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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勁風迎面撲來,顧笙歌恍惚的回過神,才發現又一列地鐵正緩緩的停在了自己面前。不知何時,他的身後已經排了很長一隊乘客,撇到身後的人不耐煩的表情,顧笙歌加快腳步登上車,艱難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挪到一個靠門的位置,車廂內的空氣有些稀薄,擠在人群中的顧笙歌一時間有些難以呼吸,他閉起眼楮,感受著列車飛速的開動起來,腦海中卻莫名的想起剛剛的那番回憶。

鄭珩昭說,他要結婚了。

當年那個時不時就會被女生告白,心里卻只有音樂的少年,在割舍了他最愛的音樂後,也終于要離他遠去了。

顧笙歌說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麼樣的心情,只是他近乎直覺的感到,自己似乎並不為這位老友感到開心。

這讓他有些莫名,他想了想,只能把這種情緒歸結為擔心以對方的性格,之後的婚姻生活可能會產生一些不順利。

他不希望鄭珩昭過得不好。

相反,顧笙歌希望他過得比誰都好。

畢竟,珩昭是那樣溫暖的一個人。

他只能近乎遺憾的想,希望那位從未謀面的女方足以配得上他優秀的朋友。

顧笙歌睜開眼楮,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他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里,在那個人跟他宣布了分手之後,除去他獨自在他們曾經約會的老城區看夕陽的那個黃昏外,也就是說在遇到鄭珩昭之後,他竟很少想起關于那個人的點點滴滴。更奇怪的是他的思緒,似乎都被鄭珩昭那個莫名其妙的答案所牢牢佔據,而那個宣判了他出局的韓政宇,反倒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拋諸腦後——

莫名的揚起唇角,顧笙歌對著車窗中的倒影微笑,努力無視掉心底略微的苦澀,顧笙歌把心底的情緒全部歸納為對自己放棄的一切所產生的不甘心——對,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浪費了那樣多的好時光,不甘心為那人放棄了自己喜歡的音樂,不甘心為他錯過了很多次偶遇伯樂的機會,更是辜負了那個和藹的撫養自己長大的長輩……

唇角的微笑莫名僵硬起來,顧笙歌看著玻璃中那個面頰僵硬臉色蒼白的人,無聲的抿緊了嘴唇。想起那位許久未見的長輩,顧笙歌沉默的望向窗外,鋪天蓋地的廣告牌在列車兩旁一閃而過,華光乍現,卻又飛速消逝。倚著車門的青年垂下眼瞼,短暫的盯著自己手腕上的那塊略顯老舊的手表,他的失神很明顯——很顯然,他並不是在看時間。

報站員親切的在廣播中低語,顧笙歌怔怔的抬起眼,他不自知的動了動手腕,金屬表帶與皮膚相觸的冰涼感令他心底一顫。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心底卻徹底的向思緒中那位長輩俯首投降,是的,他不怪他。也沒有那樣的資格。即使他是導致韓政宇與自己分開的第一理由,可那又怎麼樣呢?他本就有權那樣做,因為他不僅僅是他顧笙歌的養父,更是韓政宇的親生父親啊。

顧笙歌不會忘記,在他最無助的童年時代,是這個男人站了出來,他力排眾議收養了年僅七歲的他,照顧他,培養他。供他上最好的大學,為他提供最好的一切。甚至在顧笙歌十八歲生日那年,男人將他叫到書房,送給他一塊陪伴了男人幾十年的手表,那樣珍貴的東西,男人沒有留給韓政宇,反倒是鄭重其事的,塞到了他手里。

顧笙歌從未懷疑過,這位長輩對待自己有著莫大的善意,所以從離開韓家初入大學時——也就是他與韓政宇互表心意正式交往那時起,顧笙歌總是很害怕每一個假期的來臨。他真的害怕看到男人失望的眼神,更不忍讓他煩心。即使是在後來關系暴露後那段地獄般的日子里,他寧願承受韓政宇的母親近乎瘋狂的謾罵與毆打,也不忍去看一眼男人難以置信的表情。

列車緩緩的停了下來,擁擠的人群開始向車門方向挪動,顧笙歌抬頭看了眼站牌才反應過來,這是個人流量最多的中轉站,也難怪會有這樣多的人準備下車。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顧笙歌抬起頭無意間看向站台,卻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僵直了身體——

韓政宇!他為什麼會在這兒?

顧笙歌怔怔的看著那個從未乘坐過地鐵的男人拿著一瓶飲料站在原地,然而還未等他做出任何反應,一個長相清秀身量嬌小的少年已經從韓政宇身後大笑著撲過來,並牢牢抱緊了他。

車廂中,顧笙歌听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他只能呆呆的看著。看著韓政宇也同樣微笑著轉身抱住那個少年,他熟練的把飲料擰開遞過去,然後溫柔地模了模那個男孩兒的發頂。

顧笙歌整個人僵在原地,任由新擠上車的乘客沖撞著他的身體,他听不到耳邊嘟嘟囔囔的抱怨聲,听不到廣播中即將發車的信號,他想沖出去,沖到韓政宇面前朝那張臉揮上一拳再問個明白,可他只能在擁擠的人潮中僵硬著身體,眼睜睜的看著車門在眼前關閉,在列車啟動前的那一刻,他看到男孩兒仰起頭笑著說了些什麼,而韓政宇,那個令他付出一切去珍惜的韓政宇——他正滿臉溫柔的對著少年的嘴角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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