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位轉到此地的軍官分到了我的屋里。
那晚他睡不著,他想他的妻子和女兒,為了分散他的思鄉情,我在困的只想「睡死過去」情況下,犧牲了睡眠時間,免為其難的「請求」他給我說個故事,以解除他的「興奮和憂思」。
他想了想,俏俏地溜到我的床邊,巴巴望著我的床,看出他「齷齪」的企圖後,我的瞌睡蟲全跑光了。
這床小的只能睡我一個,他躺進來我們不就要抱在一起了?哈,雖然納粹希特勒不允許德國人搞同/性戀,但我不僅知道軍隊里有同/性戀,我更知道某些士兵和軍官們有雙/性戀傾向。而大多時候,我只是閉眼關耳,不予理會。
可是上帝啊,我不介意弗蘭茨踫到我的身體,但不代表別人也可以這麼做!而且,我還想為我的「小白貓」守身……這家伙是怎麼了?他模不到他妻子就想拿我頂替,以解除他的饑/渴麼?
他見我一付怒巴巴的表情,立刻向我保證︰「上校先生,您別誤會,我想說的這件事,我覺得跟您耳語比較好。」
看來這家伙要講的事很重要?算了,今晚有點冷,兩個人睡一起就當互暖吧!我掀開被子,他立馬哧溜鑽進來,我被迫擠到了牆邊。
「上校先生,耳朵!」
這上尉真是……但他這付表現,吊起了我的胃口,我只好不情願的把耳朵伸到他嘴邊,他吐著熱呼呼的氣︰
「我是在柏林守衛戰最後時刻被蘇聯紅軍俘虜的,在那之前,我們隊里有人親眼目睹,德軍第197步兵師第332團被蘇聯紅軍包圍,他們彈盡糧絕,最後不得不提出了投降的請求……」
「……」他說到這里,我的耳朵已經關上了,這些事兒不用動腦就能猜到結局了,還需要講出來給我听麼?我想著敷衍敷衍他,繼續睡我的大頭覺,所以我,「嗯……」
「他們在沒有任何抵抗的情況下,蘇軍全殲了這支德軍。」
呵呵,這事麼有可能了,不過,為什麼蘇聯紅軍對332團一個都不放過呢?這是個疑點,卻不足以引起我全部的興趣,所以我沉默不語。
「後來我听說,是因為一個女孩。」
我這快要閉上的眼楮瞋大了。呵,因為一個女孩子就殺光了投降的332團?可能麼?挑起我興趣的這個故事,怎麼那麼像小白貓給我講過的中國歷史上的那位叫什麼吳的將軍,沖冠一怒為紅顏?
「說下去!」
「是斯大林親自給軍部下的一道特別命令︰遇到殺害卓婭——那個女孩的名字,的德軍第197步兵師第332團任何官兵,就地槍斃,絕不接受他們的投降。」
「哦?什麼原因?」斯大林愛上那名叫卓婭的小姑娘了?哈,有趣!這女娃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上校先生,可不是你認為的愛情哦……」
他怎麼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麼?!我皺皺眉。
「這不到16歲的小姑娘因燒了德軍的馬廄,另一說是燒毀了村里的民房,後來被332團俘虜了,據說德軍殘忍的虐待了她,但她拒不說出游擊隊的藏身地,後來332團將她絞死了。」
我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模了模胸口的照片,很想掏出來再看一眼,為什麼這個故事讓我想到了弗蘭茨和白尹?
「在柏林防守的332團,多數人成了替死鬼,我們都知道,戰爭末期這些軍團都有過重組,很多士兵都不知道卓婭這件事。」
「你可以離開我的床了。」我斜了他一眼,不想對這事兒表態。
他瞅瞅我,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快,听話的離開了我殘破的小床。
誰知道他是不是蘇聯人派來的積極分子?「謹言慎行」讓我仍舊留在了這座監獄,我當然不會傻傻的忘卻這一點。這故事真與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斯大林以此激發了俄國人守護家園的斗志,卓婭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是男人都不會想輸給一位姑娘吧?!
45年至46年冬季,俄國人強迫我們當中所有身穿軍裝的戰俘在電影中扮演德軍的角色,因為他們要拍攝一部描繪1941年12月,莫斯科戰役的電影。
我隔壁牢房里的軍官偶爾在我面前抱怨︰「我經歷過這場真實的戰役,現在又得再假裝來一次?吃飽沒事干?尤利安,換做你,你願意參加嗎?」
廢話!但我只能無言以對,在這里我不能有任何表現出對蘇聯人的不滿情緒。「偽裝」成了我們這些德軍戰俘最無奈的舉措。
俄國人架設起幾架螺旋槳式飛機,雪花吹到了我們的臉上,營造出冬季暴風的效果。肯定的是,我們的軍裝狀態不佳,這讓我們這支「軍隊」看起來非常可笑而糟糕,但這很可能是他們極想看到的結果,正好符合俄國人的宣傳目的。
我很意外,沒有被枯燥的牢獄生活,折磨的死去活來,也沒有像我曾經的戰友那樣自暴自棄,最後,選擇殺死自己。
這樣的死在蘇聯連個墳都不會給,就算為了死後有個像樣的墳墓,我都要好好活著,我寧願相信白尹告訴我的事實,也不願相信那些俄國人透出來的消息︰我們到死都回不了祖國。
這樣的屁話,我報以冷笑,我的戰俘朋友們掛著一臉的血,仿佛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我更想冷嘲熱諷,在德國法斯西踏上別國土地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我們也可能引來「世界末日」。
我想起了強迫白尹跟著我的隊伍當醫護兵,我把她送走的時候,她一臉憤怒的朝我亂吼吼︰你們戰線太長,補給跟不上,也沒有這麼多的士兵,簡直是自找苦吃,自掘墳墓……
哦,老天!是的,小白貓,你說的太對了!元首是大白痴,那些法西斯頭頭是一群小白痴……而我改邪歸正了,所以,我不是白痴,我不會再犯那樣的錯!
上帝見證,我多麼想你,想見你,我的小白貓!
時間慢慢地走,我仍在克拉斯諾戈爾斯克戰俘營。
1943年被俘,兩年的時間,我得知元首希特勒吞槍自殺,到45年5月德國向盟軍投降為止,我的表現都很淡定,和我待在一起的德國戰俘很多都不能理解,覺得我過于鎮定,有人還總想找我的茬。當然,我不可能讓他們這些不知未來,不懂事理的法西斯份子得逞。
雖然我不是「積極分子」,但在一些對法西斯德國還存有幻想的德國士兵眼中,我儼然成為異類。
每隔幾月,戰俘營內會舉辦橋牌或象棋比賽。俄國人也會賣力地幫著組織,他們喜歡這些比賽,同時希望我們有事可做。
我的象棋不錯,盡管其只限于在戰俘營地,但來參加的人員匯聚了各個國家,進而被大家稱之為「國際錦標賽」。戰俘營里可不止關著德國人,除了德國的正規軍外,還有在德國佔領期間為德國法西斯效力的其他軍隊。
通常,一次賽事會持續數天,每個「國家」會派出最好的選手參賽。在很多次比賽中,進入最終決賽的總有兩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一名匈牙利中校。
而我總會獲得最後的勝利,同時我會得到一些小獎勵,比方說,額外的火食、更多的放風時間和自由活動時間。
有一回,有位來自莫斯科視察戰俘營的重要人物來到這里,管理者安排我和他殺上一盤,結果他輸了,頓時他惱羞成怒,破口大罵,與之前的到訪者有了截然不同的反應。我才不管他,最多只是被他罵幾句出出氣,我不過就少了幾次活動時間和一些食物罷了,並不是什麼大不小的事情。
在他之後送來的一批戰俘,卻給這座戰俘營帶來不小的「活力」和「戰斗力」。
管理者和那些「積極分子」忙的「不可開交」,我卻有種竊喜,等著看德國戰俘們給俄國人帶來的「好戲」。
一周後,這種「竊喜」成了真。
在一次放風中,我遇上了新來的某些戰俘,畢竟關在同營不同地兒,他們破爛的軍裝,長期不整理的邋遢樣兒,極其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一個有些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擠在不多的人堆里,我隨意的多看了幾眼,視線就被定住,再也移動不了寸許。
他怎麼可能……他竟會在……這批戰俘里?!我倆幾乎在對視的一秒,皆成了杵在路邊的電線桿子。
我們隔著鐵絲網,互瞪著,風吹了兩遍,我們的視線變成了如膠似漆,平時僵硬的不知笑為何物的我,大笑著走到他跟前,可憐的家伙,只有干瞪眼的份兒,因為他被人左右擠著,只能等我的主動出擊。
「嗨!」我打著自我感良好的招呼,「親愛的兄弟,你怎麼也進來了?」故作輕松地問他。
「老伙計,見到你真讓人高興,這幾天的晦氣都因為遇見你而跑光了!」他掛著真心的笑,配合我的口氣。
「我的榮幸!你這個倒霉的家伙!」
「彼此彼此!你這個沒死的家伙!」
我們相視一笑,伸出抓子握住。
他雙眸中有淚花朵朵,我眼眶里有朵朵淚花,很好,它們只是俏俏地讓我們看見,然後快速消失在彼此的眼底。
「1943年9月,我到了這里。」我向他坦白。
他模著尖削的美男子下巴︰「你可真遜,德國投降了,我們才投的降。」
呵,真是厲害的最後抵抗,多麼頑強的德意志士兵!如果希特勒沒死,不定會頒個榮譽獎給你們,希特勒最喜歡獎狀、勛章以及美男子的宣傳海報了……
我繼續︰「我們多久沒見了?」
「三年零三個月。」
「哦!」我翻白眼,「我都30了,還沒個老婆!謝謝你的提醒,倒霉蛋!」
他擼了下他過長的頭發︰「不客氣,老家伙!更正下,29歲半。」
我鼻尖出氣︰「弗蘭茨……」手指頭勾了勾。
他挑了挑在戰火焚燒下依舊俊氣的眉毛,湊過來︰「什麼事?」
我湊近他伸過來的耳朵︰「小心這里的審問,說錯一個字,都會要了你的小命。」
「……」他不置可否看了我一眼。
「看著吧!」我指指他比太陽花還漂亮的深色金發,「你這頭發希特勒死後就沒剪了吧?」
「差不多,這比榛子頭好看多了,不是麼?」
當然,小子!這看起來更有特色,而且與他漂亮的臉很搭。我再瞥一眼︰「要不了多久,你的頭發就跟我一個樣了,還有你身上的毛……當然那里也要,全部的都會被俄國人剃掉。」
「……」弗蘭茨冏冏盯著我的板刷頭。
看他那可憐樣兒,我不忍心不告訴他實情︰「听起來屈辱,事實上是防止跳蚤類的蟲子交叉感染我們。」
他茅塞頓開︰「不錯的主意。」
換我冏給他看#
蘇布哈斯-查恩德拉-伯斯是一名印度獨立運動的領導人。此人先是在德國與德方交涉,將德國在北非俘虜的數千印度士兵武裝起來,稱為印度國民軍,號召他們為推翻英國的殖民統治而戰斗。
而後,他又前往日本尋求日本的支持,又從日本那里獲得了數千被日軍俘虜的印度士兵並也將他們武裝起來。此後,他的印度軍隊與日軍一起和英軍作戰,但是最終失利。
伯斯本人也于1945年8月18日在台灣因空難而死亡(這點還存疑)。然而,伯斯今天卻被印度人譽為為印度解放作出最大貢獻的人,甚至超過了甘地。(大家可以知道為什麼《東京審判》中那個印度法官帕爾會對日本戰俘表示同情了。呵呵呵,so利益互補……#)
我不情不願松了手,他還笑?笑的那麼傾國做什麼?第三帝國倒了,我們這些美男子有個屁用!希特勒的美男軍團早就見鬼了!
我正要走回去,弗蘭茨一把拽住我,我皺眉,回頭︰「干嘛,倒霉蛋?」
弗蘭茨一臉緊張和嚴肅,他抿著唇,猶猶豫豫。
「怎麼了?說!」吞吞吐吐的一點兒不像他冷靜干練的作風。
他用不容抗拒的語氣,突兀地問︰「白尹,一個中國女孩,她認得我。尤利安,你也一定知道她吧!為什麼在我失憶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