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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嬨幼時在魏陽長到五歲,便因著聖人遣了太子去虞城書院讀書,跟著父親一並去了虞城。

說起來也有七八年光景不曾見過外祖父外祖母了。若不是今年太子學業有成,倒不知道何時才回魏陽。

南嬨外祖家人口簡單。南嬨的外祖母只有一子一女,家里再沒有其他孩子。長子,也就是南嬨的舅舅,膝下只一子,也沒旁的。

本想跟著哥哥一塊兒來,可哥哥跟著太子在長樂宮等候聖人考校,一時半會兒哪兒能回來。

想著這些個有的沒的,很快就到了。

說起來南府跟蕭府並不遠。

只不過蕭府是國公之邸,在里三道的城安巷里。

是一早定下的時間,早有僕婦來迎,並無人說話,一路就往內院去了,有花香漸近,聞起來並不濃郁,倒有些清新。

想來是舅母。南嬨在心里想著。

阿娘說過,舅母出身書香門第,平時性情恬淡,最喜侍弄花草,每一處花草都是她親自挑選。

正想著轎子就停下來,梨袖替她挑開簾子,一下就看見外頭立了個笑容溫柔的婦人。她瞧著年紀並不很大,著一件煙灰褙子,下頭是素白繡蓮襦裙。

南嬨趕緊下來,朝婦人行了一禮。

「舅母怎的在外面,該是我去拜會你才是。」

徐氏趕緊扶她起來,細白的手拍拍她的胳膊,「跟舅母沒得做這些。一晃眼,阿嬨都這麼大了。」

「可舅母一點兒也沒變。還是這般美貌。」南嬨笑嘻嘻的說著。

「你呀,跟你阿娘一樣,就是嘴甜,最會哄人。」

兩人說著往南嬨外祖母外祖父住的福樂居去。

蕭國公和夫人就等著南嬨來呢,一見南嬨就忍不住露出笑來,好一通問候。

半天才安定下來。

南嬨喝了口茶,膩在外祖母跟前,望著外祖母道,「外祖母,我阿娘有孕了。我真開心。」臉上笑容清甜極了。

「可不是。你啊,要當姐姐了。」蕭老夫人也笑的開心,模模外孫女細軟的頭發。

南嬨雖素日明事理,行事有度,可到底不過十三,正是撒嬌耍性的時候。

在至親跟前少不得做些小女兒情態。

正說著,外頭有僕婦來說是大郎君回來了。

南嬨知道,是舅舅的獨子,蕭縉。以前在虞城是見過的,畢竟虞城書院名氣實在過大,不說太子之事,單論當世大儒人數也是難有匹敵。

魏陽城里多數大族都將子孫送去,可虞城書院本就嚴苛,再有太子的緣故,就沒剩得多少人可進。

虞城倒也繁華,只是比起魏陽身為皇城的厚重,倒是更多些清新溫和。

蕭縉比起南嬨長兄虛長兩歲。去歲將到國子監里供職。說得上一句青年才俊。

蕭縉容貌上更肖似舅舅,玉樹臨風,清朗俊美,一身墨綠錦袍,更顯風姿。

一進來就規規矩矩的給老太太,老太爺請安。

蕭縉其實進來打眼就瞧見依在祖母身側的少女,她瞧著比他在虞城時又長大了許多。少了些童稚,生出豆蔻年華獨有的清美。心底莫名就冒出許多甜蜜。

兩廂問好過後,這才又問些個家常話,蕭國公雖不在朝上行走許久,可他的門生眾多。時常有人過來問候,還沒到用飯,就匆匆出去了。

蕭老夫人無奈搖頭,「你外祖父雖賦閑在家,可心不閑。咱們便不等他了。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

一邊兒囑咐身邊的侍婢去廚房準備湯食,免得蕭國公不用飯食虧了身體。

這廂侍婢魚貫而入,將飯食一一奉上。

南嬨一眼過去,竟都是些熟悉的菜式,一時之間有些怔忡。

徐氏見她不用,笑起來,「阿嬨怕是還用不慣魏陽的飯食,不過今兒別怕,這些都是虞城那邊兒的風味。也不知道做的是否地道。阿嬨可要好好嘗嘗。」

徐氏向來仔細,可不成想如此貼心。南嬨在南家用飯,雖也精細不過,可到底沒有人想到這。

南嬨覺得高興,徐氏溫柔仔細的像阿娘一樣。

清圓的杏眼里滿是笑意,「讓舅母費心了。我可要多用一些。」

這頓飯自是吃的賓主盡歡。

本來從南家過來就不算早,等著用完飯,再說些話,已是天色漸晚。

徐氏怕一個人回去不放心,就叫蕭縉送她家去。

蕭縉自然應了,朝徐氏露出個明朗的笑容。

南嬨知道徐氏擔心自己,也就不推辭。因著之前在虞城認識的緣故,倒沒有許多不自在。在她心里,蕭縉是挺穩重的哥哥。

不知誰曾為魏陽賦詩,

疏雨綿綿春意動,桃花簇簇映絲絛。

靈山幾度炊煙起,遠似祥雲近霧綃。

可魏陽的傍晚,似乎更符合它的身份。

夕陽染了南邊的天光,渲染出極絢麗的顏色。從淺到濃,是毫無章法的朱砂色與緹色交替。那在魏陽深處的高樓玉闕,危閣美苑,愈發蒼穆厚重。

路不遠,自然行的不快。

蕭縉是極富言辭的人,這從南嬨輕松的語調中可窺一二。

蕭縉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听著車轎里南嬨溫軟的聲音,忽然覺得祖母和阿娘的提議很不錯。

與她共結連理,共赴白頭。春出游,夏賞荷,秋時品蟹,冬掃雪。

恍然回神,驚覺自己想的太多,有些唐突。畢竟只是阿娘和祖母提了兩句,還是要看姑姑姑父的意思。

雖是如此想,可還是忍不住露出清俊的笑容。

南府不過一會兒就到了,蕭縉也不得不回去了。

南嬨隨梨袖將將回到一水居,繪竹就迎上來,替南嬨去了披風,又服侍她淨手。

采萱取了放玫瑰的糖水過來。雖然南嬨向來喜歡喝茶,可這晚上飲了茶,哪里還能得個好覺。

南嬨用清圓的杏眼瞧了采萱半天,采萱也無動于衷。

梨袖掩唇笑她,「娘子,可別眼巴巴的瞧了。采萱姐姐才不能依你呢。」

采萱今年將將十四,比其他幾個都大,所以都叫她一聲姐姐。

以往沒機會見,也就無事。

今天可巧見了,還有人提起來,那真是只能怪這姑娘運氣不好。

誰叫這姑娘招了這些可愛美人的眼,偏偏見不得這姑娘好。

她就是拒絕不了這些個美人的要求。

長樂公主叫她起來,一邊招手讓她到跟前來,「听人說,你可是才貌俱佳,最拿手的,就是這琴。本宮許久沒見過琴彈的好的姑娘了。今兒,你可得叫本宮一飽耳福。」

長樂公主說這話的時候,周邊本來有說有笑的姑娘都停下來,安靜的有些可怖。

南嬨甚至隱約從她們的臉上窺出些對她的可憐。

可憐什麼?

南嬨打量這位語氣看似和善的公主,她明明從那雙銳利的鳳眼里看出了冷漠。

眼尾突然掃到于成蘊,她那張明艷的臉上有著太過顯眼的得意。

這是一個一開始就不懷好意的陰謀。

到底該怎麼辦?

南嬨臉上露出清甜的笑意,她本就年紀小,如此神情更顯得她天真稚美,「倒是不知道是哪個姐姐說臣女琴彈得好,臣女在魏陽從來沒用過琴。怕是些雕蟲小技,叫哪位姐姐夸大了。」南嬨還弄不請整個局,但她知道一定跟于成蘊月兌不了干系。而且瞧于成蘊的樣子,這個局的結果,對她來說,一定不是什麼小水花。

她真的是不明白這姑娘怎麼就對她敵意滿滿,按理來說她才來魏陽,參加的宴會也不多。並沒有什麼事惹到她。

「看,還謙虛上了。是不是雕蟲小技,也得叫本宮听听才知道。」長樂公主不同于一般女子畫著柳葉眉,她是極長的平眉,描畫的極為縴長,此刻看著,為她頗添了些威嚴。

「瞧這地方,哪兒適合你演奏,外頭亭台風景獨好。大家一塊去。」說著,長樂公主就起身,後頭跟著一眾貴女宮侍。

南嬨只好跟著一起。

南嫚一直瞧著南嬨,听見那頭隱約說起彈琴她就知道壞了。

怎麼就忘了這一茬。

南嫚心里很是懊惱。可現在不是責怪自己的時候,而是想著怎麼才能叫南嬨不受其害。蕭氏那頭說了,其實並不會有太大的作用,畢竟長樂公主不會做明面上的事,三世父與蕭氏的背景放在那,長樂公主還不至于不管不顧。

只是要暗地里下手,就更糟糕了。

那樣南嬨真是防不勝防。

南嫚頭一次恨自己平日里太嬌縱,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手段。

現下真是熱鍋上的螞蟻,如何都沒法了。

正想著,就見她跟著長樂公主出去了,想著跟出去,還是湊到嚴氏跟前說了一句,她本來想跟蕭氏說,可她看見蕭氏的肚子,就一下換了個方向。

畢竟關心則亂,要是真有事,蕭氏這再出什麼問題,就更不好了。

嚴氏听南嫚說完,臉色一驚,可趕緊換了笑容,低聲對南嫚道,「你先跟過去瞧瞧什麼情況,若真是有什麼不對勁,便叫人來尋我。我先想想有什麼辦法。」

說實話,嚴氏也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畢竟這長樂公主的大忌是各家貴婦娘子之間心照不宣的事情。

可南嬨不說別的,先是她的佷女,從這來說她也不能見死不救。

嚴氏咬唇,難道真要請娘娘救她?

可娘娘那……

南嫚不知道嚴氏這邊掙扎,她跟著後頭的貴女出去了,長樂公主雖得寵,可她生平最愛容顏出眾,神色靈動的美人,尋常姿色湊過去,只有被嫌棄的份。

叫她瞧上的貴女也沒得幾個。

所以大殿里頭還有好些貴女,倒也沒引起什麼轟動。

外頭是正好春日里的景象,微風和煦,四周繁花似錦。

那玉蘭盛放的枝頭還能瞧見畫眉。

亭台正好是正中大殿延伸出去的平台,此時用絞紗圍了,上首擱著大檀纏枝圈椅。

中間已經放了一把箏,倒懂得意境,還放了個極精巧的素銀蓮花燻香爐。

長樂公主率先坐下,抬眼看南嬨,「這都備好了,快過來。」

南嬨走過去坐下,箏是極好的,輕撥一下,音色清朗。

長樂公主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南嬨幼白的手指,聲音帶著些慵懶,「既然要彈,就得彈有名的,一首《漢宮秋月》可還算合適?」

南嬨不知道她到底要如何,但此時也沒有理由推辭,只應下來。

伸手挑弦撥調,清麗的曲調在亭台里流轉。

漢宮秋月其實本身是以琵琶演奏的,那種幽泣婉轉的聲調叫人深陷其中。

可長樂公主的母妃將其改成箏曲,生生听出些大氣來。

也是從此成為絕響。

南嬨不知道這個故事。可她對漢宮秋月並不陌生。

她幼時學琴,覺得漢宮秋月太幽怨了些,只是她還小,不明白如何改譜。

可那個少年會。

那個少年就好像仙人,什麼事情到了他手上都變得理所當然的簡單。

他不過用半天時間,就叫曲子更靈動。

南嬨會的所有的曲子里,只有這一首彈的最好。

其實還真是叫于成蘊說中了。

古箏請泠的聲音奏出,優柔飄渺,欲發欲收,回轉之際卻突然變得鏗鏘有力,抑揚頓挫,蜿蜒曲折,婉轉流連。

忽而高亢急促,余音繞梁。讓人心里生出聲勢浩大的靜美絕麗之感。

弦凝指咽聲停處,別有深情一萬重。

南嬨認真的彈著,那張小臉嬌美的像是一水曇花。

好,確實是好。

長樂公主突然就覺得這姑娘順眼,哪怕她會彈琴。

拋開別的因素,長樂公主也不得不說,這南嬨的古箏比起她母妃,有過之無不及。

況且這還是個絕色美人胚子。

長樂公主雖是女兒身,可生來最喜歡這粉面綠鬢的美人。

像南嬨這樣絕色的,又有這才能的美人真是少有。

長樂公主做事全憑自己開心,自個兒立下的原則要是高興也可以不要。

她已然叫南嬨的顏色迷住了。

心里還為南嬨開月兌起來,這小姑娘知道什麼?學琴也不是她的錯,以後只彈給她听也是極好的。

還是以前那些姑娘太愛賣弄,彈得不好還要顯擺。

像這姑娘多好。

就是美人之間為何不能好好相處呢?

只是這個小美人更好看些,就不能叫三娘如願了。

長樂公主想著,臉上可沒表現。

南嫚在這焦急,突然想起長樂公主喜歡畫畫好的人,也不管別的,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好歹叫長樂公主看在南嬨會作畫的份上別太計較。

起身走到長樂公主身前,行了個禮,也不待長樂公主叫她起來,抬臉就道,「公主,臣女的妹妹最擅長的可不是這個,她作畫才是一絕。何不叫她作畫?」

長樂公主本正听得高興,就想訓斥來人,可見著又是個如此容顏美麗的美人,一下子就消氣了。

听她說話,知道是小美人的姐姐,這是過來救場了。

拉過南嫚的手,嗔道,「不著急,一樣樣來。」

叫長樂公主拉住手,南嫚沒法走,只好在長樂公主跟前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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