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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成文,不論你今日要做什麼,你都不該放下這把大火的。霞山這地方不小,火勢一旦突變,將不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

年華與他對峙,甚至到了這個時候,都還妄圖能激起他一絲半點兒的人性。可是她又深知,這似乎已經不太可能。

她還不清楚禹玨堯是否對這一整件事有所察覺,又是否早就洞悉閆成文的身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拖著他。

但閆成文盯著她,卻絲毫不為其言語所動。他為了這一日,籌謀了許久,久到他到底是張方欽、閆成文還是方夜塵,他都已經分不清了。

「年華,今天誰都被想走,欠了債的人,要還!」

年華最終還是被閆成文手下的人拖拉著往山林的更深出走去。

林中得迷霧已經越來越大了,微微有些嗆鼻子。年華盡量調整自己的內息,不作過多的反抗。

走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以後,隱約可見前面有座塔的形狀輪廓,只是那塔隱在山中看不真切,遠遠一看,像是掛在天空中一般神秘。

看來,這就是閆成文口中的菩提塔了。痴女在這里,他把自己也弄來這里。

閆成文很是謹慎小心,一路上不留半分痕跡,他手下的人數目前年華只見有那麼幾十個。不多,但不代表還沒有。

終于,菩提塔到了。

近處一看,那塔身直入雲霄,似沒有盡頭。層層疊疊,古老悠久之息令人有些不寒而栗,只感此地像是禁地,不允人進入。

塔門推開,年華被閆成文推進去後,開始與外面的世界徹底隔絕。

里面黑漆一片,只有幾縷陽光透過,能勉強視物。塔內第一層的空間還算大,蒲團、燭台什麼雜亂的東西到處都是,蜘蛛網帶著灰塵,好大一會兒她才習慣。

莫名有些心怵,從前看過的鬼怪雜書中,不乏此類羅剎古塔。

「啊!鬼啊!」

突然,前面一個人形白衣出現,將她給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差點兒摔倒在地往後爬去。

「年姐姐,是我。」

一道糯軟的聲音輕輕響起,才算是將年華的神思從千里之外給拉回來。

「痴女?」

她上前幾步,看著地上那一團白物,不確定的問道。

「是我。」

白物突然站起,痴女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年華。

縱然已經知道,可是當看清楚以後,年華還是覺得心有余悸。不說別的,單說痴女這氣質,與這詭異的地方倒是相稱。

此時又突然憶起,閆成文似乎曾經說過,他將痴女關在了這里。如此看來,確然如此。

「痴女,你怎麼樣了?那閆成文抓你過來可有傷你?」

她上前兩步走到其身旁,痴女仍舊是老裝束模樣,斗篷在身,不露腦袋。

痴女搖頭,但隨後一句話卻讓年華驚奇。

「不是閆哥哥抓的我,是我自願來的。他說只有這樣,才能……才能逼哥哥認我。」

說到最後,痴女的聲音開始變低,垂下眸子令人憐惜。

「你哥哥……是殿下?」

年華提出心中疑問,但其實心里多半已經能確定了。從閆成文的態度與流遙所說的來看,這痴女與當年令金銀蠱爆發的人,恐是大有聯系。

痴女輕不可見的點點頭。暮然抓起年華的手,渴求的眼神看著她,像是最後一棵救命的稻草,決不能放棄。

「年姐姐,哥哥他會認我的,會認的!」

年華看她這樣,反倒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得先將她扶著,二人坐下來,慢慢輕拍她的手背,給予安慰。

她誠然是真不知禹玨堯的想法,而且看起來,他或許早就知道了痴女的身份。

「痴女,你我初次相見的時候,你便說是來尋親的,可否告訴我,你都經歷了什麼。」

痴女沉默了,只是無聲的留著淚。直到年華以為她怎麼都不會開口的時候,悠悠的聲音才低低響起。

「年姐姐,你有親人嗎?」

「有,最愛和最親的人。

痴女笑笑,泛著淚光似乎有種滄桑孤感的無助,那笑容將苦澀與純真矛盾的融合在一起。就好似她這個人,從未令人看懂過。

「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在那片無際的草原上獨自一個人,朝朝月月,年年日日。那天,突然有一個人告訴我,在草原盡頭的那邊,我還有一個親人,一個哥哥。」

「我想知道親人是什麼,哥哥又是什麼。于是我告別了落日、羊群,去那遙遠的盡頭,尋找一個答案。年姐姐,原來草原的盡頭,可以這麼遙遠。殿下,他…他是親人麼?」

她沒有名字,不懂世道,這一路,草原已經沒有了,可她到底有沒有走到盡頭。

公羊晴告訴她,殿下的妹妹,應該是尊貴的郡主,而不是她。可她連郡主是什麼都不曉得,又怎麼能去成為呢?

閆成文將她帶回太子府那日,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這里理所應當的是你的家,但你還不夠強大。若有一日,你足夠優秀,親人也就有了。

那怎樣才算是優秀?

她拼命的學習、看達人情世故,妄圖將過去須臾十數年的無知統統補上。除了羌族的蠱術,她似乎什麼都不會,她沒用,真的很沒用。

可是,沒有人告訴她。過去十數年,什麼東西都能補回,唯獨感情不行。殿下依舊是殿下,不是草原那邊的哥哥。

年華知她小小年紀,性子沉穩,定是一番不易磨練,卻未曾想這期間會是如斯。

公羊晴曾對她說,痴女這孩子太過不易,所以她寧願自己退出太子府,也要讓痴女呆在這里。公羊晴不是一個容易感性的人,但她是一個自小缺少親情的人,定是不願看到痴女所有的努力白費。

年華將她輕輕攬在懷中,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脊背,輕輕言語。

「你相信他,我們都要相信他。他不僅僅是你我所愛至親之人,他更是景穆,會將一切都算在心里的人。所以,不會有事的。我們要從這里出去,要盡可能的去阻止悲劇的發生。」

「痴女,等回去了,一切都平靜下來。我讓你哥哥再給你取一個名字可好?這世上,只有他有資格為你取名,許你一個歡活的後半生。」——

閆成文離開菩提塔以後,領著人繼續往西南方向趕去。

那里,所有的人都在。他必須親眼看見這場好戲,完完整整的,才能放心。

「吁!」

馬兒被勒停,他一夾馬月復,停在原地。而他的面前,出現了一群紅衣士兵,及兩個人。

「哼,侯爺和郡王這是干什麼擋住閆某的去路。兩位這麼興師動眾的,倒是令在下有些惶恐。」

閆成文高居大馬,手勒韁繩,冷冷睥睨底對面的顧玨暔與禹玨沐。當與禹玨沐對視的時候,眼中顯出一些警惕危險的意味。

顧玨暔輕嗤一笑,卻是一揮手令所有士兵退後幾步,自己則上前走到閆成文馬下不遠的地方。

「怎麼,侯爺難道想對閆某做些什麼不成?成文知道,侯爺的武功鮮有敵手,便是再來十個閆某也是打不過的。不過,我倒是想問問小郡王,難道就在旁邊看戲不成?」

禹玨沐擰了眉頭,但眸中神色堅定不改,握劍的手也是不斷用力。

若非是父王逼他騙他,他何至于荒唐到將要無法挽回的地步。顧玨暔同他說的一番話無論是真是假,今日他都決定,不再退縮。

他冷回道;「閆成文,你一直以羅生門少主的身份與我父王聯系。但是利益合作,誰又會信任誰。父王他早就查到方夜塵就是閆成文。你今日山林縱火,可曾與我們商議過?咱們不是一路人,你休想要再迷惑我!」

閆成文听後,卻並無多大憤怒與驚詫,反倒是看似輕松一笑,繼續回他道。

「確實,你父王與我誰敢干淨不了半分。今日這一把火,我沒有告知你們。可焉知你父王就沒有留有後手?他老奸巨猾的很,我都不得不小心提防。你可莫要忘了,這霞山獵取就是他提出來的……」

「不過你知道這一切也晚了,反正最後你父王我也不會放過。說到底,他與五王才是最應該死在當年的人。禹玨沐,你竟還妄想所有的人能站在一起解開心結。我看,是你父王沒有將當年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吧!」

「夠了!你莫要再說了!」

禹玨沐一聲怒吼,將他的話打斷,手中長劍橫指,眼中已然是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

閆成文看他反應,不過冷笑幾聲,道;「怎麼?這就受不住了?!當年若不是你父王與五王怕戰事一旦勝利,便連最年輕的十三王回京也要壓上他們一頭,故意篡改了聖上的旨意,又何至于走到最後的父子決裂,兄弟反目!」

「郡王,你那父王到現在都還在騙你,說什麼受到牽連,逼不得已!都是你自己蠢,蠢到替他布了這場局!他要害太子,也不會放過這里的任何人,你就是幫凶!」

顧玨暔眼見他正激化禹玨沐的情緒,眉峰聚斂時運內力于掌心,趁閆成文不注意,借力身旁大書,往他身上擒去。可哪知閆成文武功亦是不弱,堪堪反應過來,旋身一轉,從馬上躍下站在地上。

瞬間,從林中四面八方竄出許多黑衣人,將所有的人包括顧玨暔帶來的士兵都圍了進去。

「羅生門的人今日都在此,我籌謀多年,怎會由得你們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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