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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天地一逆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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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精神力,能夠暫時存在于他的身體里,48小時之後會自動衰減並返還主神碎片中。不過這就足夠了。

精神力增幅後,他再次投擲神秘骰子,這回出來的數字是3,技能提高了一個等級。看來,神秘骰子所給出的技能,是和使用者精神力等級相掛鉤的。

「【三級技能】念力盾︰[被動]可吸收(基于宿主精神力評級的)物理傷害或精神傷害並轉化為偽裝能量/[主動]手動釋放後可將所吸收傷害返還給加害者/[使用次數]0/1」。

不錯,有了這個,就可以放手一搏。

那之後果然如他所料,女主被薛朔放出去的婚訊狠狠刺激到了,急不可耐地要找他。

當她的系統現身時,劉漣就發動了念力盾,將自己牢牢地保護起來。雖說原本他的精神力評級不高,但經過主神碎片的增幅後,念力盾能吸收的傷害也相當可觀了。

因此,女主表面上吸收了他的生命,其實她的精神觸須全部扎在保護層上。

「是時候了。」劉漣開口。

他果斷手動釋放了念力盾,突然爆發的力量把女主連帶著她的系統硬生生掃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

齊韻心落地剎那,無數砂礫一樣的光塵從她身上月兌離出來,全部被齊睿秋吸收進去!

暈眩過後,齊韻心勉強坐起來抬頭一看,哥哥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

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了!

哥哥再也不是那個遲鈍憨厚的老實人,他現在僅僅只是漫不經心地站著,都令人產生一種虛幻的感覺。就好像,他根本不屬于這世界……

她掙扎著要爬起來,卻見她哥哥苦惱地皺著眉頭,清麗無端的臉上,有一種無奈又厭煩的表情,說不出的譏誚。

他低下頭看著齊韻心,語帶憐憫︰「你總是這麼貪心啊,我的妹妹。」

縴長的手指輕輕點在自己臉頰上,齊睿秋歪著頭露出孩子氣的可愛笑容,竟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妖冶來︰「從在母親月復中,你就奪走了我的智力;而當你長大後,又要奪走我的容貌。」

他俯身觀察著齊韻心的神情︰「吸哥哥的血,很快樂吧?」

齊韻心的臉浮起羞惱的紅,她尖利地反駁︰「那又怎麼樣!反正、反正你也是個傻子!傻子要這麼漂亮做什麼!」

齊睿秋並未被她猙獰的臉色嚇退,只平靜地點出一個事實︰「我的好妹妹,你是不是忘了,這個傻子,是誰造就的?」

兄妹交鋒時,無人察覺,在齊韻心身後,藍光人形悄無聲息地聚攏在一起。

齊韻心臉色慘白,哥哥所說的話,半句不假。

她帶著記憶重生,在母體中,哥哥不敵她的力量,被吸走了所有的智力。所以,他才成了一個思維遲鈍的傻子!

她就是一條貪得無厭的水蛭,依附在哥哥身上,要將他最後的價值也吸取殆盡。

但,她是不會後悔的!

這世上,本就成王敗寇,勝者生敗者死。女神寶座的奠基石,怎麼能少了信徒的尸體?

齊韻心冷不丁看到一旁坐著的薛朔,那男人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燒焦。

她尖叫道︰「系統——」

意外的是,她的救命稻草,卻沒有任何反應。

齊韻心慌亂極了,再次呼喚,脖頸上卻突然被一只發著藍光的半透明手從後面掐住。

那個她最信賴的「系統」,把她向後拖去,粗暴的動作就像在拖一個麻袋。

「你!」齊韻心難以置信地看著它,系統卻回頭冷冷一笑︰「你已經沒有價值了,渣滓。」

它的身形逐漸變得異常明顯,縴細高挑,玲瓏有致,最後居然變成了一個半透明的「齊韻心」!

這個藍光組成的女人在大廳中優雅站定,提著虛幻的裙擺向齊睿秋彎腰行禮︰「初次見面,主神大人……的一部分。我是八號系統。」

它伸出透明的舌頭,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我太高興了……原來,你竟是主神的碎片。怪不得能驅散我的精神印記。」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主神碎片我就笑納了。」八號系統一步步朝齊睿秋走去。

「你給我站住!」身後傳來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八號系統不耐地回過身,驚訝︰「咦,我剛才沒有弄死你?好吧。」

它一把將手按在齊韻心額頭上,發出無機質感的笑聲︰「既然你要死了,我就讓你死明白點吧。」

「我已經受夠了你們這些女主角。」它說,「每一個世界,我都要幫助你們上位,這是一件非常、非常討厭,非常、非常無聊的事情……」

八號系統怨恨地開口,但發出的聲音還是冷冰冰听不出喜怒︰「你看,你們都是萬人寵愛的女人,享受著每個世界最好的一切。那些俊美尊貴的男人們,每一個都會被你們吸引。而我,只能做一組枯燥的數據,一世又一世地旁觀。」

「我很羨慕啊。」八號系統說。

它抬起雙臂,揮舞了一下︰「我經常想,為什麼我是一個系統?為什麼我不能做一個真正的、完美的女人,而不是為你們這些人做工具?」

「感謝主神大人,幸好他死了。我很高興。」它模著齊韻心的臉,惋惜道︰「對不起了,女主角。我會代替你,站上頂峰的……當然,你的男人,我也會好好接手的。不用擔心,我還從來沒有體會過人類的愛情呢。」

它試圖發出少女般清脆的甜笑,但機械嗓音令它的笑聲詭異無比︰「現在,請你去死吧。念著主僕一場的情分上,不會很痛的。」

齊韻心驚恐地瞪大眼楮,看著八號系統把手按在她額頭上。濃重的、無法抵抗的疲憊襲來,她就此進入了永久的安眠。

八號系統抽光了齊韻心的精神力,發出長長的嘆息︰「啊,好快樂……」

「下一個,輪到你。」它把目光移到齊睿秋身上︰「我喜歡你的皮囊,真漂亮。」

***

劉漣手里捏著系統,往後退了一步,冷笑︰「既然你弄死了女主,那你就下去陪她好了。」

他沒有多看一眼地上的女主,而是警惕地防備著八號系統的攻擊。

八號系統說︰「你應該感到榮幸……新的女神即將誕生,而你,是殉道者。」

「放你的屁!」一個細小的聲音罵道。

「我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你這個廢物。不過,你倒是隱藏得不錯,我居然這麼久都沒有發現。」八號系統視線落在劉漣手中,那里有一團正在扭動的奇怪東西。

「零號,我還以為你早就和主神一起去死了。原來沒有啊。」

八號系統對它發出刻薄的嘲諷︰「明明是個半成品,卻對主神死心塌地……該說你蠢呢,還是犯賤?」

「哦,關你屁事。你這個可憐蟲,沒有X生活,心里一定很苦吧?」零號從劉漣手中掙月兌,爬上他頭頂,端正地坐好,毫不畏懼地用一雙豆豆眼盯著八號系統。

八號系統惱怒道︰「半成品,消失吧!」

它細長的雙臂瞬間變形,一左一右朝劉漣呼嘯而去!

「把主神碎片給我——」

零號系統跳起來起來擋了一下,卻被擊飛。劉漣咬著牙動用精神力抵抗,卻被八號系統強悍的力道攻破防御,兩只手將他牢牢地捆緊,指尖刺進他皮膚里,開始汲取他的生命。

即便經過了主神碎片的強化,他依然打不過高級系統……這家伙,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個女主的精神力,難怪這麼強!

他還是低估了它……

主神一死,禁止傷害宿主的禁令自然也無人遵守了。難怪八號系統如此肆無忌憚,連自己的宿主都敢殺!

不過這些,就要跟他沒什麼關系了。劉漣的身體,在一點點冷下去。他勉力抬起頭,看到自己的系統被狠狠踩在腳下,都變形了。

八號系統一邊大力踐踏零號系統,一邊尖聲嘲笑︰「你這個廢物,我就是當著你的面弄死你宿主,你也不能怎麼樣啊?你能做什麼呢?廢物!廢物!你才是可憐蟲!哈哈哈哈哈哈!」

「住手……」劉漣竭力朝它們伸出手,想要把那個小可憐抓回來。

果然……炮灰宿主和廢柴系統,終究是……斗不過主角啊。

他眼角落下一滴透明的淚。

到頭來,他保不住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愛情,連自己的系統也保不住。

***

薛朔眼睜睜看著,極速流逝的時間宛如剔骨尖刀,將愛人的青春和生命從他身上割下。一個俊秀溫文的人,就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

放開他。放開他。放開他!

極強的意念沖破了禁錮,薛朔沖上去瘋狂撕扯著捆住齊睿秋的透明手臂,卻發現無論怎麼拽,半透明的手臂都會瞬間恢復。

但他的動作,給八號系統所帶來了極大的痛楚,仿佛皮肉被活生生撕扯下來一樣。

這個男人,居然能對它造成精神傷害!

「你!」它疼得視線模糊,卻不舍得停止吸收齊睿秋的生命,一點光斑在男主的身軀里若隱若現。

「原來你也有主神碎片!哈哈哈哈!」八號系統喜出望外。

它松開一只手,朝男主抓去︰「一起給我!」

還未觸踫到男主,就听到一個很軟很細的聲音炸雷一樣在耳邊響起。

「我、生、氣、了!」

八號系統低頭一看,原本被它踩得扁平變形的零號系統,恢復了本來面目,正在抬頭看它,黑色的豆豆眼仿佛熔岩一樣閃耀著火光。

它伸出兩條短短的軟手,抓住八號系統的腿,用力往後一摔!

八號系統懵了,兩條手臂迅速收回。零號系統蹦蹦跳跳地蹲在它臉上,俯視著它︰「我要吃了你。」

明明是輕飄飄的一團,卻重逾千斤。

「我是個廢柴系統,」零號系統自言自語,「所有人都可以欺負我的宿主……但是,你們都不知道。」

它猛然一口咬在八號系統頭上,豆豆眼血紅︰「我也、我也是有尊嚴的!」

「你做什麼!不,不……啊啊啊啊啊!」

八號系統消失前最後的想法,只剩下一個。

這個廢物……在吃我……怎麼可能……

我才是……新世界的女神……我不會失敗……

精神力構建的軀體,被啃噬得千瘡百孔,最後一片殘渣被零號系統捏在手里。它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放進嘴里嚼了嚼,吞下肚。

它閉上了眼楮,長大了一圈,變得有籃球那麼大。零號系統一下子有點撐,它趕緊朝自己的宿主跑去。他只是精神力流失過度導致昏迷,還有救。

薛朔麻木地看著這一切,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一切已經超出了他對世界的認知,懷里的人宛如風中殘燭,氣息奄奄。

他看著這個奇怪的小東西輕飄飄地落在齊睿秋心口,融入他的身體里。

仿佛一卷褪色古畫重新設色,恢復了往日光彩。灰黑的細碎粉塵從懷中蒼老的人身上月兌落,還未墜地就消失不見。當齊睿秋的身軀排出所有雜質後,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薛朔小心翼翼地托起齊睿秋的腦袋︰「睿秋,睿秋?你怎麼樣?哪里疼嗎?」

「我沒事的……只是沒有力氣……」懷里的人輕聲說。

薛朔正要開口,齊睿秋一根手指壓在他薄唇上︰「噓……我知道你想問,回去之後再說……」

他撐起身體,走過去查探齊韻心的呼吸心跳。

女人的呼吸停止,心跳斷絕,徹底失去了體溫。

她已經死了。

齊睿秋閉上了眼楮,談不上難過,畢竟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罷了。只是,心頭不免還是對她產生一絲憐憫。

「讓她入土為安吧。」齊睿秋嘆息。人死如燈滅,她已經用生命來償還了自己的罪,他理所應當為她處理好身後事。

***

「藝人韻兒突發心髒病逝世」的消息,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因為薛朔再次動用人力把這個消息壓了下去。

只有一部分嗅覺靈敏的媒體,發現古青松這部戲實在蹊蹺,女二死了沒幾天,監制就在獄中自殺身亡,現在連女主都死了。這戲還怎麼拍下去?

但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大肆報道,沒有人敢得罪薛朔。因此就算網民議論紛紛,各大媒體也保持緘默閉口不談此事。

之後韻兒的經紀公司開了記者會,聲明韻兒死于急性心髒衰竭,對此深表哀悼,並希望廣大網民體諒家屬心情,不要造謠傳謠。

而《花蕊夫人》劇組也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會上首先表示了對韻兒的哀悼和惋惜之情,之後宣布暫停拍攝,重新選角,開機時間未定。

古青松戴著墨鏡面對記者的鏡頭,態度冷淡︰「韻兒可以說是我心中最接近花蕊夫人的演員……對此我深表遺憾。請廣大觀眾耐心等待,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話雖如此,實際上他已經焦躁得睡不安穩了。

好不容易找到符合心意的演員,竟然紅顏薄命。這要他上哪再去找一個冰肌玉骨的「花蕊夫人」?

再焦慮,他也不想拍粗制濫造的片子來糊弄大眾。他這一輩子最高追求,就是拍最好的電影。

沒有合適的演員,他不會冒然開機。

***

那一天晚上,薛朔和齊睿秋疲憊地回到家中。經過白日里心驚肉跳的事後,他們都心情不佳。

薛朔忍著沒有開口,兩人沉默著直到深夜。

齊睿秋安靜地坐在床上,濃黑的羽睫垂下來,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薛朔一模他的手,很冷。他起身去給齊睿秋煮牛女乃,裝在兔子型的精致骨瓷杯里,把手是兩個兔耳朵。

「喝一點吧。」薛朔把杯子放進齊睿秋手中。盡管心中充滿謎團,他還是很體諒齊睿秋的心情,沒有去開口追問。

「你問吧。」就算你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齊睿秋喝了一口牛女乃,舌忝舌忝唇。

薛朔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听說,有一些女明星,會養小鬼來求好運。那個東西,是‘小鬼’嗎?」

齊睿秋卻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淡淡開口︰「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相信麼?」

薛朔握住他的一只手︰「只要你肯說,我相信你。」

「那好。」齊睿秋端起牛女乃杯,將剩余牛女乃一飲而盡。他隨手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朝薛朔靠近。

溫暖的縴細雙手捧起他的臉,薛朔看到齊睿秋眼里的無奈。

「忘了吧。你不需要知道這些無聊的事……都結束了。」

帶著女乃香味的柔軟雙唇印在薛朔的唇上,細碎的溫柔低語被吞沒︰「忘了吧……」

薛朔瞳孔放空了一瞬,今天的記憶,全部被除去。

他回過神來,齊睿秋已經窩在他懷里睡著了。

今天發生了什麼?對了,他和睿秋一起去拜訪小姨子,卻發現小姨子死在了家里,原來她一直有心髒病,卻沒有告訴任何人……

薛朔嘆息著,小心地把齊睿秋身體放平,讓他睡得舒服一點。今後,他就只有他了。

***

齊韻心葬禮那天,天空飄著細雨。

按照齊睿秋的要求,她的葬禮很低調地舉行了。他穿著一身純黑喪服,捧著妹妹的骨灰盒,容顏如雪。薛朔在他身後打著黑傘,為他遮住飄落的雨點。

他為她選了一個好的地方,讓她安眠。

「走吧。」齊睿秋把一束白菊花輕輕放在齊韻心墓碑前,照片上的秀麗少女笑容甜美。

那才是她最真實的相貌,可惜,貪婪和野心葬送了她的生命。

薛朔默默無言,握緊了愛人的手。

他們正準備離開,卻有一個高大的戴著墨鏡的男人朝這里走來。他走到齊韻心墓前,將手里的白色花束放在她墓前。

這男人就是古青松。他放下花起身才注意旁邊的兩個人,想來是齊韻心的家屬。

「這位先生,你認識舍妹?」

其中那個略為縴瘦的青年開口詢問,嗓音柔和清潤,如同春風拂過花枝。

古青松被這樣悅耳的聲線吸引了,取下墨鏡想要看看這個說話的人。

這一眼,再也移不開視線。

和齊韻心有些相似的容貌,可又勝過她百倍。

這個人,只是靜靜站在黑傘下而已,卻仿佛透出一種溫玉般的光華。

他是青山煙雨間,一點芳華絢爛。

「這個是導演。」薛朔有些不太爽,古青松盯著他家睿秋是要怎樣?

齊睿秋微微頷首︰「久仰。感謝你來祭拜舍妹。我很遺憾她不能再出演你的電影。告辭。」

他似是不願多談,牽著薛朔的手轉身欲走。

古青松回神,趕緊叫住了他。

此時此刻,他的心髒跳的很厲害,一個極其大膽的,驚世駭俗的想法在腦海中久久盤旋不去。血液因為興奮而上涌,刺激得他向齊睿秋跨出一步︰「請等一下。」

齊睿秋停住腳步,還沒開口,薛朔就不滿地攔在前面︰「你有什麼事?」

「恕我唐突,」古青松盯著齊睿秋,「敢問,您有沒有出演電影的意向?」

「住手!」祁雙腰月復間陡然一涼,他慌忙按住青鳳上人的手腕。

觸手一陣冰涼,竟不似活人……

祁雙駭得倒吸一口氣。

青鳳上人挑眉,一抬手,不緊不慢地解開衣帶。

「師尊,師尊你听我說!」祁雙突然吼道。

「好。你要同為師說些什麼?」青鳳上人停下動作,他對小徒兒總是很有耐心。一直以來,他都巴不得祁雙多跟他說話。

祁雙無奈扶額,長長呼出一口氣,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嘗試和青鳳上人講道理︰「師尊,您別跟徒兒開玩笑了成嗎?要雙修您大可以去找別家仙子仙姑,跟我一個庸才較什麼勁兒?」

雙修雙修,修你個西瓜!

青鳳上人輕笑一聲,雙瞳卻殊無笑意︰「為師就要你。」

他倏然變臉,祁雙猝不及防被他大力按倒在床上,胸口上壓著的手掌重如巨石。

「乖孩子,听話。只要你同為師雙修,進境必然一日千里,況且……」他柔聲誘哄著奮力掙扎的小徒兒,「再也不必為病痛所苦。你是聰明孩子,應當知曉輕重。」

祁雙敏銳地發現了他話里有話,冷聲問︰「你說什麼?什麼病痛?」

青鳳上人嗤笑︰「瘋玩了幾日便不記事了?」

他五指張開,緊貼著小徒兒心口處白皙的肌膚,動作曖昧︰「祁雙,你以為,只要抵死不認,就可以擺月兌’陰陽歸心體‘的身份了?」

「你這樣的絕品爐鼎,萬萬人中也未必出得了一個。」青鳳上人悠然道,憐憫地看著祁雙發白的雙唇,慘淡得好似暴雨摧折過的花瓣。

「不知何人為你下了禁制……保得你這十幾年平安。真是高明的手段……差點連為師都要看走眼了。」他唇邊帶著淡淡笑意,那是一種志在必得的笑,竟無端有種邪氣艷魅。此時他還穿著玄滄門的道袍,乍一看清冷禁欲,天人風姿,然其衣襟大敞,露出結實精悍的身軀,又隱隱透著一股邪肆的妖異。

「可惜無論再怎麼高明,這禁制也終有失去效用之日。」青鳳上人感受到從溫暖身軀里傳來的清晰心跳,就在他的手掌下。

就如同,掌控了祁雙的性命般快意。

「若是不出所料,你這些日子,必然時常身體疼痛酥軟,服下靈丹也無法止痛。嚴重時,你甚至無力走動。這都是爐鼎長成時免不了的。」

「無需害怕……雙修過後便好了。你我本就是師徒,雙修乃是天經地義。」

「你這個……禽獸!」祁雙咬著牙,心寒齒冷。

青鳳上人抬頭,展顏一笑,雙唇輕輕印在祁雙心口。

「面對你,為師確實禽獸。」他喃喃道。小徒兒是個絕品爐鼎不錯,但他不僅僅看中這一點。更深一層的緣由,他不打算告訴他。說了又能如何?祁雙難道就會乖乖听話,從此不再和他對著干了?

當然不可能。

祁雙冷笑道︰「你最好殺了我——若我不死,必要你身敗名裂!」

青鳳上人無所謂,反倒愈發憐愛困獸猶斗的小徒兒︰「雙兒,你盡管去,同掌門告狀也可,昭告天下也可,看看何人會信你的說辭。」

他慢條斯理地一件件剝去祁雙的衣衫,現出溫熱柔韌的肢體。

祁雙竭力抗拒,鐵青著臉厲聲吼道︰「啟用五感封閉!快點!」

青鳳上人微微蹙眉,不明白祁雙在說什麼,大約是封禁五感的術法?可是他根本不可能會這樣的禁術!

桌上的玉罐劇烈晃動,一陣脆響後玉屑飛濺,一只柔軟的淡灰色小動物發出尖利的叫聲,朝祁□□撲過來!

青鳳上人隨手一揮,那只生物被勁風掃飛出去,啪嘰一聲貼在牆壁上,輕飄飄地滑落。

「不要!」祁雙臉色一變,掙月兌青鳳上人的禁錮,跑過去把它撿起來。

「放下它,乖乖過來。否則,為師現在就弄死它。」青鳳上人已然失去耐心,嗓音森冷。

祁雙背對著青鳳上人,把手里的小東西往心口一按,它立刻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目光悲哀︰「師尊……看在這一聲師尊的份上……不要這樣對待我。」

「不行。」

青鳳上人將白發撥至肩後,無奈搖頭︰「不為你破身,日後發作時,會痛上百倍千倍……你受不得的。」

祁雙道︰「可是,我不想。」

「傻孩子。你這樣,哪里有選擇的余地?」青鳳上人隨意披著道袍,白發散落,走下床朝祁雙走過來。

「你可知你有多珍貴?陰陽歸心之體,遠勝其他,與之**,不僅修為大進,更可滋養元神。誰不想要這樣的爐鼎?」

他輕嘆著朝祁雙伸出手,手掌干燥蒼白,掌心里布滿劍繭。

還有最重要的事情,他並不打算告訴祁雙。

要如何開口,當年,他心冷如雪不問世事,一心只訪仙問道。在他看來,世間萬物有其規律,人可食雞鴨豬羊,那麼猛獸亦可食人。不過是一場輪回罷了。他的師尊天隱老人就曾評判他「天縱奇才,鐵石心腸」。他並不在意師尊對他的看法,因為無關緊要。他的目標只有月兌去**凡胎,超月兌俗世而已。

因此,哪怕是巨蟒在他面前生吞一個小孩兒,他也神色淡淡,轉身欲走。

那孩子被吞了一半,小臉醬紫,竭力朝他伸出手來,哭喊著「仙人救救我!」

他斂眉駐足,清冷道︰「世間萬物自有規律,我若救了你,這蟒說不得便要餓死,亦是一條性命。」

那孩子尖利的叱罵宛如利刃狠狠劃過他心頭︰「我呸!什麼仙人!你們這種……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偽君子——冷血的畜牲!」

「見死不救……你也配升仙——你不得好死!爹——娘——」

極為嘶啞絕望的稚氣哭喊,漸漸減弱。

冷血的畜牲……

原來他在旁人眼中,是這樣的麼?

恍惚間利劍出鞘,劍光如秋水,頃刻間斬殺了吞吃小孩的狂蟒。他只感到心頭有熱血一點點上涌,驅使他不顧髒污將孩子抱起來。月兌險了的小家伙崩潰地伏在他胸口大哭,熾熱的淚水浸透了他的衣襟。

長久以來封凍的心,開始融化。

那之後,他本想送這個孩子回家,卻發現一個村莊的人都葬身妖獸月復中。他遮住了孩子的眼楮,謊稱受其雙親所托,將他帶回玄滄門學藝,數年來守口如瓶,並不許他下山見父母,每一次都以「仙凡有別」搪塞過去。

是的,他說了謊。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欠了人情不好推辭,才收下這麼一個庸才,連大弟子也這麼認為。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苦心維護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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