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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一向成熟穩重的純妃蘇佳容惠相比,鐘粹宮的嘉嬪金佳婉華便有些沉不住氣了。金佳婉華自從听到了乾隆決定為宮中眾人接種牛痘防治天花惡疾一事之後,懷中便一直抱著身體瘦小的四阿哥永,任憑誰來勸解也不願意松手,焦急的在寢殿內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

婉華憐惜的撫模著永的小臉兒,口中喃喃低語道︰「本宮的永還這樣小,自從出生之日起便體弱多病,這才大安了幾日啊,怎麼禁得起種痘這樣的折騰呢!本宮才不管接種的究竟是人痘還是牛痘,還不是一樣拿命去賭麼?倘若本宮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小永因為種痘而染上了天花,那豈不是等于要了本宮母子的性命去麼?」

嘉嬪身邊的大宮女茜雪憂心忡忡的望著焦慮不安的嘉嬪,仔細斟酌了一番說辭,方才小心翼翼的勸解道︰「主子不必如此擔憂。依奴婢的淺見,既然皇上已經下旨命宮中眾人接種牛痘,那麼,想必這種種痘的方法應該是安全無虞的。皇上一向英明神武,又怎麼會拿著滿宮妃嬪、皇子與公主們的貴體來開玩笑呢?既然如此,主子不如便按照皇上的旨意,給四阿哥接種牛痘。若是四阿哥在接種牛痘以後,便不會再染上天花惡疾,這也是一件難得的喜事啊!」

金佳婉華惱怒的瞪了茜雪一眼,若非宮中一向有著打人不打臉的規矩,婉華都恨不得立即狠狠的抽茜雪幾個耳光,以泄心頭之恨。「你這個無知的奴婢懂什麼?本宮的四阿哥這樣小,偏巧身子又比其他幾位小阿哥虛弱一些。若是種了牛痘以後出了事,倒霉的染上了天花,你能賠本宮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嗎?真是一個口無遮攔的賤婢!本宮便罰你三個月的月銀,讓你好好的長長記性!」

茜雪原本好心的提醒嘉嬪幾句肺腑之言,卻被嘉嬪如此責罰,心中自然有些怨懟,臉上卻越發恭敬起來,絲毫看不出半分不滿之色,連忙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磕頭認錯,不敢再多言半句。

婉華見茜雪連連認錯,終于緩和了臉上的厲色,卻又固執的嘆息道︰「四阿哥可是本宮唯一的兒子,是本宮這輩子的依靠!偏偏皇上又被蕭氏迷惑了心神,一心寵著那個討厭的女人……這樣下去,只怕本宮今生今世也便只能有四阿哥一個孩子了。」

婉華落寞的嘆了一口氣,諷刺的嗤笑道︰「本宮可不像蕭氏那般好運,能夠生養兩個小阿哥。就算是不走運的死了一個兒子,還有另一個兒子可以作為依靠呢。本宮可不能像那些個狠心的女人一樣,將自己的兒子當成爭寵的工具,去討皇上的歡心!因此,本宮一定要想一個好辦法,幫助四阿哥躲過此次劫難!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本宮唯一的兒子!」

茜雪心中不以為然,卻僅是恭敬的低垂著頭,不發一言。

既然自家主子固執己見,自己身為奴婢又何必多言勸解呢?雖然自己與嘉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是,自己也不能為了嘉嬪不顧自己的小命吧?左右自己再苦熬個幾年,年齡到了也便可以出宮嫁人了。看來,果真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從此以後,自己便只需做好自己份內之事,小心不要受到牽連,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熬到出宮才是正途呢!

婉華眉頭緊鎖沉思半晌,忽然吩咐茜雪取來一盆冷水,竟然將永的衣服褪下,直接將永放到了冷水之中。

永受了涼,不舒服的大哭了起來。婉華心疼的將永抱了出來,也跟著落下了眼淚。「永,永,你不要埋怨額娘。額娘也是沒有辦法,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若是能夠以一些小病小災避過種痘之劫,也是一件好事呢!你要記得,額娘都是為了你好!」

經過此番折騰,四阿哥永果然當晚便發起熱來,小臉兒燒得一片通紅,一直病得昏昏沉沉的,以至于乳娘連女乃都喂不進去。

婉華雖然得償所願,向乾隆討得了延遲為永種痘的旨意,然而卻又為了照料生病的永焦心不已,一夜過後便憔悴了容顏,就連上好的脂粉都難以遮掩眼下的青黑,眉間眼角充滿了愁緒。

按照乾隆的旨意,第一日首先便要為和敬公主和幾位阿哥接種牛痘。

皇後富察凝秀冒著被乾隆斥責的風險,命心月復回事太監劉盛費了不少心思才將人痘痘痂研成的細末混入牛痘粉末之中,交給了在太醫院當差的太醫趙頎,命他司機將這些粉末放置到太醫吳謙的藥箱之中,以便可以在吳謙為永琪與永瑢接種牛痘的時候,將這些有問題的痘粉用在兩個小阿哥的身上。

為宮中的幾位阿哥與公主種痘可是大事,除了四阿哥永因病暫時不能接種牛痘以外,大阿哥永璜、三阿哥永璋與長公主和敬均被安排第一批接種牛痘。

皇後富察凝秀見此情形,臉色微變,又連忙露出一抹端芳幽雅的淺笑,柔聲向乾隆詢問道︰「怎麼不見五阿哥與六阿哥?莫不是兩位小阿哥體弱,也像四阿哥一般著涼染病了吧?」

乾隆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冷冷的瞥了凝秀一眼,淡淡的說道︰「永琪與永瑢前些時日已經與朕一起由吳太醫經手種過牛痘了。如今自然不必再次種痘。」

乾隆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不驚訝,凝秀更是氣得暗中絞緊了手中的錦帕,臉上勉強淺笑道︰「原來如此,永琪和永瑢能夠承蒙皇上恩典,與皇上一同接種牛痘,也是他們天大的福氣和造化呢!只不過,請恕妾身多言半句。皇上龍體貴重,實在應該在宮中眾人接種牛痘從而證明牛痘對人體無害之後,再行種痘也不遲呢!」

乾隆听聞凝秀的勸解,心中不僅沒有半分感動,反而更加多了幾分不悅與厭惡,頓時沉下臉色,冷言道︰「皇後此言差矣。朕在聖旨之中已經言明,接種牛痘防治天花之法已經由太醫院的太醫們得到證實,確實是行之有效並且對接種牛痘者沒有半分損傷的防治之法。朕既然決定在大清推行接種牛痘防治天花之法,朕身為大清帝王,更要以身作則。朕不僅要親自接種牛痘,還要命朕的皇子皇女、後妃嬪妾們也接種牛痘,唯有從上自下,牛痘之法才能迅速在大清得以順利施行。」

「原本,若是等天花再次大面積在大清爆發之時,朕也可以在民間先行推行牛痘之法,這樣也可以由下至上令牛痘之法逐漸在大清得以施行。但是,這樣的推行過程卻會讓眾多無辜的貧民百姓失折損在天花惡疾之下,實非朕所願也。」

被乾隆冰冷的視線一掃,凝秀只覺得自己的脊背上冒出一片黏膩的冷汗。她忽然意識到乾隆下旨在宮中推行牛痘之法並不僅僅是家事,更是大清的國事。

凝秀有些害怕起來,暗自後悔自己不該鬼迷心竅,冒然借由接種牛痘之事謀害永琪和永瑢。如今,不僅對蕭燕所出的兩個小阿哥沒有半分損傷,甚至還因此得罪了乾隆。畢竟接種牛痘防治天花關系到前朝國事與民心所向,倘若那些按照她的命令被弄進宮來的有問題的痘粉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鬧出什麼亂子,只怕乾隆在查清此事以後,必會因為此事而恨毒了她,再也不會輕易原諒她了。

凝秀不著痕跡的瞥了趙太醫一眼,見趙太醫與她視線交錯之時,眼中閃過慌亂之色,心中便是一沉。

乾隆如今子嗣並不算多,因此,盡管乾隆對永璜、永璋兩位阿哥並不算喜愛,卻也極為重視此次種痘。

乾隆思索片刻,命右院判吳謙為長公主和敬與大阿哥永璜種痘,命太醫院左院判劉裕鐸為三阿哥永璋種痘。

凝秀幾乎肝膽欲裂,緊張的握緊了雙拳,目不轉楮的瞪大眼楮盯著吳謙,白皙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點點冷汗。

知曉內情的趙太醫原本以為愛女心切的皇後必會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阻止吳謙為和敬公主種痘,卻沒想到皇後雖然臉色蒼白,卻依舊眼睜睜的看著吳謙取出痘粉為和敬公主種了痘,居然沒有開口阻止。

趙太醫不自覺的抖了抖身子,暗自後悔自己為了給皇後辦差而出賣了待自己恩重如山的恩師吳謙。

若非吳謙對他這位入室弟子信賴有加,他又豈能尋到機會在吳謙的藥箱上動手腳?皇後這般心狠手辣,為達目的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利用,眼睜睜的看著女兒用有問題的痘粉種痘,絲毫不顧女兒的性命安危,只怕此次自己不但極有可能會被皇後推出來當做替罪羊,甚至還使自己的恩師受到了牽連。

趙頎越想越覺得前途黑暗無光,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

凝秀見和敬公主已經種完了牛痘,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身子發軟,心中雖然對和敬充滿了歉疚之情,卻不敢走上前去給和敬一個溫暖的擁抱,只是連忙命伺候和敬的嬤嬤與宮女們將和敬扶回長,好生服侍照顧。而三阿哥永璋剛一種完痘,便被純妃抱進懷中輕言細語的柔聲撫慰。

大阿哥永璜只是淡漠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袖,深邃的鳳眸之中卻極快的閃過一抹黯然與憎恨,卻又轉瞬即逝,恢復成平日里冷淡默然的神色。

貴妃高芳听聞乾隆竟然早就已經為五阿哥永琪和六阿哥永瑢種過牛痘的時候,心中便暗恨不已。沒想到午後太醫們為後宮眾位妃嬪接種牛痘之時,又听說淑嬪蕭燕年幼之時便已經種過人痘了,此時自然不必再接種一次牛痘,心中更加煩躁不已。

高芳看著皇後富察凝秀略顯蒼白疲倦的臉色,心中嗤笑不已,暗忖富察氏果然是一個無用的廢物。若是指望富察氏對付蕭燕,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能夠成事呢!

在高芳看來,此時蕭燕已經深得乾隆的歡心。宮中不少人皆以為蕭燕是借了五阿哥和六阿哥的光,母憑子貴才會得到乾隆非比尋常的寵愛,然而高芳卻隱約覺得乾隆的確已經對蕭燕動了真情了。如今,五阿哥與六阿哥如此受寵,未必不是因為他們的親生額娘是乾隆寵愛的淑嬪。

因此,高芳覺得若是想要徹底動搖蕭燕受寵的根基,對五阿哥與六阿哥下手並非上上之策。試想對于後宮妃嬪而言,又有什麼事比不守婦道、yin*亂宮闈更加不容饒恕的罪過呢?

然而想要坐實蕭燕yin*亂後宮的大罪,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因清宮之中規矩森嚴,除了乾隆以外,後宮之中根本不許成年男子隨意出入逗留。甚至對于去了勢的太監清宮之中都有嚴格的審查制度,內務府與敬事房會按照宮中的規矩,每年春秋兩次對宮中與各個王府內的太監進行身體檢查,對于沒割干淨的太監要進行二次甚至三次割茬,因此,能夠進宮伺候貴人的太監都是極為干淨的,根本不可能與嬪妃有任何不軌與曖昧。

高芳昨夜一夜未眠,苦思冥想了一整夜,終于想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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