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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萱把粥擱下來,「哎呀,真是罪過。怎麼回事?」這事情出的太突然了些。

南嬨也把手里的書放下。心里覺得太驚詫。

李姨娘她雖沒見過,可好歹是條人命。就這麼活生生的去了。听著就覺得心驚。

南嬨從沒有如此近的感受過生死。

從前在虞城,家里人口簡單。阿耶身旁沒那些姨娘通房,竟忘了這也是勾心斗角的人路。

南嬨對魏陽這個地方,更有些抗拒。

繪竹見南嬨沒說什麼,這才說道起來,「听那邊的小丫鬟說,李姨娘午間去二夫人哪兒說話,回來時就神情不對。李姨娘身邊伺候的芙蓉說是她出去端水和白姨娘身邊的香黎說了兩句話,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回來人就服毒了。還留了遺書。這下老夫人那邊兒都驚動了,召了芙蓉去問話。」

「這?」采萱沒說話,倒是剛進來把話听全乎的梨袖神色一凝,看了看南嬨。

南嬨知道梨袖的意思。

那芙蓉話里的意思都是指向吳氏逼著李姨娘服了毒。

這事情並不簡單,又是不知道誰做下的套,就是不知道想要從中獲得什麼。

南嬨嘆氣,這事兒本歸不得她操心,就是五姐姐那一定不能消停。

五姐姐去了,幫不上忙便算了,還只能添亂。

「去五姐姐那一趟。」

南嬨起身就出門了。

泰安堂。

老夫人坐在上首。下頭那叫芙蓉的丫鬟哭的涕泗橫流。

「老夫人,姨娘平素和善待人,再沒有錯處的。怎麼突然就自盡了呢!」

旁邊吳氏倒不甚在意,甚至還有心情。

老夫人叫她哭的心煩,可這事不處理是不成的。家里莫名其妙死了個姨娘,大大小小也是個主子。傳說出去到底不好,況且李姨娘家里還有人,總要給個交代才是。

只單單說是自殺似乎太牽強了些。

又是從吳氏那兒出來才出的事,怕不知道流言已經傳成什麼樣了。

老夫人心里覺得疲累,可怎麼也不能表現出來,她才知道大姑女乃女乃要回來,正覺得有一場硬仗要打。

「好了,你節哀。給你姨娘些體面。」

她轉頭看向吳氏,「你今兒到底有些牽連,說出來她們也能安心。」

「母親,要我說些什麼呢?今天不過是叫李姨娘來說話,內容也再正常不過了。若是憑這個說李姨娘的死與我有關,就太居心叵測了些。」

吳氏拿眼瞧芙蓉,芙蓉拿帕子抹眼淚,避開了吳氏的目光。

芙蓉聲俱淚下,「老夫人,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姨娘回來,精神不好,且又說什麼,她真的不知道牛肉不能與栗子同食。之後就去了。奴婢才覺得事出有因啊!」

吳氏目光登時死死看住芙蓉,這件事她根本就沒有與李姨娘說,這丫頭是如何得知的?

李姨娘是沒說這事,可香黎與芙蓉交代時,一並說了。芙蓉卻沒想到這一茬,串到話里說了。

「這事怎麼說?」老太太皺眉,看向吳氏。

這事做的不漂亮。

在老夫人心里,此事就是吳氏做下了。

可她並不怪李姨娘的死,她只是覺得吳氏做得不縝密,怎麼把事情鬧大了。

人要是死,方法多了,死因也有許多種。

神不知鬼不覺的,更不在少數。

現下太難堪了些,不好收場。

吳氏此事難以辯口,沒有人可以證明她到底對李姨娘說了什麼。

吳氏收回目光,看向老太太,「母親,我今日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請了城南的白大夫來,說是我飲食不當造成的。這才知道是牛肉栗子不可同食。可白大夫也說了,此事少有人知曉,我便怪不到她們頭上,不過是無心之失。況且李姨娘做了牛肉羹不假,那栗子糕卻是白姨娘做的。按著這理,白姨娘也該沒命了。」

老太太本來就不想事情鬧大,況且吳氏與李姨娘,該保誰,一目了然。

「好了。這也說清楚了,你姨娘可能是心里愧疚,二夫人並沒有逼迫她什麼。你且去為你姨娘料理一番,也跟李家人打聲招呼。」

南嬨快步往南嫚院子里,果然見南嫚正氣匆匆往外走。

南嬨一把拉住南嫚,「五姐姐,你要去做什麼?」

「你放開我!我要去看看誰敢污蔑我阿娘!」南嫚這嬌縱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她用的力氣極大,一把就把南嬨推倒在地。

「啊!」南嬨重重倒在堅硬的地上,手在地上被小石子摩擦出血。

「攔住她!」南嬨顧不得身上的傷,指揮一起來的梨袖和瑞冬。

南嫚掙開了南嬨正要走,卻見南嬨摔倒在地,手邊還血肉模糊,一下子停住了,梨袖和瑞冬趕緊把南嫚攔住。

「你們別攔我,快去叫大夫!」南嫚眼淚冒出來,撲到南嬨跟前,把南嬨扶起來。

南嬨平日里細皮女敕肉,稍微用些力都是烏青一片,還別說現下這重重一摔,看著更是恐怖極了。

衣裳單薄,那左手臂外側全是破皮的血肉,右手心也是一片血色。

「阿嬨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心急了。」南嫚手足無措,她不知道南嬨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不敢輕易去拉扯。

「我知道,我沒事。只是五姐姐你別去二世母哪兒,你去了也沒用。反而會添亂,還不如等二世母回來。即便有什麼事,二世母肚子里還有個孩子,祖母不會怎麼樣的。」南嬨只覺得腳踝鑽心的疼痛,比手上那些皮肉傷疼多了。

難不成方才還崴了腳?

南嫚乖乖答應下來,現在南嬨說什麼就是什麼。

南嬨忍著痛,看南嫚眼淚汪汪的,把手搭在她手臂上,「五姐姐,你先扶我進去,等大夫過來吧。」

南嫚小心翼翼的托住南嬨的腰,慢慢的扶南嬨進去。

听說是府里娘子受了傷,徐大夫就把夫人劉氏帶上了。

南嫚看著劉氏拿著小銀夾處理南嬨手上的小石子,覺得疼極了。

又淚眼汪汪的看著。

劉氏好容易處理完,就听南嬨說,「我的腳好像崴了,疼的厲害。」

劉氏手模過去,腳踝有些腫了。

「姑娘骨頭沒事,只是筋崴了。用些藥,再減少平日出行,過些時候就好了。」

南嬨听沒什麼大事,就放心了。

只是……明日不能見晏秀秀了。

南嫚一疊聲的問劉氏要注意些什麼,都用心記下來。

這邊徐大夫也號了脈,開了些消腫化瘀的藥。

這邊收拾妥當,也勸住了南嫚,南嬨就叫梨袖采萱扶她回去,方才梨袖去把采萱叫來,就是怕一個人沒法。

采萱听南嬨受了傷,這邊就叫外院把小軟轎叫了過來。

就把小軟轎擱在門口,請了南嬨上去。

南嫚親手扶南嬨上去,連聲囑咐幾個小子慢著。

繪竹听南嬨傷了,還崴了腳,趕緊去府里要冰。想著給南嬨敷敷。

南嬨才回來歪在床上,繪竹就取冰回來了,跟她一起的還有神色焦急的蕭氏。

蕭氏正說來看看南嬨,就看見繪竹捧的冰匆匆走來,以為南嬨貪涼想用冰,卻不想知道南嬨受了傷。

蕭氏本來這兩日就很是不喜歡府里這些事,這關頭南嬨還傷著了。怎麼都叫蕭氏不舒服。

南嬨從前在虞城,哪里受過這樣委屈。

蕭氏一進來就看南嬨躺著,神色的衣裳還沒換,袖子上都是泥灰和血跡。

劉氏給南嬨把手臂和手心都包了起來,現下瞧著很是嚴重。

更別說,那露在外頭的腳踝,還高高腫起。

蕭氏一下就忍不住了。

搬!立刻搬!

她千嬌百寵的女兒怎麼能這樣委屈。

從小就擱在手心里,就是天涼打個噴嚏都叫人心疼。

「我的細娘,還疼不疼?」蕭氏小心避過南嬨的傷口,模模南嬨的頭發,心疼極了。

蕭氏還是在南嬨小的時候叫南嬨細娘,那是虞城的方言,對家里小女兒的愛稱。

「阿娘,就是腳還有些疼。其他的沒事。是方才的大夫包的太夸張了些。」南嬨依在蕭氏懷里,安慰蕭氏。

「這兩日乖乖的。很快咱們就不用摻和這些事了。」蕭氏看著南嬨的小臉,語氣憐愛。

「為什麼?」南嬨疑惑。

「聖人給你阿耶賜了宅子,過幾日就過去。」蕭氏神情平淡,似乎在說不起眼的小事。

「可這祖母同意了麼?這不是小事。」南嬨有些驚訝。她不相信祖母會輕易答應。

「不答應又怎樣。聖人有口諭。況且,你阿耶真要走,你祖母也攔不住。」蕭氏可算是厭煩透了這個府邸。人人都有些目的,為著些沒名堂的事,人人都吃相難看。

她模了模南嬨的手,「你別想那麼多,什麼事有我和你阿耶呢。你就好好養著就好。等你阿耶回來知道你這樣,還不知道多心疼。」

蕭氏這話不假,南懷瑾平素最疼愛小女兒,他的原話就是,兒子在嚴,女兒在慈。

平素雖在學問上對南嬨嚴厲些,可日常生活那是寵上了天,這要是看他寶貝女兒成了這樣,還不知道如何生氣呢。

南嬨吐了吐舌頭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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