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張口,趙桓平無意中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邊一點一點挪著走、還揉肚子的蕭仲青,莫名覺得這個樣子的他有點可愛,忍不住伸手模了模他的腦袋,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也吃撐著了?」
「那可不是嘛,我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有的時候,連我自己都特別佩服我自己。」蕭仲青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琢磨著一會兒是不是去做點消食兒的東西來吃吃。剛才真的應該少吃點的,貪吃的下場就是現在脹得難受。「其實,要是依著我平常的飯量,這點東西還不夠吃的呢。可我現在不是病著呢,脾胃很虛弱,吃點東西就覺得多。」
「每次少吃點,吃的次數多一些。」趙桓平看到蕭仲青呲牙咧嘴的樣子有點心疼,從自己隨身帶著的香囊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顆棗紅色的小藥丸,一顆自己吃了,一個遞給蕭仲青,「吃吧,消食的。」
「王爺,你怎麼還隨身攜帶這個東西?」蕭仲青接過來,聞了聞味道,這個味道很熟悉,應該是類似大山楂丸的東西。
「很多時候,我吃下去的東西都不容易克化,吃了它能稍微好受一點。」
「以紅果為主料,里面應該還有消食的藥材。」
「果然是行家。」趙桓平輕輕的點了點頭,稍稍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四下無人,問道,「青兒,有個問題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你是不是不怎麼喜歡祁皇叔啊?我看你對他的態度和裕皇叔完全不同,不冷不熱的。」
「王爺,今天應該是你第一次見到祁王爺吧?怎麼會這麼問呢?」蕭仲青把藥丸吃掉,繼續揉自己的肚子,兩個人在皇宮里漫無目的的溜達,這種感覺還挺不賴的。「王爺,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不如先說說你的感覺,看看我們兩個的感覺是不是差不多。」
「說不清楚。」趙桓平搖了搖頭,拉著蕭仲青的胳膊拐到了通往御花園的小徑,「前幾天早朝,我沒見過他,今天才真正見面,要不是有人參他,估計見面的時間還要往後退。見面的第一感覺是這個人還挺陽光、開朗的。」
「我的第一感覺也是這個,不過……咳,其實,我也不是不喜歡他,主要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確確實實沒什麼交情。說句有點冒犯的話,除了寧叔、裕王爺,從小到大,我基本上不怎麼跟宗室子弟有什麼來往。就算是案子牽扯到了,也是公事公辦,案子結了,就江湖不見了,沒什麼私/交可言。」
「所以,我這個案子,你最開始是不打算接的,對吧?」
「沒錯!」蕭仲青很坦白的點點頭,「我們見面的時候,就已經跟王爺說過了。」
「我記得,你說過會擔心我脾氣不好、眼高于頂、目中無人,不配合你辦案子。」
「王爺,記這麼清楚做什麼,小心眼可是會傷了我們之間……嗯,兄弟情的!」本來蕭仲青想說的是傷了我們之前的感情,可覺得這麼說有點過,話到嘴邊就改成了兄弟情了。他朝著趙桓平笑了笑,又接著說道,「不過,我倒是沒辦過跟祁王爺有關系的案子,主要這位王爺也不算多能惹事,偶爾惹出來的麻煩,通常都是皇上給處理掉了。」
「是嗎?听你這口氣,似乎還挺失落的?」趙桓平挑了挑眉,朝著向他們行禮的小太監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問道,「難道你不覺得他有點怪?」
「怪?」蕭仲青看到趙桓平點了點頭,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王爺,祁王爺一直都挺怪的,整個大楚皇室,他應該是最怪的那個了。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寧叔就說過,特別羨慕祁王爺,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的,過得特別的瀟灑。我爹也跟我說過,祁王爺有兩個志向,兩個方向完全不同的志向,一個是花天酒地的紈褲子弟,一個是劫富濟貧的江湖大俠。」
「啊?」
趙桓平簡直要驚呆了,一個好端端的王爺,做個英明的君王或者輔/政的賢王,要不然像他這樣做個領兵的大元帥,怎麼竟然想著要麼做紈褲子弟,要麼做江湖大俠?他的同胞兄弟也不是這個樣子的,莫非是祁皇叔在出生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趙桓平真的沒有辦法理解。
「是不是很驚喜?是不是很驚訝?」蕭仲青也是一臉的無奈,「王爺,我跟你說兩個事情,你就知道祁王爺是個多麼神奇的人了。雖然他一向混吃混喝,但人緣還是不錯的。一來呢,他是王爺,輩分又高,一般的人也不願意招惹他。可咱們慶尚侯不是一般人呢,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了祁王爺,被祁王爺給揍的,那張臉都成豬頭了。」
「是老侯爺,還是現在這個?」
「自然是現在這個了!」蕭仲青清了清嗓子,「事情是這麼回事,因為福慶公公的原因,宗室子弟似乎都不太待見慶尚侯府。我當時不知道是因為福慶公公的事情,就覺得好像勛貴們都比較排擠慶尚侯府。那個時候,我還小,對這些事情也不怎麼關心,只是有人跟我爹說,我就听了那麼一耳朵。說慶尚侯世子當街/調/戲/民/女,讓祁王爺踫上了,祁王爺不是一門心思要抱打不平、拔刀相助嘛,就把這個女孩給救了。慶尚侯不樂意也沒辦法,只能暗地里散播謠言,把自己做的事兒全都按在祁王爺的身上了。祁王爺的脾氣還是很大的,自然不會任由他這麼胡說八道的。再加上,似乎是這位慶尚侯在宮里的宴會上侮辱了福慶公公,被祁王爺給撞見了。祁王爺不由分說,就直接打上門去了。」
「還真是圓了他當江湖大俠的夢,後來呢?」
「沒什麼後來了,後來就是慶尚侯道歉,被老侯爺鎖在家里不許出門之類的。」蕭仲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深刻的懷疑,之前陛下想要做閑散王爺,跟他月兌不了關系。我爹說,他們小的時候,跟裕王爺、祁王爺的關系都很好,受了他們的影響也不是不可能。可能老天只允許大楚皇室有一個祁王爺這種任意妄為的,所以,陛下只能選擇做一位明君了。」
「真是太驚喜了!」
趙桓平拉著蕭仲青進了御花園,說是御花園,其實連朵花都看不到,這麼大的園子,除了什麼假山啊、石雕啊、流水啊之類的景致之外,花花草草一概沒有。趙桓寧是孝順的孩子,雖然嫻太妃是愛花之人,但無奈患有嚴重的花粉過敏,每年開春的時候,為了讓嫻太妃不那麼的難過,所以,才下令拔去所有的花草的。就算是御花園禿一點也沒有關系,一切以母親的身體健康為重。
雖然御花園沒有花,但小動物還是有的,小貓小狗之類的比較常見,孔雀、仙鶴、各個品種的鹿也是應有盡有的。在整個御花園里,最最最稀奇的是,這園子里還住著一頭真正的萬獸之王,這位可不是動物園里或者動物世界里常見的那種金黃色的,而是那種無論在哪個年代都很罕見的白獅,純純粹粹的,一根雜毛都沒有。
「听說,這頭白獅是你救回來的?」
兩個人剛一進御花園,就看到一個白色的龐然大物嗖的一下朝著他們撲了過來,趙桓平下意識的要攔在蕭仲青的前面,沒想到人家壓根不領情,把他扒拉到一邊。等他回過神來,就看到人家跟那團龐然大物已經蹭在一塊了。
「是啊。」蕭仲青摟著白獅的大腦袋蹭啊蹭啊的,一邊蹭一邊說道,「在它還只有一小團的時候,我把它從獵場帶回來的。帶回來的時候,這家伙右腿傷了,養了好幾個月才養好的。我小的時候不是一直住在宮里嘛,這個家伙也一直留在這里。還好御花園里夠大,夠它瘋跑的,它也是懂事的孩子,除非我帶它出去,要不然,它也不會離開這里的。」蕭仲青拍拍白獅的大腦袋,示意它去跟趙桓平打個招呼,看著它用大腦袋去蹭趙桓平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王爺,不用害怕,它不咬人的!」
「這就小瞧人了吧?」趙桓平輕輕地挑了挑眉,抱住白獅的大腦袋,輕輕的揉了揉,「雖然白獅很稀少,但不是沒有。本王在邊關也養了一頭,跟你這頭是一樣的,都是純白色。」
「真的嗎?」蕭仲青的眼楮一亮,「王爺,公的還是母的?」說完,蕭仲青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補充道,「我說的是那頭獅子!」
「母的!」趙桓平拉著蕭仲青的袖子,拍了拍白獅的大腦袋,讓它跟著他們,說道,「等有時間了,帶著你和你的獅子去邊關。」
「好啊!」蕭仲青笑眯眯的說道,「那是求之不得呢!」
「說正事!」
「正事?」蕭仲青愣了一下,「什麼正事?」
「祁皇叔。」趙桓平站在一個小瀑布的跟前,說道,「我剛回來,對金陵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兒都不熟悉,包括自家人。所以,我要找個熟悉他們的人問清楚。而你,我很熟悉,也非常的信任,你說的話,我會很認同的!」
「多謝王爺對我的信任。」蕭仲青找了個石凳坐下,拍拍旁邊的,也讓趙桓平坐下,「其實,我對祁王爺的評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就是一個字,怪!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他,他的反應讓我到現在都不是特別的理解,見到我就好像是見到了久別的親人似的,很急切、但又有點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別人發現他的異樣。」
「你也算是他的親人啊!按照皇兄和阿勝哥的關系,你是唯一一個孫子輩的孩子,他怎麼可能不激動呢?這個是很正常的。」
「我開始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吧,後來的見面,他就不這樣了,似乎是在有意識的克制自己。等我長大之後呢,每次見到他,就是剛才那樣了。」蕭仲青撇撇嘴,「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就是怪怪的。」蕭仲青看了看趙桓平,「今天早上忙著準備早膳,也沒來得及問,昨天晚上的收獲如何啊?」
「收獲非常的大,這里果然不是鐵板一塊,你還真說對了。」趙桓平冷笑了一聲,「他們居然敢在母妃身邊安排人,膽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這就對了,王爺回京的消息大約就是從太妃娘娘宮里漏出去的,太妃娘娘心善,一向是很心疼身邊的人的,難免就會讓某些心懷鬼胎的人盯上了。」蕭仲青靠在白獅的身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說道,「人呢?」
「送到老暗那兒去了,今早軒轅也去了。」
「有他們兩個在,大概能問出一些很有趣的問題來。」蕭仲青輕輕挑了挑眉,「對了,王爺,你這次回來帶的人借我用用唄!」
「他們不合適!」
「你都不問問我讓他們去做什麼,就說他們不合適?」蕭仲青歪著頭,「王爺,這點未免太武斷了吧?」
「等幾天吧!」趙桓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等幾天專門負責打探/情/報的那一組來了,你再讓他們拿著畫像去暗訪吧!雖然我覺得那些人應該跑掉了,但……萬一能找到一些消息,也是很不錯的,對吧?」
「王爺!」
「嗯?」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