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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燕吃下湯圓不過一刻鐘光景,便已經覺得身體微微發熱,這種由內而外的熱很快便如同勢不可擋的燎原之火,迅速的席卷她的全身,點燃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蕭燕忍不住想要將領口扯開,使自己能夠不那麼熱,卻發現自己的四肢早就已經變得綿軟無力,甚至連解開衣扣的力氣都沒有。

蕭燕的眼中顯出迷茫之色,不解的向秋蘭與秋月二人望去,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掙扎著跌跌撞撞的向秋蘭撲了過去,卻由于身子不穩而跌倒在秋蘭面前。

秋蘭與秋月一驚,連忙上前扶助蕭燕,想要將她扶到床榻上去。

蕭燕扭動著身子不肯讓秋蘭與秋月二人扶她起來,只是死命的握住秋蘭的手,難過的追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如此……害我?這……難道是……皇上……的意思麼?」

秋蘭不知應該如何回答,只能抿著嘴唇沉默不語。

蕭燕明澈水潤的眼眸緊緊的盯著秋蘭,見秋蘭繃著臉色不肯回答,眼中的希望之火便一點點的淡了下去,直至消泯不見,隨後又迅速的燃起一抹怒火,不僅燒干了她眼中即將滑落的盈盈淚水,更使得她那雙精致的鳳眸明亮得驚人,如同璀璨奪目、流光溢彩的黑色寶石。

「滾,滾開!」蕭燕第一次對秋蘭與秋月二人顯出厭惡之色,「你們二人……既然……從來不曾……真心……待我,如今,我……也……不需要……你們兩個……伺候……」

蕭燕說罷,便縮著身子向後退去,秋蘭與秋月對視一眼,皆有些猶豫要不要立即上前攙扶蕭燕。

然而不過轉瞬之間,秋蘭與秋月便已經變了顏色,因為她們皆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

秋蘭與秋月驚訝的向蕭燕望去,只見蕭燕的左手上不知何時攥了一只金釵,已經將右手瑩白如玉的皓婉上劃下了數道血淋淋的傷口。

隨著鮮血的流出,蕭燕眼中的迷茫之色逐漸褪去,又顯出幾分明澈與倔強,口中喃喃低語道︰「你想要羞辱我,看我的笑話,我……就算是……死,也萬不能……如了你的意……」

蕭燕說罷,竟然將抵住右腕動脈處的金釵繼續向里用力,那股子狠勁兒仿佛已經絕望心死,想要玉石俱焚一般。

秋蘭與秋月大驚失色,連忙一同搶上前去阻止,身上皆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要是她們二人一個照看不周,當真令淑妃娘娘自了盡,那麼她們二人的腦袋也便不用要了!

蕭燕心念一動,竟然故意將猶在滴血的金釵抵住最先撲到她身邊的秋蘭的脖頸,雖然氣息已經紊亂,然而低啞的聲音中卻透著一股同歸于盡的狠厲,「告訴我,這碗湯圓中的……迷藥,可是皇上命你們……放進去的?真是他……讓你們……對我下藥的?」

以秋蘭的身手,自然可以躲得過蕭燕的攻擊,然而,秋蘭心念急轉之下,又覺得只要能夠讓蕭燕將那個危險的凶器從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腕上移開,即使讓她做人質,或是讓她被蕭燕扎幾下放放血、出出氣,也是也是可以的。

暗衛選拔制度森嚴殘酷,因此,能夠順利通過考核,成為暗衛的女子寥寥無幾。秋蘭與秋月能夠走到今日,縱然心冷無情,也產生了幾分惺惺相惜、相互扶持的念想。

此時,秋月見秋蘭被淑妃娘娘用金釵抵住脖頸,心里也有些著急起來。倒不是秋月對秋蘭的身手沒有信心,只因她深知秋蘭雖然武藝高強,卻也有一股倔強耿直的脾氣,在秋蘭答應乾隆,會以性命守護淑妃娘娘平安的一刻開始,便注定了秋蘭為了保護淑妃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對于暗衛而言,原本也是應盡的本分。可是,秋月實在不忍見秋蘭莫名其妙如此憋屈的死在由于服藥而心神大亂的淑妃手中。

秋月在秋蘭的示意下,自然不敢擅自搶奪蕭燕手中的金釵,只能盡量先哄住蕭燕要緊,于是柔聲安慰道︰「娘娘切莫誤會了皇上,下毒者另有其人。皇上一向疼惜娘娘,又怎麼會忍心對娘娘下藥呢?」

蕭燕眼中顯出迷茫之色,口中斷斷續續的慨嘆道︰「不是他?……不是他就好……我就說嘛,他那麼疼我,怎麼會……舍得對我……用藥呢?」聲音暗啞,語氣寥落。

乾隆既然命令秋蘭與秋月將這碗加了花醉的酒釀紅豆沙湯圓端給蕭燕,自然是要親自前來體和殿看一看蕭燕服藥之後的反應的。

事實上,在蕭燕剛剛服下花醉之時,乾隆便已經來到寢殿門口,只不過為了觀察蕭燕服藥後的反應,才沒有立即進殿去。

由于隔著緊閉的殿門,乾隆尚不知曉蕭燕用金釵劃傷自己手腕一事,心中只是有些好奇,被花醉控制的蕭燕為何還能如此清醒鎮定的向秋蘭與秋月詢問究竟是何人給她下藥?

乾隆原本打算在殿外多听一會兒的,然而,當他听聞蕭燕悲傷的語調落寞的嘆息,心里忽然涌起一陣刺痛,有些柔軟了心腸,甚至有一瞬間的後悔,或許,他不應該順水推舟的吩咐秋蘭讓蕭燕服下加了迷藥的湯圓,用花醉試探她的。

乾隆再也無法壓抑心頭的思念與渴望,他想要即刻見到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小丫頭,他要將他的小丫頭擁入懷中細細安撫。

乾隆推門而入,心里正暗自琢磨著要如何向蕭燕解釋,才能安撫她的委屈與不安,卻沒想到剛一推開殿門,便看到了讓他心魂俱震的一幕。

只見他那個一向乖巧柔順的小丫頭,此時證舉著染血的金釵,用顫抖的左手抵住秋蘭的脖頸,扣住秋蘭肩膀的右手卻在不停的滴著血,瑩白如玉的皓婉上橫著幾道礙眼的傷痕,血肉模糊的慘狀看得乾隆心疼不已。

乾隆恍然明白了,原來,蕭燕並非有能力與花醉的藥效抗衡,她只不過是用了最笨最殘酷的方法,來換取自己片刻的清醒。

而吳書來早在乾隆走入寢殿之時,便連忙及時的為主子關好殿門,整個過程之中一直屏息斂目,不敢向寢殿內多看一眼。

乖乖,主子必定不會願意讓任何男人見到淑妃娘娘如今的模樣,就算自己已經去了勢,算不得完整的男人,也要規規矩矩的避嫌才是,否則,定會惹來主子的厭惡,到時候,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可就要被主子摘了出氣了!

乾隆雖然很想立即將蕭燕擁入懷中悉心安撫,又怕貿然上前會更加刺激得她再次做出傷害自己的傻事,只能站在距離蕭燕兩米開外便停住了腳步,柔聲喚道︰「小丫頭莫怕,是朕回來了。即使是天大的事情,也有朕為你頂著。你先把金釵放下,切莫再傷到自己。」

即使秋蘭深知自家主子根本不會將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然而,此時听聞乾隆對淑妃娘娘小心翼翼的安撫,也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月復誹了一下自己悲慘的境遇。

明明現在被人脅迫,用凶器指著脖頸的人是她好吧,怎麼自家主子反倒一直擔心手握凶器的淑妃娘娘會傷到自己呢?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她們當奴才的命果然是不值錢……

然而,此種情緒只是在秋蘭心中一閃而過。秋蘭還暗自反省,身為一名優秀的暗衛,理應毫不猶豫的為了主子的命令去欣然赴死,這是身為暗衛能夠得到的至高無上的榮譽和獎賞。

與此同時,秋蘭此時的感受又有些復雜。原本秋蘭一直覺得憑借蕭燕的身手,除非她毫不躲避,否則,蕭燕絕對不可能有機會傷到她。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在蕭燕拿著金釵抵住她的脖頸的時候,曾經有那麼一個瞬間,從蕭燕身上傳來的戾氣又讓秋蘭不禁覺得,她的小命兒的確是掌握在蕭燕手中的,她究竟是死是活,僅在蕭燕一念之間。

秋蘭垂下眼簾,若有所思,或許之前的確是自己一直小看了這位表面上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淑妃娘娘了。

秋蘭與秋月二人原本以為既然皇上來了,淑妃娘娘也許還會在皇上面前大鬧一通的,至少,也可以借此機會給秋蘭的脖子上開幾個血窟窿出出氣,然而,令她們深感意外的是蕭燕自從見到乾隆以後,便一直愣愣的望著乾隆出神,迷茫的雙眼之中再不見剛才的半分憤怒與狠厲,唯有濃郁得令人驚心動魄的深情與淡淡的委屈。

蕭燕此時的腦海中已經紛亂一片,只覺得天地萬物已然消逝不見,唯余眼前這個曾經令她怦然心動,卻又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狠狠的傷了她的心的男人。

蕭燕側頭想了想,竟然當真乖乖的扔掉了手中的金釵,跌跌撞撞的撲到乾隆的懷中,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臂,軟弱無力的攬住乾隆的脖頸,就這樣仰著頭,痴痴的望著乾隆,迷茫的雙眸之中滿是深深的戀慕與不舍之情,那就連眨一眨眼楮都害怕眼前之人會消失不見的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兒,乖順的像一只依戀主人的小女乃貓,當即便令乾隆心中憐惜之情大盛。

乾隆憐愛的輕輕握住蕭燕縴細的手臂,緩緩拉了下來,細看之下,更覺得蕭燕右手手腕上的傷口猙獰可怖,十分礙眼,不由得狠狠的皺了皺眉頭。

乾隆從腰間的荷包中取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上好的傷藥,小心翼翼的將藥粉灑在蕭燕的手腕上,而後又用自己平日里所用的明黃色錦帕親自為蕭燕包扎好手上的傷口,而後輕柔的將乖巧柔順的依偎在自己懷中的蕭燕打橫抱起,大步向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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