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罐頭車
文/鐫心
外頭守夜的同伴連個警報都沒有發出,想必已經遭襲遇害。而在外側休息的抵抗組男青年,他們想要突出重圍,卻因形勢不明,不敢貿然行事,情況非常危險。
白尹和愛莎皆懼駭,愛莎拿出枕下的手/槍,對白尹使了個眼色,手無寸鐵的白尹猶豫要不要藏起來。
愛莎︰「你沒有/槍,也不該卷入我們的戰爭,快躲起來!」
話剛完,只听機/關/槍瘋狂掃射的聲音,門口還未反應過來的抵抗組成員,立即被打成了篩子。白尹和愛莎躲在內室,看著他們在眼前死去,除了震驚,心中皆大慟,雙腳就像被釘子釘牢了似的,一步都挪動不開。
世界大戰一旦打響,誰都躲藏不了,閃避不開。
愛莎看了看發怔的白尹,忙湊過去壓聲,道︰「一會兒德國佬肯定不會相信你的,如果你想活下去……回到你的祖國,你就說……你是被我們俘虜的德國護士。」
驚怔地抬頭,白尹瞪大眼珠直楞楞望著她。
沒錯,她也想到了,這麼說是最好的退路……可是,她真的可以這麼做嗎?德國士兵會相信她嗎?
她見過紀錄片中的德國納粹,一個不爽不信,就完全可以毫不手軟的送你一顆子/彈,沒有你反駁辯解的機會。
他們是你白尹不認識的德國士兵,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你相信你,更不會是保護你的弗蘭茨……白尹面色發白,懵在原地。老天,她居然會想起弗蘭茨!那個向她求婚的黨/衛軍!而且還用上了「保護」二字!她怎麼會這麼想呢?
「看看我們找到了什麼?女人,波蘭連女人都參與了抵抗組織!哈哈……真是群沒種的家伙!」
白尹一怔,曾記得蘇聯作家說過︰戰爭讓女人走開!
而納粹德國也說過同樣的話,戰爭,讓女人走開!
事實卻是,不管什麼戰爭,女人從未真正走開過。
白尹被那陣惡心的笑聲震回了神,她盯著走進地下室荷槍實/彈的兩名德國兵,他們不懷好意,高傲的瞪著擋在白尹面前的愛莎。
參與多次抵抗的愛莎,遠不及她看上去的這般稚女敕,德國士兵理所當然的認為,愛莎一個小姑娘不會有多大的能耐。
一個士兵對另一個調笑道︰「快上,好久沒踫女人了。」
另一個早在那人沒吭聲前就扔了機關槍,豺狼虎豹般撲向愛莎。
「砰~~」槍/響的瞬間,撲向愛莎的士兵一聲哀叫,往後側身一躲,帶翻了白尹。原來,愛莎扣動暗藏口袋里的手/槍。
撞到鐵板的白尹,一陣頭暈眼花,模糊中她見到另一個士兵一拳打倒愛莎踢飛了她手里的/槍,凶神惡煞的撕開愛莎的衣服,雪白的身體露了出來,愛莎不甘受辱,奮力掙動,換來對方接二連三的摑掌。
愛莎被打的鼻青臉腫,口吐鮮血,白尹忍無可忍︰畜生,竟然打女人!她撿起掉在一邊的手/槍憑借著記憶,將/槍上了膛︰「該死的,快放開她!你們要違背‘種族法’嗎?」
白尹這麼久以來,雖不喜歡德軍,但不致于像厭惡二戰日軍那樣的痛惡德軍。法西斯日軍燒殺搶/掠、女干/yin/婦女無惡不做,而自從希特勒頒布了紐倫堡種族法,直接宣告了德國的雅利安人,不能和非雅利安人發生男女關系,否則會被判刑。
據史料記載,法西斯德軍二戰期間極少數有強女干婦女的事件發生,不得不說希特勒的種族法在一定程度上,間接的保護了二戰時期的婦女。當然除非那些婦女自己願意被德軍上,以法國為例的這類事件很多,這是後話了。
還有一點,希特勒這項法律,導致德國士兵的精力旺盛,對戰士來講禁/欲是極好的保持戰斗力的方式,也是杜絕xing病傳播的最有效的方法。
白尹此刻說出的是德語,那名壓在愛莎身上的德國士兵愣了愣,支起臉拿正眼看過來,獵鷹似地對準了白尹。
長的粗里粗氣的德國士兵冷笑一聲︰「就她這長相,我也沒違反‘種族法’。」
啊~!白尹掉鏈子了,他說的沒錯,愛莎橫看堅看一付典型的雅利安人長相,德國士兵敢這麼做,還真是「撲」對了人?
不不不,白尹死命搖頭,這和違不違反種族法無關,這是暴/力!是堂而皇之的強女干!白尹救人不成,反被自己的傻話急的淚奔。
那名德國士兵又看了看她的德軍護士服,還沒轉過腦子來,就听見下面的波蘭女人喊到︰「你不是想回德軍醫療站嗎?現在就是機會,你這個俘虜,我們都死了你自由了,給我個痛快!」
愛莎用乞求的眼神傳達白尹︰我不想屈辱的死!白尹,殺了我!
不,不行……這怎麼可以?白尹回以愛莎糾結又難以置信的表情,她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怎麼可以殺了她?就算在戰亂時期,白尹也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殺人,她做不到!
拿/槍指著德國兵,指著愛莎,白尹抖著手左右搖擺,她從沒想過殺人,她只是想嚇嚇對方,僅此而已。
「你真的是德軍護士?」
「是,我身上有證件證明。」白尹拔高聲音,尖利起來,「我同樣是個女人,你不能這麼對她,放開她!」
德國兵突然哈哈大笑,對著白尹的身後眨眼楮︰「看,漢斯,這里來了個拯救世界的‘聖女’,連敵我都分不清了!」
「那不簡單,我把她也做了!」有人從身後將白尹圈住,呼出的熱氣就在白尹的頭頂噴濺,早不管不顧的把那老舍子的「種族法」扔至腦後。
一陣毛骨悚然,白尹全身一下子拔涼拔涼了。該死!是剛才把她撞倒的德國士兵……這家伙怎麼?她明明記得他中/槍了啊!
那人上來就要搶白尹手里的/槍,白尹死命不放,一拉、一扯、一掙、一慌、一顫抖,重重往下壓腕,不知是誰,猛地扣動了扳機……
「砰—!」
槍/從白尹手心掉下來,她的手指顫粟著,握都握不攏,她無法控制手掌了。
滿眼鮮紅的,美艷的,飄然的血……
白尹沒見過如此濺灑的、不忍直視的血液。
他們相爭的手/槍,那發子/彈,打中的不是他,也不是白尹,而是……
可愛漂亮的愛莎,死死瞪著侵犯她的人,嘴角掛笑,眉眼瞋心,死不瞑目。
「在干什麼?」槍/響引來外頭一聲大吼。
一個軍官模樣的高個男子,突如其來踏入地下室,掃了一眼現場,立刻大怒︰「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玩女人!今晚必須清掃一切抵抗者,明天華沙將是德國的領地!」
兩個德國兵黑了臉,立馬整好軍服,立正站挺,齊聲道︰「是,長官!」
一個德國兵望了望呆怔的白尹,吞了口唾液︰「長官,這個自稱是德國護士的女人在抵抗者窩點發現,怎麼處置?」
軍官淡淡看了一眼發怔萎靡的白尹︰「你怎麼會在這里?」
「長官,她……」
軍官揮手打斷對方︰「讓她自己說。」
白尹轉動眼珠,好不容易從愛莎身上,將視線落到軍官臉上,她眼中自始至終都是愛莎死亡的表情,她已是吐不出半個字了。
為什麼你不早點來?為什麼來的這麼晚?如果你早一步來,也許愛莎也不會被殺,哪怕讓愛莎進監獄,進集中營,只要不殺死她,她還是會有存活的機會……現在一切都晚了……白尹閉上眼,不想說出那些為自己開月兌的,被抵抗組織俘虜之類的話,雖然那樣做她或許會得到德**官的「寬恕」,可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既然女士無話可說,先生們,我們有義務帶她去監獄。」軍官冰冷一笑,眼神犀利的看了白尹最後一眼,負手轉身,閑庭信步的離開了地下室。
被人拽拖著,扔垃圾般投入卡車,白尹腦海中陡然浮印出德**官領章上的黑底灰字,那位下令將她投入監獄的軍官,領章上的標記與弗蘭茨的重疊在了一起,赫然就是那「SS」字母!
呵呵,她冷笑,黨/衛軍,二戰納粹惡魔的代言人。
白尹被關入納粹在波蘭的臨時監獄,進來前她特意留心了日期,扳著手指算時間,已經是10月6日。
按歷史時間推斷,白尹可以確定是的,波蘭西部完完全全成了納粹德國的領地,波蘭東部也已被蘇聯佔領。
蘇聯俘虜了波蘭的軍官士兵,制造了由斯大林親自下令的卡廷事件,蘇聯為自己設置了一個緩沖區,用以抵抗西方勢力對紅色蘇維埃政權的攻擊。而德國暫時還沒有打算與蘇聯撕破臉磕架,否則德國就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可是,白尹現在就快「四面楚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她有點難過,自己失蹤這麼久,艾德里安都沒有發現嗎?如果發現她不見了,為什麼沒有來找她呢?
另一個怪事是,納粹士兵居然沒有找她的麻煩,也沒有把她拉出去嚴刑拷打,他們把她關著,一天只給一頓飯,這是餓刑的節奏麼?
白尹淚目,可是……可是她不想減肥啊~~!說句大實話,她現在的樣子放在21世紀的中國,可算是名副其實的小蠻腰,好身材,臉也瘦成了巴掌大小。
關了這麼久,白尹終于腦袋開竅了,她不能這樣下去,如果現在為自己辯護,是不是還有機會出去?她告訴自己,她絕對不是來這里觀摩世界大戰的,也絕不要死在二戰。
委托是什麼?任務是什麼?完成了她就可以拍拍**走人了,離開這場討厭的戰爭,離開這滅絕人/性的屠/殺,她絕不可以被這些70多年前的古懂人牽著鼻子走。
送飯的人準時到達,德國人的時間觀念確實強大,就在他放下飯盒子的當口,白尹抓住對方的手腕,用純正的德語道︰
「長官,我有話說,我不是叛徒,不是間諜,我是一名戰地護士,我有身份證明,也有人證。」
藍色眸子詫異的眨動兩下,年輕士兵听到牢房中傳來的不是咒罵,不是波蘭語,竟是祖國的語言,冷漠表情瞬息一變,卻在看到她的面孔,想到時下的局勢後,硬生生扳開了她的手指︰「抱歉女士,我也無能為力。」
「等等,」白尹看到對方起身要走,急急叫住她,「我把這只手表給你,請你讓我見一見這里的負責人。」
這是一只非常精致的女士手表,瑞士手工制造,金色的表帶十分吸引眼球,就那一下,直接閃瞎了年輕士兵,見到它後他貪婪的扯過手表,一把揣入自己的懷里。
「長官,一定要幫我這個忙!」白尹急切地。
「知道了。」年輕士兵隨意應著,匆匆離開了監獄。
端著飯盒貼在牆邊,白尹一邊機械化的吃著,一邊不是滋味的在心里念叨。沒錯,她把弗蘭茨送給她的手表給了別人,就為了能見到這里的負責人,能從這里出去。
沒辦法,她要走出監牢,不得不這樣做。手表啊手表,跟著她幾個月,竟也生出了幾分感情。熟悉之物,救她手腕的東西,就這樣被別人拿走了,白尹心里挺不好受的。
一周過去,白尹沒有迎來監獄的負責人,卻是被強行提出了監獄,和監獄里的眾「犯人」帶往了附近德軍佔領區的火車站。
白尹見到了一個個像裝貨物、牛馬羊群的車廂,沒有窗戶,只有通風口,極其的簡陋不堪。另一邊是戴著大衛星提著行李的猶太人,有男有女還有孩子們,他們聚在一處,給自己的箱子寫上名字。熙熙攘攘的場景,亂糟糟的場面,就跟個農貿市場差不多。
乍然間,白尹不知所措地懵在了原地,寸步難移。
在有關二戰題材的電影中,白尹多次見過這樣的火車,俗稱「罐頭車」。它被德軍大量用來運送各類犯人、猶太人、吉僕塞人、抵抗軍……
她也見過猶太人咒咒咕咕,不情不願地在自己物品上寫下名字暫交德軍,可他們並不清楚這些物品會送到哪兒,更不可能會知道它們將永遠無法回到自己手上,德國納粹將它們全部沖了公,用做戰備物資。
打了一個寒戰,難不成,這是要將他們帶往集中營?白尹煞白了臉,連被人推下卡車都沒有發現。她摔趴在了地上,木然的爬了兩下想從地上爬起來,可腿軟的不行,她掙扎兩蟣uo妒敲揮姓酒鵠礎 br />
一個中年猶太婦女伸手摻起了白尹,白尹感激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朝婦女點頭以表謝意。婦女摟著她一步步朝SS黨衛軍指示的路徑蹣跚走去。
現在是1939年10月,白尹過了一遍腦子,波蘭最臭名昭著的集中營——奧斯維辛,這個時期似乎還沒有建成,白尹忽然就由心底深處松了口氣。
黑衣黨衛軍們揮著皮鞭,抽打在地面嚇唬人群,不時吆喝著將他們幾卡車上的各類人毫不留情的趕上「罐頭車」。
沒有見過如此真實場景的白尹,一瞬間懵頭轉向了,她被動的由人拖著走,因為饑餓與疲勞,神思恍惚。
有人在推她,有人在上面拉她,白尹環視四周,冷漠的、死寂的、凌厲的、驚惶的、憂慮的……各種各樣的眼神一一投入到她逐漸放大的瞳孔里,眨眼間白尹恢復神智。
她這是在干什麼?怎麼可以任由人把她帶離這里趕往那恐怖地獄的集中營?她仰頭往一節一節「罐頭車」望過去,人們就像貨物牛羊一樣擠放在一塊兒,他們連坐蹲的地方都沒有,而她只要踏上去一步,前路就將是生死由天,萬劫不復……
白尹打了個寒顫,突地,爆/出一股子狠勁。她豁出去了,竭盡所能推開周圍的人群,倉皇亂跑,她口里用德語叫道︰「我是德國隨軍護士,我有證明,我有人證,我要見你們的長官!」
亂哄哄的地方,嘈雜的環境,她的聲音毫不起眼,很快淹沒在如潮的人浪里。一旁倚著水泥房抽煙的德**官抬頭,莫不關心的往白尹的方位探身看了看,也僅限于此,之後他繼續低頭和手下人閑聊。
美軍登陸意大利,與意大利對峙的時候,美軍感覺到意大利人毫無戰爭意志,因此刻意減弱了攻擊力度。一次德軍偵察機飛過戰場偵查,意大利軍指揮官心想面子太掛不住而下令裝作正在作戰的樣子攻擊,美軍也毫無干勁地反擊。這場戰斗被德軍偵察機發現,感慨地說︰「厲害!意大利人制止了美軍的攻勢!」之後德國的增援部隊到達,開始了一場真正的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