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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落日照大旗(8)

綠衣女子淡淡地看向他︰「你叫我什麼?」

朝思暮想的意中人終于出現,卻拿一種看待陌生人似的眼光看自己,雷小雕如遭雷擊。

這時,綠衣女子又道︰「難道你認識我?」

在這一瞬間,雷小雕真真是體會到了從驚喜到震驚,再從震驚到不敢置信的一系列大起大落的情緒。他的腦海中驀然出現一個荒唐的想法︰「難道你不記得我了?」

豈料那綠衣女子點點頭︰「有一回我在大樹下被雷電擊中,便將前塵往事忘了個干淨。包括自己的名字,父母。你認識我麼?可知道我是誰?」她看著雷小雕,覺得有種熟悉之感,于是將心底深藏的事情說了出來。

張依依真覺得自己簡直是到了電影院,免費觀看了一場大戲!她本來的打算是吃飽喝足逗逗雷鞭,將他們打發了之後再把花靈鈴的下落告訴雷小雕,寬慰一下少年的相思之苦。孰料一轉身,花靈鈴本尊就過來了!

花靈鈴失憶後淪落江湖,被一鐵匠村人收做養女,被取名為柳荷衣。今天也不知怎麼會到這里來,更絕的是,還遇見了雷小雕!

雷鞭老人本來臉色難看得很,但一听到花靈鈴失憶之事,就愣住了,面色復雜。

當年,雷鞭雷大鵬、煙雨花雙霜、閃電卓三娘跟風梭風九幽曾是結拜兄妹,四人關系甚篤。

只是後來風雲際會,世事變遷,四人關系也大不如前,即使見面還會稱呼對方為兄為姐,但實際上彼此都冷漠得很。四人中,只剩下脾氣直爽的雷大鵬跟同樣直率的花雙霜還算如故。

記得當時,花雙霜帶著尚在襁褓之中的花靈鈴與風流成性的丈夫斷絕關系後,還跟雷大鵬家比鄰而居,當時幼小花靈鈴時常被他抱在懷里逗弄,至今他還記得,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甜甜地叫他大舅時的場景。

不過和離獨居的花雙霜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性子越來越古怪,拿花靈鈴當心肝寶貝一樣看護,輕易不容人踫觸。自家兒子小時候還好,再長大一點,就被她當賊一樣防範,好幾次還會出手趕走去找花靈鈴玩耍的雷小雕,絲毫不顧及兩家是世交的關系,和自己是長輩的身份。

只是當時他覺得兒子是個男人,就該被摔打摔打,因而沒放在心上。

兩個孩子長大後,他看出他們都對彼此有意思,也樂得親上加親,于是私下里約花雙霜見面,想給兩個孩子定下親事。誰知,他剛說明來意,花雙霜便勃然大怒,破口大罵雷小雕是癩□□想吃天鵝肉,她死也不會把靈鈴嫁到雷家等等。

雷大鵬縱橫江湖二十余年,旁人見了他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如今被人這樣侮辱,哪里還忍得住?

當場反唇相譏,嘲笑花靈鈴只是個有娘生沒爹教的孩子,他們雷家肯娶,也是看在花雙霜跟自己一樣,同是碧落賦中人,兩家算是門當戶對罷了!

想也知道,到了後來,兩人必定是大打出手。待回家後,雷鞭頂著一身的傷,告訴兒子︰「跟花靈鈴的親事想都別想!你要敢娶花瘋子的女兒,我就打斷你的腿!」

這邊花雙霜也對花靈鈴決絕地道︰「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跟雷家結親!」

花靈鈴也是被疼著長大的嬌嬌女,知道苦勸無用,便想利用母親的愛女之心逼她就範。當晚便逃了出去!從此不知蹤影。

雷小雕想要去找,被雷大鵬用武力鎮壓。立下三年之約,三年內,雷鞭帶他看盡天下女子,若最後他還是沒有對花靈鈴死心,就隨他去!

雷、花兩家,也就此斷絕來往。

雷鞭一直以為,花靈鈴是因為少女心性,被外頭的花花世界迷住,忘了自己的兒子,故而每每談及她,言辭中都帶著不加掩飾的鄙夷。只因他絕對都想不到,花靈鈴竟然會因為雷電失去記憶!

他此時非但不生氣,還有些心疼這個孩子。為了跟花雙霜那瘋婆子置氣,他不顧兩個孩子的心意,非要棒打鴛鴦。花靈鈴失蹤,他還壓著兒子不許他去找,弄得兒子這些年郁郁寡歡。

靈鈴小時候多討人喜歡?連他自己一度對花靈鈴比對雷小雕還要好!每回出門,見了什麼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都想著帶回來送給她。靈鈴從小就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失去記憶後淪落江湖,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這麼一想,雷鞭有點後悔了。

——

「荷姐,你在這里做什麼?」

張依依這間房的門被雷鞭一腳踹壞,門前走過的人只要往里頭瞟上一眼,就能把房中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這不,剛剛花靈鈴才被張依依的話吸引進來,如今後面又馬上跟來了個黑衣勁裝的少年。

張依依看了眼桌上快冷掉的菜肴,暗自慶幸,還好剛才吃得快!

花靈鈴,不,還沒有恢復記憶的她叫柳荷衣,茫然地望著雷鞭、雷小雕父子,听到後面傳來少年的聲音,也沒回頭,便道︰「ど弟,他們好像知道我的身世。」

那黑衣少年聞言大吃一驚,一臉急切地走了過來︰「誰?」

他將房中在場的三人都打量了一遍,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中的敵意。「荷姐,這些人怪得很,你別被人騙了。快跟我回家!」說著,就要去牽柳荷衣的手。

雷小雕見他們二人舉止親密,加之他又是過來人,能夠看出少年眼中自以為隱藏得極深的情意,馬上就明白了少年的心思。他不由分說地上前分開兩人的手,怒道︰「別踫靈鈴!我看你才是居心叵測的騙子,我跟靈鈴從小一起長大,就算她記不得我了,也輪不到你來替她做主!」

就在他的手踫到柳荷衣略帶冰冷的玉手時,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柳荷衣呆呆地看著那雙相握的手,奇怪地發現自己一點排斥這個人的感覺都沒有,反而生出,它們本就該如此緊握住才對的想法。

不由得對雷小雕這個人信了大半。

「你說我叫什麼?」她再抬起頭望著雷小雕時,眼神已然清明。

黑衣少年見狀更為急切︰「荷姐!」

「ど弟!」柳荷衣回頭,美麗的臉龐上滿是堅定。「人人都有父母朋友,有過去,有名字。我也想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的名字,和我的過去。你知道,我一直在找這些記憶!」

雷小雕眼眶濕潤,握著她的手,緩緩道︰「你叫花靈鈴,母親叫花雙霜。我叫雷小雕,這是我爹……」

他將往事娓娓道來,當說到,兩人兩情相悅,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時,那黑衣少年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再看柳荷衣半點爭議也無,全心沉浸在雷小雕的故事中,他只覺一股怒火直沖大腦,再也坐立不住,憤然而去!

雷鞭看見這樣的花靈鈴,也是一嘆,他默默起身,沒有驚動任何人地走了。

張依依見狀,就知道他已經打消逼雷小雕迎娶他人的念頭,默認雷小雕跟花靈鈴的婚事了。再看了眼雙手緊握,坐得極近,燈光下宛若一對璧人的小情侶,她也趕緊起身離開,免得做那不識趣的電燈泡!

柳荷衣雖然沒有恢復記憶,但有時候女人的感覺並不受記憶操控。面前的雷小雕讓她有熟悉的感覺,而且隨著雷小雕的敘說,她覺得眼前隱隱出現幾幅畫面。

一個美貌婦人教她練功,還將她抱在膝上,疼愛地喚道︰「靈鈴,娘的寶貝。」

一個高大魁梧,樣貌和剛才那紫衣老人一樣,只是更加年輕的男人將她高高抱起,朗聲大笑,哄她道︰「叫大舅,小玲兒!」

一個比她高不了多少的俊美少年,帶她到了一片花圃中,羞澀地給她戴上花冠︰「靈鈴,我一定娶你為妻!」

……

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一發不可收拾!柳荷衣痛苦地捂住腦袋。

「靈鈴!」

——

張依依來到院中,見到雷鞭獨自坐在院中井旁飲酒。他看到張依依,問道︰「小丫頭,你武功不錯,師傅是誰?」

她走到另外一邊有欄桿的地方坐下,看著他說︰「巫行雲,她老人家從來沒到過這個江湖,您肯定是不知道的。」

雷鞭確實沒听過這個名字。點點頭,借著道︰「是不知道,先前你奪下那群蜂女兵刃時用的武功很是精妙,老夫行走江湖幾十年,還沒見過那樣的武學。它叫什麼名字?」

張依依心道,你們一個是古龍筆下的高手,一個是金庸筆下的高手,當然不會知道彼此。因而也沒想過要隱瞞招式的名字,痛快地回答︰「天山折梅手。」

「天山?」

雷鞭想了想,他去過天山,卻沒遇到過什麼高手,或許是某個隱秘門派吧!

他抬頭,將壺中之酒一飲而盡,覺得張依依總跟自己猜啞謎,實在無趣得很!看她一臉正經的樣子,突然來了興致問︰「你可知我是誰?」

張依依點點頭。

「哦?」雷鞭來了興趣。「那你說說看。」

「驚天動地數高手,俱是碧落賦中人。」張依依有點數據控,因此將武俠世界的高手排名記得非常清楚。尤其是對古龍大俠這些獨具一格的起名風格,更是印象深刻。

她緩緩道︰「夜帝,武功無人能出其左右,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可惜,他已有多年不曾入過江湖,也不知道到哪逍遙去了。日後居次位,住常春島,武功天下第二,她自己也不輕易不出島,平常只派座下黑衣聖女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您老人家嘛,便是僅次于他們二位——號稱風雨雷電,武中四聖里第一位,雷鞭老人!」

雷鞭嗤笑︰「知道的不少!可惜,那一帝一後,一個是風流浪蕩,喜歡奪人妻子,遇事只會明哲保身的小白臉,另一個是被人拋棄,自以為能號令群雄的棄婦罷了!別人服他們,我雷鞭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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