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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回想,可兒能成功使用的魔法,只有治愈系和防御系的魔法,而她的確每次使用前都會想象它們的結果再念咒——這是風雅學院老師教授的辦法,這兩種魔法被認為需要心無外物,誠心溫柔——然而其實每次起作用的竟然不是中繼器的咒語,而是她的想象。

仔細想想,她從未「精確的復制」過中繼器魔法,實際上,她引以為豪的治愈魔法完全和中繼器治愈魔法不同。多次有人夸獎她「治愈魔法十分精準」,受傷的部位是哪里就魔力集中于哪里,比其他人更舒服……對魔法基礎理解不深的她自然沒有想到,在設定「魔力平均分配」的治愈魔法中,她又是「如何」做到讓魔力只治愈受傷的部位的——只是因為她在想象那個部分的完好無損罷了。

而攻擊系的魔法被認為需要快速的反應和對戰局的判斷,老師特意強調必須要注意周圍而非內心冥想。

只是這點微妙的、學科間的差距,竟然塑造了作為第五殿最厲害的後援和最無能的攻擊者的她。

不。

或許並非如此。

芙依琳曾經在自己向她請教魔法使用的時候這樣說過。

——要想著、這份魔法,是自己的心所祈願而來的。要想施展,並不是要做到諸如念咒啊、手勢啊那種外在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不必要的綴飾。多余,不美。

——你怎麼想的。你想要什麼樣的魔法,什麼樣的世界呢。一定是一個……沒有爭斗的,無需傷害別人的夢境吧。

——所以,不論過了多久,你也沒法使用攻擊魔法。

要傷害別人,其實只是需要去希望別人受到傷害而已。只要心中存在這樣的、確實的、無瑕疵的幻想,輔助著魔力的流動就可以完成。

這比起念咒讓神的賜福來完成魔法,或許更要困難。

必須要……有一個傷害什麼、撕裂什麼、破壞什麼的夢境,才能運用出攻擊魔法。

芙依琳是看出了自己的懦弱。即使自己念出攻擊魔法的咒語,心中卻也逃避著那個結果,不敢更不會想象。自己只是希望著結果,卻逃避著過程。所以,沒有一次成功過。

但是,現在的自己,終究和剛剛踏入第五殿的自己不同了——

知曉希望必被絕望挑戰,追逐夢境就必須穿過虛幻的苛責。建立什麼,就必須破壞什麼。……溫和的也罷,激進的也罷,即使是最溫和的改變也不會是無人受傷。即使是蕭隨曹規,也不過是前人為你用強制鋪墊了足夠的威懾。

盡管無法做到芙依琳那樣好,但可兒感覺自己可能已經跨越了那條線。

看著遠方逐漸平靜下的海水,可兒只覺得海風吹透身軀,仿佛告知著季節變遷。

海浪拍打著礁石,這份規律的起伏,亙古不變。

*****

晨冰島側殿。

剛剛算是「訓練」了一番的可兒看向窗外,雨水從玻璃上滑下,清脆而讓人放松的雨音,讓她多少感到安心。

能在房中听見遠處的海濤之音,混合著雨聲和雷霆震動,將平時寧和清爽的小島用沉悶陰雲包裹。

若不是那幾乎如同幻听的遙遠浪聲和雨聲,這份仿若無人的寂靜甚至能讓人耳朵生疼。

她最終學會了「魔法」正確的使用方式——在一個她已經不需要天天使用魔法的時候。

但是現在又能用這做什麼呢?

殺回第五殿,滅掉影燈,打倒晨冰,攻入普帝國、鏡月或者風露?

都不可能。一個人的力量,畢竟太過渺小。

但可兒也知道影燈和第五殿之間的劍拔弩張。

在這一刻,可兒覺得自己已經休息的夠長時間了。

但在她選擇自己的下一步之前,她還有一件事需要處理。

故而當腳步聲出現時,坐在房間內靜靜望著月亮的可兒被迅速的從沉思中拉回。

但是腳步聲很快的離開了房門前。大約是望晴回來了。

听見了開鎖的聲音。隔壁的房門吱呀的打開,又呯的一聲合上。

不知道為何,心間感到有些失落。但稍一下決心,可兒也跟了出去,敲了敲隔壁的門。

望晴回應的很快,似乎還有些訝異和不耐。

「是凍曉在敲門麼?——又怎麼了?」

「……是我。」

風雨逐漸增大,灰暗的走廊上瓖嵌著冰冷的窗戶,雨點擊打。

沉默半響,再次響起聲音︰「是可兒?有什麼事?」

「我想和你說會兒話。」

「——現在?」

「你不方便嗎?」

「嗯……算是吧。可以等到晚一些嗎?」

可兒感到熱絡的情緒有些冷卻,風直吹著面龐,感到臉頰有些微熱。

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做實在是有些傻,大腦既有些空白,也有些混沌。

「可兒?」

門外冰冷,再無一人。

*****

風雨逐漸加大,電閃雷鳴,半開敗的玫瑰搖曳著,反倒是比晴日更多了一分柔媚,甚至殘缺和腐壞也被風雨洗刷干淨一般。

「會感冒的。」

「……」可兒微微一笑,接過了望晴遞過來的外套。卻沒穿上。

「你在生氣?為什麼?」

「你倒是很快就能找到我。」可兒說道,卻沒有抬起頭來。

「難道你坐在這里,不就是為了讓我找到?問問凍曉就知道了。」

作為晨冰島上無處不在的整體,凍曉自然是知道可兒在哪兒的。況且,可兒其實是坐在了圖書館的前廳剛好可以看見的花園中庭的廊道里。

「恩……抱歉。」可兒抬起頭,「我有事情想要說,而且我也大概知道,你是挺會計算這些的,所以才能找到這里。……我……也有些沒有勇氣。你能來,我很感謝。」

望晴先是一愣,但很快吸了口氣。他坐在了已經有些被打濕的石凳上,沒說什麼。

「你沒有打傘?」可兒看著望晴手中是拿了兩把傘的,其中一把已經濕了不少。但是,望晴的頭發也幾乎濕透了。

望晴閉上眼楮︰「我不能說。」

「啊?」

「呵,如果我不能說的話,你會怎麼推斷呢?」

可兒這才發覺,望晴竟是輕輕笑著。她心中有些難過,但也覺得放松些許。

這雨並沒有下大多久。

「原來如此。你剛剛回來的時候淋雨了?我找你的時候,大概是在整理頭發?」

「的確,我陪凍曉去了趟地底下,沒想到會下雨,淋了個透心涼的回去,還沒換好衣服呢,你就不知為何發一通脾氣?這可有點好笑了。」

「唔……你……愛笑就笑吧。」

「呵。」望晴真的笑出聲來,他頓了頓道,「哎,算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上次出去的時候的事情?雖說,那本就是你的天賦。但是,確實也是我算計你,才讓你發覺的。」

「我的特質……你早就知道?」

「也不比你早太多吧。在攻略結界前我才知道的。凍曉在回來的路上和我說的。」

「那麼,為什麼不告訴我,或者明明可以用其他方法讓我知道的。……簡直就是,看我笑話一般。」

可兒吸了口氣,語氣平和下來。

「也許。……但,其一是,如果不這麼做,你即使听說了,在心中也不能接受,作為純粹依賴想象的自由魔法,若是心里懷疑,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況且,既然我答應了凍曉不說,也不會失信于他。……你自己,不也很想成為真正的特例神侍嗎?」

遠處有雷聲傳來,延續頗久。滴答的雨聲在四周響起。

半響,可兒輕輕道︰「你說的對。可是,我還是覺得挺奇怪的。然後會想到很多過去的事情。說來,你和凍曉救了我,我該感恩你?但是,我心里沒法……」

「沒有辦法原諒我?」

可兒抿了抿嘴,半響痛苦的道︰「不……不是的。我並不是。我很理解。我只是覺得,不能回到過去了。」

「那是當然的了?若是可以時間倒流,這世上也許就不會有傷心之事。我們確實沒法回到過去那樣了。」

就如說太陽從不會從西邊升起一般,望晴毫無猶豫的道。

但可兒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恩。你知道的。也許你不知道。我……我曾經喜歡你。」

雨水落入玫瑰深處,雨水漸漸變小。

「……」

可兒見話說開了,反而覺得心中的迷茫郁悶都消散開來,雖然覺得眼楮微微酸澀,心間卻朗然的起來,她用悅耳的聲音道︰「最開始,你在風雅學院可能並不熟識我,可我一直都知道望晴君。也是,你在那時是名人。那時……那時的我希望去第五殿,而你是第五殿副殿主的兒子,那時的我希望自己能夠變強,而你一直是‘光族’的驕傲。那時雖然不是我現在所說的喜歡,可是真的非常仰慕你。只是,我也知道……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望晴靜靜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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