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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坐在桌後的少年從高腳凳上跳下來走到他們面前,翹起嘴角煞有介事地對顧笙歌伸出手,

「你好,我是鄭珩煦,鼎華傳媒新上任的音樂總監——也是你這次的專輯制作人。在這兒大家都叫我西煜,你們也可以這麼叫啦,當然如果你願意喊我一聲鄭總監我會更高興噢……嗷嗷!好疼!姐姐姐你松手啊……」

被泰薇一把揪住耳朵扯過去,剛剛還佯裝高貴冷艷的鄭小弟瞬間破了功,淚眼汪汪地護住自己的耳朵,鄭小弟拼命向顧笙歌揮舞著另一只手,

「你你你!快來救我!嗷嗷好疼啊啊姐姐姐你饒了我吧……」

「……」被眼前的詭異畫風shock到的顧笙歌盯著少年無言以對。

誰來告訴他,這個看起來不超過十五歲,比他還低一頭,此刻被V姐揪著耳朵淚眼汪汪地向自己呼救少年真的是那位要給他量身制作專輯的高冷音樂人嗎?

而且他還是那只狐狸的弟弟。

顧笙歌默默地端詳著少年與那人極其相似的鳳眼,腦補了一下鄭珩昭被V姐揪著耳朵求饒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鄭珩煦!你可真是出息了,」用力的揪了揪少年肉肉的耳垂,泰薇甩開手用力點了點他的額頭,「你不在英國好好學管理,跑到香港來當什麼總監……我才剛走幾天你就這麼不安分,你哥能容你我也不能!」她作勢掏出手機就要撥電話,「我這就給你爸打電話告訴他你到底在干嘛,省的他到時候怪到我這個老師頭上——」

「別別別!」驚恐地搶過泰薇的手機直接關了機,鄭珩煦把手機藏在身後轉身沖泰薇討好的擠出一個笑容,「V姐,泰薇老師!干嘛這樣……是我哥讓我來的!他都同意了,不信你去問!我可是他專門請來的錄音剪輯師!」掩不住得意的晃晃腦袋,鄭珩煦走到一旁的顧笙歌面前,眼楮發亮的看著他,「你就是顧笙歌吧?」

看到顧笙歌一臉笑意地點點頭,鄭珩煦愈發興奮起來,「我听我哥提過你!上次發布會的轉播我也有看,當時你們的和聲簡直太酷了!」

看著面前的少年興奮地幾乎要手舞足蹈,顧笙歌忍不住笑意更濃,「我知道這次的EP是你來負責,到時候就辛苦你了。」

「你放心交給我!我絕對幫你做得很贊!」拍著胸口打了包票,在泰薇郁結的眼神中,鄭珩煦拉著顧笙歌迅速的開始了工作,「你的曲樣我已經都听過了,整體都很棒,但用哪幾首還斟酌一下。這樣,現在我們就去錄音棚,我們邊錄邊改……」

跟著鄭珩煦進了錄音棚,顧笙歌發現鄭珩煦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林林總總地修改了幾首歌之後,顧笙歌不由得有些驚嘆。眼前這位稚氣未月兌的少年或許尚且不夠成熟,但他在音樂感覺上的銳利與敏感卻幾乎無人能及。創作是一件很即興的事情,很多人處于創作情緒當中,是察覺不到作品中的微小紕漏的。而鄭珩煦的存在巧妙的解決了這一點。每當察覺到旋律中的不易發現的生硬或晦澀,他就會按下暫停,和顧笙歌一起討論修改。幾首曲子下來連顧笙歌也不得不嘆服,單單是修改主旋律就已如此嚴謹,若是日後由這位少年親自編曲,不知會制作出何等悅耳精致的旋律。

商討了將近四個小時,貓在錄音棚里時不時各抒己見的兩人言語間愈發投契,泰薇來催了幾次兩人都舍不得結束。最後還是鄭珩昭打來了電話說晚上要去孤兒院慰問,囑咐顧笙歌不要耽誤了行程。在泰薇的再三催促下,兩人無奈地約好了下次商討的時間,顧笙歌這才戀戀不舍的走出鼎華的大門。

直到坐上了車,顧笙歌才感覺到頸肩的酸痛,喉嚨也一時有些干啞。翻著眼楮遞過來一瓶溫水,泰薇忍不住低聲數落起來,「你們做音樂的簡直都是瘋子……四個小時!也虧得你們不嫌累——」

看到顧笙歌接過溫水笑得滿足,泰薇無聲地嘆了口氣。轉身坐回副駕駛,她側過頭去對司機囑咐,

「先去附近的購物中心買點兒東西,挑不堵的路走,越快越好……」

看了會兒窗外略過的風景,顧笙歌靠回椅背上,疲憊的閉上了眼楮。剛剛那通電話里鄭珩昭的聲音回響在耳邊,想到待會的目的地,顧笙歌默默握緊手指——

孤兒院嗎……

閉著眼楮,青年緩緩地皺起眉心。原本早已蒙灰封存的記憶緩緩展開,迅速地侵佔著他的感官。

眼前的一片黑暗中,恍若有孩童的聲音充斥在一起——

「你不過是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顧笙歌倏然睜開眼楮。

窗外繁華斑斕的風景仍在飛速的後退。

顧笙歌默然垂下眼楮。

坐在副駕駛的泰薇狀似不經意的調整了下車內的後視鏡。

清楚地瞧見了青年的表情,泰薇默不作聲地移開目光。

她望著窗外璀璨的燈火,眸色漸深。

鄭珩昭坐在孤兒院前的花壇邊。

幾小時前,他帶著助理急匆匆的趕來,在這家偏僻而老舊的孤兒院,簽下了一筆巨額的資助金。

教室中正在上課的孩子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懵懂地仰著頭看著他們的院長阿姨握著鄭珩昭的雙手抹著淚連連道謝,又從抽屜里拿出僅有的兩個橘子塞到男人手里。

鄭珩昭沒有接。他發現周圍的孩子都在盯著那兩個干癟的橘子,用力地咽口水。

推拒了院長的遠送,鄭珩昭沉默著走出了孤兒院。他的腳步有些慢,像是被重物拖住了腳。

看著助理帶著合同離開的背影,他拿出手機給泰薇打了個電話。原本想要吩咐的話在喉頭兜兜轉轉開不了口,最後他只說了一句——

「多買點兒水果和玩具帶過來。」

然後他就像這樣,西裝革履地坐在孤兒院外的花壇邊,發了幾個小時的呆。

天漸漸的黑了,有由遠及近的車燈映疼了鄭珩昭的眼,他抬頭看過去,才發現是顧笙歌他們到了。

從車上走下來的顧笙歌背著光,站在遠處的鄭珩昭看不清他的表情。奇怪的是看到黑暗中那人低頭走過來的身影,鄭珩昭竟覺得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不深,卻泛著隱隱的疼。

泰薇帶著幾個助理把大包小包的東西依次從車上卸下來,吩咐助理拿好東西,泰薇看向遠處靜默地站在那兒的鄭珩昭,一時眼神有些復雜。

踩著高跟鞋快步走過去,泰薇把男人拉到一邊,有些遲疑的開口,

「合同……都處理好了?」

「已經寄回去了。」有些低迷的開口,鄭珩昭沉默地望著遠處表情晦暗不明的顧笙歌,「……他還好嗎?」

「你說呢?」沒好氣的白了男人一眼,泰薇語氣不善的開口,「他本就是敏感的孩子,你明知道他那樣的身世,還偏偏要選這樣的地方——」

幽幽地嘆了口氣,她轉身示意助理把東西抬過來,又轉過頭對一旁沉默地鄭珩昭補了一句,「行了,既然來都來了,趕緊進去吧。他今天和珩煦又唱又改的折騰了一下午,快點結束好讓他回去休息……」

捅了捅鄭珩昭的手臂,泰薇朝顧笙歌的方向示意,「你也該過去和他說說話,這樣的地方……放他一個人,他怕是心里更不好受……」

泰薇話音一落,便帶著助理提著大包小包率先走了進去,徒留沉默地鄭珩昭和落在後面的顧笙歌站在原地默默出神。

提起精神走到顧笙歌身邊,鄭珩昭像往常一樣伸手揉了揉青年的發頂,「進去吧,這里的孩子們都很孤單,你教他們唱唱歌,他們一定會喜歡。」

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漸漸柔軟下來,顧笙歌輕輕地揚起唇角,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側過頭看向一旁的鄭珩昭,清冽的眼眸在月色下恍若流淌著瑩潤的光,

「珩昭,」他低聲開口,一貫沉靜溫潤的聲音罕然地帶了些不確定,「我們來這里,並沒有其他目的,是嗎?……」

黑暗中鄭珩昭的唇角的微笑有一瞬間的僵硬。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強自壓下心頭的堵塞感,彎起眼楮撫上顧笙歌的額發,

「是,你別多想,安心的陪陪他們吧。我們笙歌這麼好脾氣,孩子們一定喜歡你。」

像是瞬間放下了重重顧慮,顧笙歌發自內心的微笑起來。加快腳步趕上前面的助理,顧笙歌接過一個裝滿水果的購物袋,眼神柔軟地走向那棟老舊的建築。

鄭珩昭在黑暗中用眼神勾勒著青年的背影,挺拔而明亮,像是連背影都寫著如釋重負般——莫名苦澀的抿了抿唇角,鄭珩昭低頭看著自己被月光拉長的身影,把眼眸中愧疚深深隱在了黑暗里。

院子里傳來孩子們驚喜的歡呼聲和顧笙歌爽朗的笑聲,鄭珩昭轉身望著皎白的月色,久久地孤身立于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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