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照等電梯的時候又和馬尾姑娘打了個照面。馬尾姑娘看江初照那眼神幽怨的，進電梯以後突然說︰「我不知道陸老大有女朋友了！」
江初照開開心心回她︰「陸華年第一天來上班單位聚餐喝多了還是我去接他的，他們部門的人都知道他有女朋友呀。」
馬尾姑娘愣了一下，電梯門一開就沖出去了。
這姑娘不是太天真被人當槍用了就是人緣太不好，也許兩者兼而有之。不過江初照沒有在糧食局交朋友的想法，她對著姑娘的背影一笑就把這姑娘忘了。
江初照回房間沖了個熱水澡，在等吃飯之前看曾陸兩家的親戚群。兩邊的親戚群都很有意思，工作時間基本上沒人冒頭，這個周六居然各刷了幾百條，今天陸家群聊的重點是周昭華領結婚證和買婚房，曾家群聊的重點是方玉影工作以來的情史。江初照津津有味潛水圍觀，品味老一輩的親戚們用春秋筆法甚至射覆來形容方玉影的光輝歷史，同時自我反省並且萬分感激江寶琳要她去中文系接受傳統文化的燻陶，不然她根本看不懂的。
陸華年打電話叫江初照下去吃晚飯，他那桌除了幾個熟臉還有幾個陌生人，陸華年鄭重的和對方介紹這是他老婆，結婚證已經領過了。幾個熟臉湊趣的起哄問什麼時候辦婚禮。
「我父母最近也忙，婚禮還要等等。回青河我們先請大家吃喜糖！」陸華年問江初照，「喜糖準備好了嗎？」
「店家已經找好了！可是你上班我又不能打你電話，數量我沒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吃的送你們單位……」江初照有點苦惱的看著他。
「這幾天太忙，我下次休息的時候辦吧。」陸華年把他的湯挪給江初照，「你先喝湯，我給你要的面魚，馬上就做好。」
江初嗯一聲喝湯，等面魚上來吃面魚。陸華年吃飯快，吃完吩咐她早點睡先走了。陸華年他們吃的那個工作餐看上去很難吃，面魚要好接受一點，江初照皺著眉頭慢慢吃。食堂里的人走一撥又來一撥，一個男人端著餐盤在江初照那桌坐下，敲敲桌子問︰「謝林林？你怎麼來了？」
江初照抬頭看，是上回那個她搞不清楚年齡的陸華年同事。吃飯到現在都沒人問她怎麼來的，這個同事應該是個管事的。江初照老老實實回答經過。
「听說你了解一點密碼學？」
江初照點頭，顧西北帶著她當誘餌的那幾天他倆聊過一點，她也在齊望華面前用過了，從報告上來說她應該算是了解一點。
「你大學畢業肯定進咱們單位上班，反正你以前也學習過保密規定，吃完飯去給我幫忙。快吃！」
同事吃飯也快。江初照沒胃口，看同事放筷子端盤子，也把她的碗端起來倒泔水桶。這位同事還打包了一份盒飯，才帶著江初照去他的辦公室。江初照一進辦公室的門就被滿屋子二手煙嗆出去了。
「小謝你在外面站一會，」顧西北一邊開窗一邊吼︰「老溫，你搞什麼！」
「你不是說要是謝林林在就好了嘛，我把她給你變過來了。給你打包的飯，快吃！」
江初照按著額頭無力的靠在牆壁上，都不知道怎麼吐槽好。過了幾分鐘，顧西北拉開門喊︰「小謝，我上次教你的那些你還記得吧。」
江初照特別想搖頭，但是顧西北沒給她機會，把一個本子遞給她，「你看看，看出什麼直接說。」
這是一本實驗室常用的記錄本，還帶著點化學藥品的味道。江初照想了想，說︰「手套。」
老溫找了雙手套，江初照戴上手套，把本子放在台燈下面反復看封面和三個側面。顧西北很貼心的把草稿紙和鉛筆給她拿過去了。江初照看一眼寫一個數字，寫滿整張草稿紙。
「這個是什麼來的！」老溫簡直想撞牆，他們整組人看好幾個小時了，這位到手才有十分鐘沒有？
「說！有什麼說什麼。」顧西北讓江初照直說。
「那次你教我這些，跟我聊了研究員的那個誰？我特別好奇，就去一個專業論壇注冊圍觀了。有人提過這個辦法。規律是一樣的，我就先用數字來記錄這些折痕。」江初照把這個厚本子的側面拿給老溫看，「這些可能是可能不是。太復雜的東西一般人是記不住的，搞科研的一般也不會浪費腦子去記工作用不上的東西。如果是，密匙和算法肯定在這個本子里。」
「就這麼簡單？」
顧西北把本子拿過去和那頁草稿紙一起摔他懷里，「你干活去，小謝我送你回去，正好和你聊聊你畢業分配的事。咱們走！」
「好的。」江初照緊跟著他出去，「我住六零九。」
六零九明顯擺著三個人的行李，顧西北問清那一個是路丁，就在路丁那張床上坐下，把他的手機拿出來遞給她，說︰「這次丟的幾個人，有一個接觸過你在葉城立項的腦洞，加上另外幾個湊一起，正好拼一個研究小組。這是他們幾個人的學習和工作經歷。你看看他們幾個拼一起自己研究能進行到什麼程度。需要的研究條件他們在工作能不能解決，如果不能，誰家最有可能解決？」
江初照一頁一頁翻過這幾個人，說︰「還缺一個搞工程力學的。」
「你！你跨科也跨的太遠了吧！」顧西北其實不清楚大項目的具體內容，他推理了一會，又問︰「也就是說這幾個人就算開始研究，也研究不出名堂來？」
江初照點點頭︰「那個接觸到我腦洞的人，他是怎麼接觸到的？」
「是老孔兒子的同學。老孔要主持一部分工作，但是這個項目跨科太多，研究員難找，所以他復制了一份稿子琢磨挑年輕人。他兒子孔令杰算一個，孔令杰的同學圈和朋友圈就進入挑選範圍了，孔令杰經常喊他的同學朋友回家吃飯。這一個是表現最突出的，又是在糧食局上班，老孔和他聊天的時候他猜出來一半，老孔確定要他了，就把稿子給他看了一部分。」
顧西北為難的要死，「丟人的名單一出來老孔嚇到了，這幾個全是他看好的。天災**都是大損失！」
「找年輕人的思路是正確的，但是他們得找少年班那種模式培養出來的年輕人。有這個勁挑現成的，不如從現在起花時間培養。」江初照把手機還給顧西北，「他們要真是組團自己開始研究了，有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已經招了兩個班的學生，還特招了十幾個女生。我來還有一件事就是找你說這個。你來不來？」顧西北眯著眼楮對江初照笑，「這個項目由我全權負責。反正也是重頭做兩三年學生，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江初照沒有思考就拒絕說︰「這只是我很多腦洞中的一個，我把它拿出來，不是因為它對我來說特別有價值，而是它對國家有價值。」
「不能實現的腦洞都是空想。踏踏實實實現一個好過畫一百座空中樓閣。」顧西北一拳擊在桌上，「咱們最晚十年出成績！」
江初照不為所動，拋出強有力的理由，「十年足夠我再培養出一個小江初照了。」
已經有一個熊寶，顧西北听到「再」字笑不出來了，問︰「你懷孕了？」
江初照笑著點點頭。
「你們生一個熊寶那樣的孩子機率有多大？」
「女孩子百分之八十，男孩子百分之五十。」江初照發現顧西北眼楮賊亮，苦笑，「你不會期待我們生一窩吧。生出來還要養還要教的。」
「謝嘉園家的樂樂今年也上初一了，學習成績相當好。」顧西北停了停，說︰「謝嘉田的孩子應該……」
從遺傳學角度來說，謝嘉田和江初照最為接近。江初照想像了一下，趕忙阻止，「人工的不如天然的，你別亂來。」
「對男人來說，天然的比較好操作！」顧西北一不小心透露了真實想法。
「你不要忽略真正的自然選擇，完全天然的相互吸引。」江初照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你把你堂表兄弟姐妹們排一排，再看看長輩們當時的感情。」
顧西北想了半天，半信半疑說︰「你忽悠我吧。」
「後天教育也不能放松。」江初照笑嘻嘻指責他們家沒把顧西寧教育好，「我爺爺教我哥的時候我陪讀，一人犯錯兩人都罰……」
「你那會才幾歲，你爺爺怎麼下得了手？」顧西北炸了。
「他老人家很後悔沒有親自教養我爸爸，還好我哥亡羊補牢不算晚，所以爺爺對我很嚴厲，對我弟也是。」江初照得意洋洋笑，「不是爺爺要求高，我根本活不下來。」
顧西北的思維這個時候是跳躍性的，他立即想到了江初照的手筋。六歲多的孩子只靠聰明勁可不夠用，身手應該也還可以。幾歲大的孩子只能勉強自保，十幾歲就有殺人的能力了，他要是謝爺爺，面對這樣能力逆天的孫女，為了她平安生存不犯法，第一反應也是折斷她的翅膀，他問︰「你的手筋……是你爺爺挑斷的？」
江初照搖頭，「我爺爺什麼都不知道。是孟家無意中得罪了人，恰好找到我。對方斷了一只手的手筋，我還兩只手。這事不但扯平了我還和他們交上了朋友。這事孟家和謝家都不清楚，我把黑鍋栽到謝嘉嘉頭上了，連她自己都以為是她干的。」江初照對顧西北笑，「我還有第三條退路，別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