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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怎麼可能,五十六枚上品靈石,就這樣被少年拿出,而且是為了讓自己結成元嬰。

懸山感到自己修煉三百年來的認知被完全顛覆,只是他已經來不及細想了,無數的靈氣自發的鑽入他的體內,將他破損的器官修復。

這樣的修復,幾乎在瞬息之間完成,如同神跡一般,這便是高階聚靈陣的威力,是懸山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在靈氣的海洋中打坐是怎樣的感覺,終身難忘。

而每一縷靈氣都是少年的犧牲,不論他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如此做,但雙方之間已經結下了因果。

懸山心中只剩下無盡的感激,從死到生,從絕望到元嬰。

身體的恢復,讓懸山意識徹底蘇醒,他用溫和的靈力坐在一個中空的罩子,將少年保護在其中。

懸山輕輕一推,少年就被推到了洞府的邊緣,他害怕萬一結嬰的過程有所失誤,讓少年受到了一丁點傷害。

懸山迅速催動法訣打坐,將身體里的靈氣快速煉化,當第一股靈氣化作靈力融入懸山的半嬰半丹之時,小世界再一次出現了共鳴。

在這一刻,原本王萬里無雲的天空中陡然從天際出現了大片白雲,從四面八方向著小山門緩慢地移來,在這白雲向著小山門移來時,漸漸變為傳說中的祥雲,七彩。

似乎是要昭告天下,小世界終于有元嬰修士了。

這樣的異象,一時間驚動了無數修士,經歷過百年前的人都知道,這是有人成嬰了。

清靈門的老祖站在最高的靈峰之上,歸劍入鞘,陷入沉思,「到底是誰,又觸模到了元嬰的門欄?」

其余門派的老祖紛紛飛上天空,觀看流雲波動的跡象,猜測這一次觸踫到元嬰期的人究竟是誰?

「會不會是懸山?」清靈門門主眼中閃過擔憂,他這輩子是絕對不可能成嬰的,懸山一旦成嬰,整個小山門的格局都會被改變!

清靈門老祖搖了搖頭,「不可能是懸山,若懸山真能死關突破,小山門必定不會舍棄大半個宗門的弟子去為凌陽門打頭陣。我若猜的不錯,懸山可能已經死了,只是秘不發喪罷了。」

清靈門老祖望著流雲滾動,但因為滾得太慢,暫時看不出痕跡方向,但卻讓他無限動容,畢竟,他已經活得太久,太久,卻仍然沒有模到元嬰的門派。

清靈門老祖想,若能成嬰,他願意舍去所有拜師。

當祥雲異象顯現的那一刻,整個小山門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激動,元長老帶著眾位修士在碧凌峰前,跪下一拜。

拜完後,神識一查,那往日牢固無比的守護法陣,竟然出現了一個破洞,這破洞還被人用特殊的禁制堵住,讓後來者無法通過破洞進入。

「不可原諒。」元長老冷聲恨道,「豎子,竟敢。」

楚無青被丟到洞府長廊最邊緣後,很快就听到了大批人馬來臨的聲音,他透過禁制往外一看,果然數千小山門修士正所在洞府外。

在楚無青望向外面之時,小山門元長老也發現了處在禁制邊緣的楚無青,猛然想到,剛才他們對著老祖的一輩,豈不是全被這惡徒受了,他怎麼敢,元長老眉頭皺起,下令道︰「攻。」

剎那間,萬千法術化作長箭有志一同地朝著那薄弱的禁制處射來。

楚無青處在洞府之中,前進便是懸山老祖,外出便是萬箭穿心。

顧予的陣法再強,也抵不過一個金丹加上數千築基的一同攻擊,很快,那禁制上便出現了裂縫。

楚無青看一眼那邊仍然沒有完成的結嬰,對禁制外的眾人道︰「我救了你們老祖,便是讓你們如此恩將仇報嗎?」他話語中透著瑟縮之意,似乎面臨著外面的修士大軍十分害怕,卻強撐著說出真相。

但他眼中一片平靜,哪里有丁點害怕之意,唇角甚至惡意的揚起,似乎遇到了極其好玩的事。

禁制外的眾人,听到這話,紛紛一頓,就連手里的法術都稍稍一慢。

半息後爆發出哄然大笑。

這楚無青簡直不可理喻,別說他們兩個門派正在對戰,恨不能多殺對方一人,光是小小築基,竟然覺得自己可以救得了半步元嬰,可以讓大能修士成嬰,就是天大的笑話。

元長老臉色鐵青,金丹的威壓驟然放出,蓋住整個戰場,也向著楚無青襲來,怒道「肅靜,給我殺。」在他看來這不是楚無青瘋了,痴心妄想,而是在侮辱他小山門,侮辱老祖,這群弟子竟然還笑得出來。

元長老的態度,讓大笑的眾人也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楚無青是在辱沒他們的道統啊。

這一次,眾人的利箭更加鋒芒。

元長老伸手一招,一道波光出現在他手中,化作一柄長弓,這長弓沒有弦,卻發出驚人的煞氣,陽光流瀉之時,隱隱能看到一條無形的線。

在這弓出現的剎那,所有小山門人都激動難掩。

元長老右手手指一撥,按在無形的弦上,剎那之間,空中的靈氣快速流轉,匯聚到元長老指間。小山門門人感到胸中一緊,他們的身上有無形的戰意被抽出,同樣匯聚到了元長老的指間,最終與靈氣一起形成一支長箭。

尚在弦上,長箭就發出凶鳴,連唐長老都額頭出汗,手指微微顫動,才勉強掌握這弓,這箭,此箭一旦離弦,必定獵走一條生命!

箭尖將楚無青牢牢鎖定。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元長老冷笑道,利箭剎那離弦而出,速度快到連空氣都發出摩擦聲,一箭,禁制破碎,楚無青身上的罩子猛然顫動,出現裂痕。

「竟然沒死?」元長老驚奇道,「原來是有防護法器,這防護法器護得了你第一次可護主你第二次,受死吧,小兒。」

在這利箭飛出的剎那,沒人注意到碧凌峰上來了一位青年,青年席地而坐,一具長琴放在他的腿上,緩緩而彈,有無形的音律奏出,讓空中的靈氣變得更加純粹。

青年的手指輕輕一撥,一道琴弦便驟然隨著利箭射出,附著上利箭之時,箭上的凶煞之氣消失大半,速度更是變得緩慢起來。

似乎這一撥,只是一道極小的插曲,青年重新低頭,彈奏起琴來,唇角微不可查的揚起,陰霾掩藏在明亮的目光後,「這是我的獵物,只有我才有資格殺他。」

如果此時有化神以上大能在,便會注意到,青年的彈奏雖然讓靈氣變得更加純粹,卻有一絲絲無形的魔力,進入到那靈氣之中。

第二箭,竟然進入洞府之中便沒了聲響,元長老猜測,必定是老祖百年前設下的禁制符陣起了作用,為楚無青擋了這一遭,實在是可惡。

偏偏他們不能冒犯老祖,進入到洞府之中。

元長老的手指再一次按在弓箭之上想要拉開第三箭。

楚無青進入到洞府之中,懸山的元嬰已經在最後一刻,這時候靠近已經沒有危險,在他走到只剩半步距離之時,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從懸山身上傳來。

那巨力將周遭剩下的所有靈氣吸附,也將靠近的楚無青吸附住了。

所有上品靈石紛紛爆裂開來,化作粉灰。

懸山的元嬰成了。

楚無青抬起頭,就見懸山緩緩睜開了眼楮,那是一雙怎樣的眼楮,明明是少年的容貌,眼中卻已經飽含了歲月的滄桑。

若是心智定力稍差者,可能在看到這眼楮的一刻,便會精神崩潰,陷入無盡的歲月洪流和自我懷疑之中。

楚無青在懸山的眼楮中看見了萬千丘壑,就像這小世界成了一個縮影,投放在了他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中。

在懸山睜眼的這一刻,整個碧凌峰陡然爆發出巨大的生機,原本已經成為枯峰的山頭,瞬息之間綠草生長,大樹蒼天。

千般翠綠從峰上垂落,這一刻,碧凌峰才符合了碧凌之名,如同從腐朽的歲月中活了過來。

這就是懸山的道,觀山悟山,將萬千丘壑千般峰脈注入心中,悟得突破。

在外看到異象的小山門眾人已經顧不得山內的楚無青,老祖元嬰大成,楚無青必死無疑。

所有修士在元長老的帶領下,盤膝打坐,剛才碧凌峰的變化,和其上傳來的悠悠滄桑之氣,給他們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門,無論修為如何都有所感悟。

能夠近距離觀察一個金丹成嬰,還是模到了大道門欄的道意,這在大世界都是非常稀少的事情,何況還是小世界,簡直亙古未見。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機緣。

而這其中,沖擊最大的便是已經金丹卻模不到一丁點元嬰門欄的元長老。

他望著山峰陷入痴迷,他渾然不覺地打坐,又渾然不覺地站起。

這一刻,他感到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他的神識變得無限博大,能將眼前的所有事物觀之入微,更穿透了老祖布置的符陣防守,看到了山洞中的一切。

但看到的一切卻讓他陷入了暴怒之中,楚無青竟然沒死,反而挨著老祖站立,他怎麼敢,築基卑賤之軀,也敢如此冒犯這天地間唯一的尊者。

老祖的防護符陣無人能破,楚無青能夠進入,想必是讓老祖誤會成了小山門人。

已經從道意外露中恢復的老祖,看向楚無青的雙眼透著溫柔和無限的包容,必定是因為老祖死關百年,一醒來就看見了所謂的小山門得意後輩。

元長老再次拿起弓,手指扣上了弦,有了那一場老祖賜下的道意領悟,這一次他打開弦時已經不再手指顫抖。

這一箭包含了他的道意。

這一箭,包含了無盡的信念,與必殺之機。

長弓與楚無青之間只是一個點,這一點穿透,必死無疑。

巨大的危機感出現在楚無青心中,仿佛這世界都形成了天羅地網,避無可避,只剩下那一支長箭。

只是瞬息之間,那長箭便到達了楚無青的身後。

但就在這時,懸山的手指輕輕抬起,長箭就如同失去了所有靈性一般,凶殺之氣陡然而滅,掉落地面。

元長老原本射不出這樣一箭,是就著懸山的道意,進入奇妙之境才射出,靈箭被抹除的一刻,元長老也受到巨大的反噬,吐出三口鮮血,不敢置信道︰「老祖?」

楚無青站起身,唇角掛著笑意,似乎覺得仗勢欺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哪有一點點剛才險些陷入死地的劫後惶恐,似乎從一開始,這便是他設下的一個局,僅僅是為了好玩罷了。

偏偏,懸山心中卻沒有半分苛責,只有無奈,甚至覺得這才是少年該有的樣子,讓人不覺得厭惡,只覺得可愛。

懸山站起來,他本就比楚無青高,這樣的姿勢,更顯得身形修長高大,他微微低頭,沖楚無青伸出一只手,「你要隨我一同出去嗎?」

「好,」楚無青答道,卻極不識抬舉的沒有把手放在懸山的手上,而是縱身一躍躍上了飛舟。

懸山微微錯愕,隨機無可奈何地一笑,手不容抗拒地握上少年的肩膀,剎那之間,兩人便出了山洞。

懸山老祖與楚無青同時出現,而老祖還是一副愛護的模樣,讓所有小山門修士震驚到失聲,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怎麼可能?

難道楚無青跟懸山老祖認識?

但這種極度不靠譜的猜測只是一瞬間,就被所有人打破了,他們也是震驚糊涂了,老祖閉關百年,楚無青才多大,怎麼可能有舊。

看到楚無青的那張臉,所有人心中生出一種猜測,難道是老祖被這仙靈門的執掌者的美貌所誘,想要將其收下,做個侍妾。

這樣一想,老祖對他的維護也所得通了。

所有人心中不由得生出鄙夷,卻又夾雜著羨慕嫉妒的情緒,其中以元長老最甚。

當初老祖閉關時,他還沒有結丹,是听著老祖的傳說長大,在他心中老祖就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形象,一心追求大道,心無旁騖,驚才絕艷,逆天而行,更一力開創了小山門。

這樣的老祖,怎麼能夠被小小仙靈門的弟子迷惑,怎麼能夠讓楚無青成為老祖的污點。

他感到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碎裂,但望向眼前元嬰大能的目光卻更加虔誠,懸山老祖是修真界五千年來的第一個元嬰啊!

哪怕被老祖所傷,他仍然要上諫,要說出真相,元長老心中滿懷大意之氣,擦了擦唇角的鮮血,揚聲道︰「老祖,小山門正在與仙靈門死戰,掌門親率上萬門人前往。此人正是仙靈門當代掌權者,他來這里是為了刺殺老祖,是為了毀我小山門。楚無青此子詭計多端,心狠手辣,萬萬不可留。」

楚無青將懸山的手從肩膀上輕輕一拂,微笑著看著元長老敢言直諫,待元長老說完,甚至施施然鼓起掌來,嘆道︰「好一個忠臣,字字肺腑,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這一幕落到眾多小山門人眼中,讓原本驚于楚無青美貌,感嘆老祖好福氣的修士們,紛紛回過神來,被完全激怒,楚無青竟然這樣對待元長老。

他不過是個侍妾罷了,老祖為了護他性命,才錯手讓元長老遭到反噬,難道他以為英明無雙的老祖會縱容他踐踏嘲笑自己的門人嗎?

然而,楚無青話完,他們驚奇的發現,老祖居然沒有絲毫的表示,反而看向楚無青的眼神中是顯而易見的無奈,以及縱容。

眾人幾乎以為自己見鬼了,難不成,老祖結嬰的過程出現差錯,走火入魔了嗎?

楚無青拍完掌,又轉過頭,笑嘻嘻地問道︰「懸山,你覺得啦?」

楚無青竟然直呼老祖姓名!

奇恥大辱,所有小山門人都握緊了拳頭,隱忍地看向懸山老祖,希望懸山老祖能夠懲治這個犯上不尊之人。

楚無青看似嬉笑無度,但這笑意卻未達到眼底,你覺得三字,懸山怎能不懂。

仙靈門與小山門實力差距巨大,怎麼可能無緣無故上門挑釁,就算仙靈門在他閉死關的一百年崛起了,想要吞沒小山門,那戰場必定在小山門處。

懸山出關看到的就會是一片慘烈了,而不是整個山門一片祥和,所有弟子未傷分毫。

難怪,楚無青會冒著被整個小山門追殺的危險,闖入自己的洞府,助自己結嬰。

「胡鬧,」懸山呵道,這呵斥聲並不大,卻包含著無限威壓,兩字一出,若有大山壓頂而來。

在場眾人,無論什麼樣的心思,都在這山之威壓下潰散,只剩下無限的惶恐與敬意。

楚無青雙眼微閉,懸山的元嬰期實力,已經遠遠超過普通的元嬰,這便是以世界之力結嬰帶來的嗎?看來自己的丹藥,並不能操控他太久,最多五年,便會藥力徹底消散。

但仙府不到三年便會出事,這點時間足夠了。

「我閉關百年,生機已經消耗一空,這件事眾位弟子不知,元長老,你不知道嗎?」懸山的聲音無悲無喜,卻讓元長老在這聲音下冷汗沉沉。

恰在此時,清靈門老祖推算出流雲的波動方向,隨著波動方向趕到,在算出流雲是往著小山門而去,他的心中就出現了不可思議之感。

但懸山生機耗盡,這件事他是知道的,絕不可能是懸山,這股不可思議很快被他壓下,心中猜測結嬰之人,想必是仰慕懸山,所以才選擇隱修在小山門,于小山門處結嬰。

但當他看見,碧凌峰上站著的人是懸山時,清靈宗老祖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驚詫中,喃喃道︰「怎麼可能?」

此時又听到懸山親自說起生機耗盡,清靈宗老祖心中的詫異更重,更生出巨大的好奇,到底是什麼讓懸山斷絕的生機延續,更立刻結嬰?

清靈宗老祖第一次覺得自己養氣的功夫不夠,他模了模自己的丹田,仿佛能夠隔著丹田模到其下的金丹,這顆金丹已經待到他丹田中太久太久。

久到讓他每一天都要面臨生死,面臨一生追隨的道,可能會潰散。

老祖拋出的消息實在是太過驚悚,所有弟子都被這消息炸得有些愣住,畢竟在他們心中老祖只是在閉關而已,早晚都會結嬰而出。

現在,老祖卻親口說出,他的生機已經斷絕,馬上就要生死道消。

而且看元長老的模樣,這的的確確是事實。

那究竟是什麼讓老祖的生機恢復,讓老祖在與仙靈門對戰的關鍵時刻結嬰出關?這實在是太過顛覆他們的認知,都不知道從何方猜測起走。

難道,這凌碧峰下有什麼他們不知道機緣,一直埋藏著,直到老祖生機快要耗盡時,才被陡然觸發。

那些話本之中,都是這樣說的,往往主角走到絕境之時,就會得到莫大機緣,然後整個人都得道升華,修為飛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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