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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永琪和六阿哥永瑢果然沒有辜負乾隆的期望,不僅壯實可愛,而且聰明伶俐,甚至比四阿哥永百日的時候還要強上一些。雖然這其中不乏四阿哥永早產體弱的緣故,然而乾隆卻有意無意的對這個原因視而不見,先入為主的認定永琪和永瑢兩位小阿哥就是比其他孩子優秀許多。

乾隆喜愛永琪和永瑢之余,連帶著對兩個小阿哥的親生額娘蕭燕也愈加寵愛。

乾隆自己也發現近些日子以來,自己似乎往儲秀宮跑得也太過頻繁了一些,甚至已有專寵蕭燕一人的嫌疑。然而思及聰慧可愛的永琪和永瑢,乾隆又為自己對蕭燕不同尋常的偏愛與疼寵找了一個合適的借口。

他只不過是想要去儲秀宮體和殿看望自己心愛的兩個小阿哥,順路才去看看他們的額娘罷了,況且宮中歷來有母以子貴的規矩,既然蕭燕已經為他生下了兩個他期盼已久的小阿哥,那麼,即使他如今看在兩個小阿哥的面子上多寵愛蕭燕幾分,也情有可原。

盡管乾隆為自己不合宮規的做法找到了滿意的理由,然而後宮的某些妃嬪娘娘們卻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在永琪與永瑢兩位小阿哥即將滿月的某一天午後,乾隆批完奏折以後忽然想起前晚蕭燕曾經在與他一起用膳的時候,偶然間提及想要看御花園浮碧亭與澄瑞亭處的水芙蓉。

乾隆當時便覺得蕭燕這個小丫頭的確是有些福氣的。往年的這個時候,水芙蓉早已凋謝枯萎,然而今年不知何故,御花園中水芙蓉的花期竟比往年長了一些,如今依然開得正好。

只可惜,蕭燕如今尚未坐完坐月子,乾隆能夠允許她打開寢殿的窗戶通通風已經是極限了,無論如何也不會準許她在這個時候跑去御花園中賞花。

乾隆原本並沒有覺得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有何不妥,然而當乾隆看到蕭燕清澈見底的鳳眸之中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卻依然覺得心里有些悶悶得不舒服,幾乎都想要就此答應蕭燕的請求,親自帶她去御花園中游玩賞花。

乾隆雖然已經知道西方的婦人在生完孩子以後並沒有坐月子的習慣,卻覺得坐月子一事不可一概而論。畢竟,西方女人大多長得人高馬大的,又是從小吃牛排和黃油長大的,身子骨自然要強壯一些。

可是,蕭燕本就生的嬌小縴細,從小又飽受黑心善妒的嫡母苛責虐待,身體怎麼能比得過西方女人結實健壯呢?更何況蕭燕生的又是雙胞胎,身子更加需要善加調理。因此,乾隆覺得凡事小心一些總是對的,還是讓蕭燕老老實實的坐滿四十天月子,好好的將身子調養好才是正理。

可是,如今看著蕭燕眼中一閃而逝的失望神色,乾隆發現自己竟然會覺得于心不忍。于是,一向喜歡深思熟慮、習慣謀定而後動的乾隆竟然未及細想便月兌口而出︰「你不要難過,朕自有妙計。不過是想要觀賞御花園中的水芙蓉罷了,這有何難?朕明日就親自去御花園摘一朵最漂亮的水芙蓉,帶回儲秀宮給你觀賞便是。」

蕭燕萬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隨口一提,乾隆便給了她這樣的承諾,答應親自前往御花園中摘花送給她,愣充過後,連忙推拒道︰「皇上政務繁忙,千萬不要為了妾身的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多費心神。妾身剛剛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卻也並不急著賞花。反正,御花園中的水芙蓉每年都會開花的嘛,妾身明年夏天再去御花園中賞花也不遲。」

當時,乾隆只是淺笑著捏了捏蕭燕白女敕的臉頰,低聲輕喚一聲「小丫頭」,然而,卻是當真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于是,批完奏折的乾隆微微一笑,換了一身輕便的明黃色帝王常服,帶著吳書來與幾個近侍隨從,起駕前往御花園。乾隆一行一路上並未耽擱,直接行致浮碧亭處方才停下。

乾隆站在回廊下,銳利的視線在池中掃視了一圈,認真甄選了一番,只覺得池中的一朵潔白如玉的水芙蓉極為美麗,搖曳多姿的倩影倒是與清麗出塵的蕭燕有幾分神似。

乾隆眼前一亮,微微勾起唇角,也沒有吩咐手下的大內高手動手摘花,抬起右足在護欄上一點,運起輕功借勢向池中飛掠而去,親自摘了那朵鐘意的水芙蓉,方才心滿意足的返回回廊,轉手將猶帶水珠的水芙蓉交給吳書來捧好,隨即起駕向儲秀宮行去。

然而,乾隆尚未走出御花園,便听聞從萬春亭傳來一陣悅耳的琴聲,所奏之曲竟是他最為喜愛的高山流水。

乾隆逐漸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駐足听了片刻,竟然改變了主意,轉而向萬春亭行去。吳書來等人猜不透乾隆的心思,微愣,而後趕忙跟在乾隆身後向萬春亭走去。

乾隆踱著腳步,不緊不慢的走進萬春亭,果然如預料那般見到了一抹熟悉的湖綠色倩影,正是被乾隆貶為貴妃的高芳。

高芳仿佛已經沉浸在琴音之中,渾然不知乾隆駕臨,依然專心致志的撫著琴,淙淙錚錚,清清冷冷,其韻揚揚悠悠,儼若行雲流水。

乾隆微微眯起雙眼,不得不說,高芳的七弦古琴彈得還是不錯的。

乾隆並未上前打擾,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听高芳撫琴,想起了許多與高芳一同度過的快樂時光,望著高芳越發縴瘦羸弱的身影,再思及高芳上一世的壽數,眼神微暗,口中溢出一聲嘆息。

一曲終了,高芳早已經紅了眼眶。隨後身子一震,猛然發現乾隆站在她前方不遠處,正淺笑著望著她。

高芳愣愣的望著乾隆,片刻之後仿佛才猛然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向乾隆行了一個萬福禮。

乾隆淺笑著走上前去,伸手扶起高芳,「曲子彈得不錯,技法比之前更加進益了。」

高芳恭敬的垂下頭,謙虛道︰「皇上謬贊了。妾身的琴藝粗鄙,與皇上相距甚遠。妾身近些日子時常來萬春亭撫琴,卻逐漸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皇上琴藝卓絕,其中蘊含的意境更是令妾身望塵莫及。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大清天子,是妾身只能抬頭仰望之人。無論妾身再怎樣努力,只怕也沒有資格與皇上一起撫琴唱和,成為皇上的知音知己。」

乾隆目光微閃,「哦,如此說來,莫非芳兒埋怨朕?」

高芳猛然抬起頭,盈盈水目痴痴的望著乾隆,固執而虔誠的回答道︰「妾身不怨!妾身已經想明白了,不會再犯糊涂了。妾身只要能夠遠遠的看皇上一眼,偶爾可以陪皇上稍坐片刻,喝一杯香茶,就已經心滿意足、滿心歡喜了。今生今世,有幸能夠進宮侍奉皇上,是妾身最大的福氣。」

乾隆對于高芳的深情表白不置可否,只是無奈的感慨道︰「你的身子實在是太過瘦弱了,應該好生將養一段時日才是。伺候你的宮婢怎麼不見,僅留你一人在此處撫琴?這幫奴婢,究竟會不會伺候?」

高芳連忙柔聲解釋道︰「請皇上息怒,是妾身想要靜心撫琴,因此才命宮女暫且退下的。」高芳抿了抿嘴唇,低頭輕聲道︰「妾身所彈的曲子,從來便只為了一個人而已。妾身的琴,只為皇上一人而奏。至于其他無關緊要之人,如非萬不得已,妾身並不想讓他們听見妾身的琴聲。」

明明這個女人依然是那幅滿心依戀的柔弱姿態,乾隆卻發現自己的心竟然對眼前這個自己前世最為寵愛的女人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心動與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呵護疼寵的**,唯余一絲憐憫而已。

高芳見乾隆默不作聲,心里也有些沒底,轉眼又見吳書來手里捧著一大朵漂亮的水芙蓉,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心里先是一喜,然而又很快回過味來,意識到按照乾隆看見她以後的神色與反應,這朵美麗的水芙蓉必定不可能是乾隆特意摘來打算送給她的禮物。

高芳心中酸楚難言,卻也明白如今後宮之中,能夠有本事讓乾隆如此用心之人只怕也就唯有淑嬪蕭氏一人而已。

高芳強忍著心中的苦悶與嫉妒,故意露出一抹滿是喜悅的笑臉,滿是期待的詢問道︰「皇上,這朵潔白無瑕的水芙蓉,是您特意摘來送給妾身的禮物麼?」

乾隆微微一愣,卻實言相告道︰「這是朕昨日答應親自摘給淑嬪觀賞的水芙蓉,朕正打算往儲秀宮去一趟,把這朵水芙蓉給淑嬪送過去。」

高芳沒想到乾隆竟然如此不給她顏面,竟然毫不掩飾的直言相告,之後連一句安慰都沒有,頓時難掩失望,一顆心漸漸涼了下去。

然而,按照高芳的脾氣秉性,自然不願輕易認輸,于是趁著向乾隆行禮告退之際,故意裝作失足跌倒的模樣,連人帶著懷中的古琴一起跌落在石階上。

乾隆連忙上前將高芳攙扶起來,卻見高芳皺著雙眉順勢倚進他的懷中,輕柔的聲音之中滿是可憐與委屈,「皇上,妾身的腳踝好痛啊!可能是扭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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