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專用劉漣腦海中一片恍惚,往事全部變得遙遠而模糊。上一世的溫情愛戀,全部磨滅。
系統在他懷里縮成一小團,似乎是在休眠。它自覺啟動了保護機制,抹消了劉漣的記憶。這樣一來,在新的世界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著陸倒數……3、2、1。著陸成功。」
劉漣身體一輕,一陣暈眩感過後,他已經來到了新的身軀之內。
系統慢慢爬起來,四處張望。
他們躺在一間小木屋中的竹床上,窗戶用一根竹枝支起來,遠方星點寥落。
劉漣捂著額頭,慢慢撐起身體,散發著清淡燻香味的被子從他身上滑下去。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體型變成了少年模樣。
翻身下床的時候,他敏銳地發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掀開衣服一看,柔軟的腰月復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繃帶,上面隱約滲出淡紅的血跡。肩關節和大腿上,也牢牢纏滿了繃帶,一股草藥的苦味從里面散發出來。包扎得很細致,看得出手法嫻熟。
他試著活動一下手腳,四肢疼痛無力。劉漣小心地躺回床上,蓋上被子。
還真是……倒霉。一來就受了這麼重的傷,疼痛甚至對他的思維造成了一點影響。
「系統?」他輕聲呼喚,卻好半天沒听見系統回答。
被子里拱起一個小包,慢慢蠕動著,系統終于探出頭來。
「你……」劉漣不可思議地看著它。
系統坐在被子上,顯得很拘謹。它戰戰兢兢地開口︰「榴蓮兒……我我我,我有實體了耶。」
沒錯,系統從有形無質的高維生命,變成了一個實物。
它依舊是淡淡的煙灰色,體型宛如一只胖貓。劉漣伸手一模,觸感綿軟,就像模到了一坨棉花糖,只不過這朵棉花糖是活的。
系統軟綿綿的短手握住劉漣的手指︰「噫,我進化了。」
劉漣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沒有打擊它。是的,進化得更讓人想抱著揉了。
「現在是仙俠世界。」系統開始讀取數據,發出細小的咕嚕聲。
這個世界中,術法與武技共存。廢柴主角出身微賤,從小被唾棄歧視,最後一路逆襲成為天下第一高手,收獲無數俊男美女,坐擁天下。
和過去一樣,主角是個心狠手辣又能屈能伸的干大事的人才。凡是曾經欺辱過他的,或是阻攔他上位的,統統都要狗帶。
劉漣這一世,依舊是個活不過十集的炮灰。他扮演的角色叫祁雙,是主角雲熙然的同門師弟。這個愚鈍的小紈褲,竟能拜在正道第一人青鳳上人門下,成為他的關門弟子。他沒什麼本事,只知道躲在師尊庇護下度日,連一般妖邪都打不過。
祁雙的結局,是不幸被走火入魔的師尊一掌拍碎天靈,神魂俱滅。
「……」劉漣下意識覺得腦門有點疼。
他現在身上受的傷,是不久之前玄滄門內部比武中,被雲熙然打傷的。雖說點到即止,但刀劍無眼,雲熙然「一個手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劉漣捂著月復部,系統檢測後發現他月復部有一個貫穿傷。要不是有各種靈藥,估計當場就要嗝屁。
「有吃的嗎?」劉漣嘴唇發白。系統翻箱倒櫃地找了找,只發現一盒闢谷丸。這個世界的修道人,一般是不吃食物的。但祁雙修為不足,仍然需要適當進食。
劉漣算了算時間,過不久男主就要過來探望師弟。他慢慢躺好裝睡,把系統藏在被窩里。
***
雲熙然提著食盒,屈起手指敲敲竹門︰「師弟,你在里面麼?」
門後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師兄請進……」
風神如玉的俊美男人一身白衣,步伐穩健地推開門。
進去一看,床上的少年臉色略顯蒼白,低垂著眼簾不看他。雲熙然心中不屑,只把食盒打開,里邊熱騰騰的飯食香氣撲鼻。
「師弟,師兄對不住你。莫要怪罪師兄了。」雲熙然道。
祁雙小口小口吃著飯,姿態比往日乖順不少。他搖搖頭低聲說︰「師兄不必介懷,我已大好了。」
雲熙然見他如此識趣,也就不好找茬了。他一向看這個小廢物不順眼,憑什麼他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拜在師尊門下?
青鳳上人只有兩名弟子,一個是雲熙然,另一個就是祁雙。
雲熙然是憑自身實力在眾多拜師者中月兌穎而出的,而祁雙,純粹是狗屎運。若不是這小廢物的生身父母委托,師尊想來是不會看顧他的。
一個體質都不適宜修道的人,怎麼能跟他天生九轉靈脈相比?
得虧師尊重情重義,否則祁雙早就成了妖怪月復中食。
更令雲熙然反感的是,明明有這麼好的師尊,祁雙卻像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一樣,不習武不習術,整天只知道瘋玩。
他那麼珍視的地位與力量,在祁雙這里,棄之如草芥。
雲熙然恨不得一把捏死祁雙,這次趁著青鳳上人不在門中便借機生事,比武時把祁雙打傷,令他臥床數日,看著這廢物病歪歪的樣子,雲熙然感到痛快不已。
但傷了之後,祁雙仿佛變得識相許多,面對師兄也不敢大聲說話了。雲熙然諒他沒有膽子去和師尊告狀,于是更肆無忌憚了。
他借著松骨的名義,把祁雙四肢關節掰得 作響,祁雙疼得不行,都快要哭了。看著對方慘淡的小臉,顫抖的雙唇,雲熙然心中陡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愉悅感來。
祁雙只有十七歲,本身養尊處優,出身富貴人家,被嬌養得白白女敕女敕的,秀氣臉蛋上一對圓潤的眼楮黑是黑白是白,總透著些古靈精怪的光彩來。被弄痛了,圓眼楮里水霧氤氳,更是可憐。
雲熙然從前認為這種紈褲子不學無術,整天在山上攆貓逗狗,簡直浪費門中糧食。
不過今日他卻是有些改觀了。一來祁雙躺尸的姿態相較平時乖了很多,二來,他忽然發現,這個不中用的師弟竟是頗有幾分可愛的。
听著他小聲的痛呼,雲熙然居然認為很悅耳,有一種欺凌弱小的快樂。
他正要繼續折磨師弟取樂,窗外忽然傳來翅膀撲稜的聲音。一只淡青色的長尾巴小鳥,停在窗欞上,朱紅的喙中餃著一支小竹管。
雲熙然皺著眉頭取下竹管,里面果然是師尊的筆跡,命他帶著師弟一起去見他。
師尊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這個事實,讓雲熙然敬佩不已。他本以為師尊此行必是一場苦戰。
半個月前,邪道榜上有名的魔頭血手老祖約戰青鳳上人,揚言要將其做成爐鼎日夜折磨,誓要一親芳澤,叫這清冷如冰的正道第一高手墮落成放蕩□□。
見他如此叫囂,正道人士紛紛怒斥魔頭狂妄無禮,卻無人敢為青鳳上人出頭。因為他們修為差太多了,冒險出頭怕是要成干尸一具。
青鳳上人神色淡淡,不喜不怒,直到一劍斬下血手老祖首級,他依舊神色不變,仿佛只是砍了一個西瓜般平常。
殺人無算、令人聞風喪膽的,邪道排名前十的高手,竟不是他一合之敵。
此舉震懾了不少宵小,再無人敢覬覦青鳳上人的絕世姿容。
不知是何緣故,他斬殺血手老祖後並未立刻回山,卻在外逗留了十幾日。
現在一回來,不見掌門,先見徒兒。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人人都知道青鳳上人對自家徒兒寶貝得不行,尤其是祁雙。因著年紀小一些,也更得師尊寵愛。
雲熙然意猶未盡地放開祁雙,把他錯開的關節復位,將他抱起來往門外走︰「帶你去見師尊。」
祁雙閉著眼楮,听到「見師尊」時,身體本能地僵硬了一下,心底莫名產生了抗拒。他勉強道︰「謝過師兄……我自己可以。」
雲熙然嘴角一勾︰「你還傷著呢,同師兄逞什麼強。」
他沒有理會祁雙的不情願,直接把他放到了巨大的白鶴背上。白鶴一聲清唳,雙翼帶起風來,直沖天際。它會帶著他們去到青鳳上人的居所隱鸞亭。
祁雙一路上都僵硬地靠在雲熙然懷里,雲熙然只認為他是身上痛,也不以為意。
蒙蒙雲煙中,遠處秀麗山峰上,一座雅致小亭。有一人負手而立,白發及腰,背影蕭索。
雲熙然為了炫技,不等白鶴落地,直接抱著祁雙腳尖在白鶴背上一點,高高躍起,又輕飄飄落下。
「嗷——」祁雙嚇得大叫一聲。
那亭子中的男人,立刻轉過身來。
雲熙然忽然覺得有針尖一樣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仔細追尋卻又消失了,好似一個錯覺。
「拜見師尊。」
祁雙腦海中有一剎那的空白。
這個一頭白發的男人,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萬年雪峰上走下來的天人一般清冷神秘,高不可攀。
他修長的劍眉微微皺起︰「成何體統。」
雲熙然馬上把祁雙放下,祁雙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身邊白影一拂,一只有力的手穩穩架住了他︰「一天不看著你,怎的受了傷?」語帶慍怒。
祁雙齜牙咧嘴︰「比武時不小心而已,小題大做。」他往後退了一步,靠在嶙峋的松樹上低低喘息,他對這個男人……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畏懼。
青鳳上人面色不悅,卻忍著氣把祁雙拉過來︰「讓為師好好看看。」
「不看!」祁雙用力往回拽自己袖子。
他明晃晃的抵觸情緒令青鳳上人極為不快,臉色一沉,強硬地把他按在懷里查看傷勢。
被晾在一旁的雲熙然一陣心驚,師弟怎麼會如此抵觸師尊?更不可思議的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稱為「害怕」了。
「你且自去習練’鳳歸九劍‘,為師先給雙兒看看傷。」青鳳上人只撂下一句話,就抱著祁雙御劍而起,轉瞬間消失在蒼翠青山間,留雲熙然在原地怔忪。
祁雙一句「師兄救我」哽在喉頭沒能發出來,耳邊傳來冷冽的話語︰「你幾時變得這般膽大,竟敢忤逆師尊了?」
玻璃爆碎的巨響過後,薛釗捂著被擊穿的手腕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毯上,臉色蠟黃,嘴唇慘白,手里裝了消聲筒的槍月兌手飛出幾米遠。
狙擊手,是狙擊手!
全副武裝的特警破門而入,迅速控制了場面。
薛朔早在薛釗瘋狂手舞足蹈的時候就抱著齊睿秋飛快矮身一閃,躲到了放著各種玉石擺件、名貴古董的博古架後,薛釗的子.彈打偏了,擊碎一尊翡翠彌勒佛。薛朔反應極快,直接把齊睿秋壓在自己懷里,崩裂的碧綠碎片飛濺到他身上,在他臉上劃出了一些細小的傷口。
齊睿秋勉強睜開眼楮,薛朔抱著他不斷安慰︰「不怕,沒事了。」
「你……」齊睿秋冰涼的指尖輕輕撫過薛朔眉邊被劃過的細小血痕,「不會破相了吧……」
薛朔好氣又好笑,也不嫌髒,在齊睿秋滿是血跡的臉上親了一下,卻親了一嘴黏膩脂粉。
他呸呸幾口,驚訝︰「你臉上什麼東西?!」
齊睿秋狡黠一笑,虛弱中卻透著不可捉模的神秘︰「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