皇宮來。她雖然已經極力克制了,但還是忍不住四下張望,眼中露出濃重的好奇。
離塵見狀,道︰「你若是喜歡,日後我多帶你進來逛逛。」
「總有機會的。」張依依這樣回答。
那麼多個世界里,難道還怕沒有一本宮斗文?
……若干年後,張依依再回想起這一天來,恨不得給這時的自己兩大耳刮子!
叫你烏鴉嘴!叫你期待!
咳咳,言歸正傳。
吉時很快就到了,一對新人相攜而來,李澤修養了數月,臉上的傷早就好了,如今白白淨淨的臉上帶著笑容,觀之可親。在他身邊,王寶釧一身名貴的鳳冠霞披,帶著蓋頭看不見容顏。
可張依依莫名就想到,要是王寶釧讀過原著,知道自己曾經毅然決然選擇的薛平貴會給自己帶來那麼多苦難,會不會感慨今日?要知道當時她拋下一切嫁給薛平貴的時候,連間像樣的喜房都沒有,更別提是女孩子都會期待的嫁衣了。
不過沒有如果,王寶釧永遠也不會知道她險些要過的,是怎樣黑暗的一生。
這一回,她將成為天下女人最嫉妒的對象,也會是後世人口中極富傳奇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