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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無青凌厲的眉眼略略彎曲,便有無限水波從他眼中流出,可以想象這雙眼楮蒙上水霧之時,該會是怎樣瀲灩生姿。

連那素來冷漠的眼角,也會變得微微泛紅,就像桃花掃過的暈,一點點暈進人的心里,讓一池清水變得渾濁,連最剛烈正直的衛道士都會忍不住想要看到他哭出來的樣子。

然後再舌忝掉他從眼眶流落的淚水。

從鼻梁到唇瓣到下頜。

沒有人發現,此時此刻有一個人影隱藏在暗中,更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影隱藏了多久,就連小世界修為最頂尖的清靈宗老祖都沒有絲毫察覺。

人影的手指微微彎曲,修長無暇的手指上因為忍耐凸起猙獰的青筋。

有無形的魔氣從人影手中流出,那魔氣滲入地底之中,其下的萬年靈脈剎那枯竭,可土地之上的草地卻依舊青悠。

除非有化神修為的大能,用靈力深入探查,才會發現變故。

楚無青望著顧予小心翼翼索求的樣子,那目光中的依戀就像是孩子在苛求嚴厲的師長的溫暖,但是卻又恪守著主僕間的嚴規。

這是顧予啊,那個曾經助臨意將楚家逼到絕境的顧予。

那個曾經憑借著法陣,甚至困住了楚家煉虛老祖的顧予!

他還那麼小,還懷著人性的溫暖,楚無青的唇角微微揚起,心中的惡意無限滋長,伸出手對著長高了不少的小少年道︰「準爾。」

冰玉擊石的聲音透著天生的矜驕,高高在上得不近人情,但卻讓人生出無限的遐想,忍不住想要看到他驕傲被打破的樣子,想要這冰冷的聲音染上媚色。

每一個音節到心都落到人心口最癢的那一處,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不管懷著什麼樣的心思,都忍不住對顧予伸出無限的嫉妒,恨不得代替,恨不得把顧予抹殺。

顧予,怎麼敢?

卑鄙無恥的小崽。

楚無青的衣衫,縱使經過戰斗,也沒有凌亂半分,但微張的領口,卻泄露了一絲春光,那包裹在素白衣領下的喉結,敞露開來。

精致凸起下的風景雖然被遮蓋得嚴嚴實實,但只要他稍稍彎,投入他懷抱中的顧予,便可以窺見半分鎖骨……

不可以,不可以,人影手背上的青筋變得微褐,身上覆蓋住霜雪讓自己強自冷靜,一滴滴鮮血從指間流出。

楚無青的聲音猶如天籟落入顧予的耳中,恍若得到了莫大的恩德,顧予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但胸腔中的心髒卻鼓鼓跳動著。

顧予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他的呼吸變得格外的沉重,四周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壓抑而曖昧。

為了不屑露已經崩到極致的情緒,顧予緩緩閉上了眼楮。

然而在快要觸踫到楚無青的衣角時,突然一陣白光閃過,顧予的手指剎那間被利爪抓出血來,等睜開眼凝神一看,竟然是一只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兔子。

這兔子身上傳出的氣息,分明只有一品,是最微不足道的食物,小小的雪白的一團,看起來無害至極。

然而顧予卻詭異地從這食物的身上看出了得意和囂張,甚至在被劃破手指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濃重的殺機。

這殺機絕對不是錯覺。

顧予想要弄死這只不知道從哪里冒出的詭異兔子,卻見那本該笨拙的生物,居然十分靈巧地攀上了楚無青的衣角,迅速地爬上了楚無青的胸口。

然後那該死兔子不可原諒地鑽入了主上的衣襟里,只露出腦袋和一雙搭下的長耳朵,顧予甚至看到這只兔子享受地眯了眯一雙紅眼楮。

明明只是一只食物級別的兔子,顧予卻從兔子的眼中看出了人類的挑釁情緒。

甚至,在顧予想要對著兔子發火的時候,那兔子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肉墊上寒光一閃,就出現了如貓般的利爪,然後還不忘用耳朵在楚無青的胸口撈來撈去的賣萌。

實在是世界上最卑鄙,最下賤,最陰暗,最無恥的兔子,讓人徹底刷新了對兔子這一生物的認知。

讓人真想把它放進油鍋里,炸熟後喂給凡間鄉下的野狗,不……估計野狗都會嫌棄這種兔肉。

偏偏,心中涌過萬千情緒,卻不能泄露分毫,顧予的臉上掛上得體的微笑,用一種萬分擔憂的目光詢問道︰「主上,這東西是?」

東西?你全家都是東西,兔子渾身的毛都炸了開來,看起來更像是一團球了。

楚無青安撫地模了模把自己整個身體都操/進了他衣襟中的兔球,隨後擰著他的脖子把他逮了出來。

在楚無青的手指觸踫上蕭衍皮膚的那一刻,蕭衍就感到渾身血液都克制不住地沸騰起來。

楚無青的手指是冰涼的,因為殺戮劍意築基後,更使得這冰涼透出一股漠然在上,可落在蕭衍身上,卻比烈酒更讓他沉醉,每一寸皮膚都火燒火燎起來,若非毛發乃是幻化,恐怕發根處都會變得通紅。

到楚無青的手指掐上蕭衍的脖頸時。

顧予就驚訝萬分地看到,這只兔子居然流出了兩管鼻血!

楚無青眉頭微微一皺,把兔子嫌棄地扔進顧予的懷抱中道︰「是我撿到的寵物。」

自己不過離開了一天一夜,主上就撿到了一只來路不明的兔子?顧予嫌惡地把兔子按住,不讓兔子重新回到楚無青的懷抱中,一邊飛速地道︰「主上,這只兔子實在是詭異,正常的一品靈獸怎麼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更不可能破除屬下的防御,尤其它到來的時機還那麼湊巧。屬下懷疑,這只兔子其實是被高階修士煉制的寄魂傀儡,故意撞到主上的身邊,想要有所圖謀。」

兔子原本可以輕易掙月兌顧予的束縛,但在听到顧予的話後,所有動作不得不克制下來,故意裝作掙扎得很困難的樣子,然後把鼻血抹在了顧予的手上。

「而且,它的動作也絕對不是一只正常的兔子,正常的兔子怎麼可能不用跳,反而用飛用跑,為了以防萬一,」顧予鄭重請願道,「主上請將這只兔子賜給屬下解剖研究,能夠讓元嬰以下修士分神寄身的傀儡陣法,一旦破解應用,必定能讓仙靈門大軍如虎添翼。」

說到最後幾個字,顧予整張臉都扭曲起來,那兔子竟然把顧予的手劃得血肉模糊,劃完後還嫌惡地在草地上擦了擦爪子,似乎顧予的血是什麼骯髒的東西……嗯,比地還髒。

最骯髒的人修小崽,不對,他又不是真的兔子,為什麼會下意識地用出人修這兩個字,這樣想著,兔子的利爪劃得更狠了,甚至不至于手心,向著手腕發展。

為什麼修士不是凡人,可以割腕而死。

等楚無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兔子飛快地把小爪子藏在胖乎乎的肚子下,一雙紅色的大眼楮無辜地望著楚無青,渾身上下散發出我是弱小動物的無害氣息,看起來更不像是一只真兔子了。

「的確不像是一只正常兔子,」楚無青評價道,評價時楚無青把手按在了兔子的身上,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說出這句話時兔子的緊張,緊張到脈搏的跳動都能隔著皮膚清晰地傳遞過來,真是有趣的小東西。

雖然不知道這個修士,究竟出于什麼目的來到自己身邊,但是楚無青並不想探究,因為這只兔子顯然對自己沒有惡意,甚至在他打突破打坐時,這只兔子守護在了身邊。

而且,哪怕這兔子真的有惡意,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最重要的是,一次次拿捏住兔子最緊張處,讓他在變人和被發現的邊緣掙扎,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嗎?

尤其,還被當做寵物對待,不知道被他戲弄時,這只兔子的心中會不會感到恥辱,會不會感到憤恨。

但是,就算他怎樣憤恨,怎樣恥辱,都不得不裝出一只兔子的模樣,還要把他當做主人討好,不能泄露一丁點情緒。

楚無青的唇角微微揚起,兔子的緊張剎那消散,整只兔子就像戳爆的球,四肢癱開在了楚無青的手掌上,然後再次不爭氣地流出了鼻血。

楚無青把兔子掂了掂,大袖的袖口後縮,露出縴弱白潔的手腕,隱隱能見一段小臂,兔子的鼻血流得更多了。

如果不是知道它的本體,這大概會成為史上第一只因為流鼻血而失血過多死亡的兔子。

楚無青眉頭微微皺起,「怎麼回事,是吃錯了什麼東西,走火入魔了嗎?」

一只兔子怎麼可能走火入魔,如果目光能夠做刀劍,顧予的目光大概足以把兔子反復殺死千百次了,但是對上楚無青時卻瞬間轉換成了忠誠的仰望,第一次逾越道︰「主上,此物妖異實在不可留在身邊。」

「無妨,」楚無青淡淡道︰「這或許是一只變異的兔子,一只兔子和異獸雜交,所以才生出了這樣詭異地東西,」在兔子松了口氣後,又道︰「不過,你說的的確有道理。」

顧予從未想過,自己可以說服楚無青,他要的只是楚無青意志的一絲松動,只要一絲就夠了,乘勝追擊道︰「依主上的本事,如果實在喜歡,把妖物留在身邊也不是不可,什麼樣的妖物能夠翻出主上的掌心,但至少應該讓它學會寵物的規矩,」顧予微笑著道,「至少不能隨隨便便走火入魔。」

該死的走火入魔,他才不信這兔子是什麼走火入魔,分明就是流鼻血了,他也好想,但是卻不能。

顧予從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對一只兔子如此嫉妒,不,這不是兔子,這是一堆連野狗都不吃的傀儡肉。

這樣想著,顧予的語氣變得更加真摯,眼神變得更加赤誠,單膝下跪道︰「還請主上把這只妖寵交給我管教,三日後奉還。」

妖寵說一次或許不會相信,但任何事情強調上多次後,哪怕再堅定自己的想法,也會在下一次看的時候,潛意識的出現謠言提及的一切,使得原本堅定的看法出現動搖。

顧予眼瞼微微下垂,目光第一次柔和地看向那只仗著種族對楚無青撒嬌的心機兔。

三日,他有信心自己可以煉制出一只真正的寄居分神的傀儡靈寵,可以代替這只兔子再送回到楚無青的身邊。

然後,死無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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