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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知道我的病……好了,他一定又會對我用蠱咒的。」女子眼中的神色此時被某種出乎意料的冷靜所替代,口中喃喃道。

阿瑾想了想,最後說道︰「要不,我跟他說,你身上的毒蠱對你的身體損傷太重了,這次又病了一場,他若是再對你強行用蠱咒,你的身體隨時又會出問題。」

「你……要幫我?」女子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嗯。」

阿瑾看著她,輕輕扯了扯嘴角。

「太好了……」女子淡淡地笑了,雖然眼中依舊讓人覺得俱是悲涼哀婉。

阿瑾看到她笑了,也跟著有些高興,一邊卻突然覺得自己的前路一片渺茫。

行走江湖之時,她素來不贊同某些渾身正義的大俠舍己為人的行為。不過,照如今這情況來看,自己也是多多少少沾了點江湖人的俠義心腸……唉。

阿瑾自己都有點弄不明白自己。

「快閉上眼!」

突然,阿瑾低低地對傾央喝了一聲。

傾央照做,然後便听到了房間的門被推開的聲音。

蓮壁又來了。

身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帶著他特有的陰郁氣息。

「她剛剛醒過。」

阿瑾做出不經意回頭的樣子,對他說道。

「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蓮壁的眼楮驀地亮起,好似被陰霾籠罩許久的星辰突然亮起。

阿瑾不由地愣了一下。

——不知道的人若是看到了他剛才的神色,一定會覺得那床上躺著的是個他極深愛的女人。

但就在阿瑾發愣的那片刻,蓮壁的神色又恢復了往常的漠然。

「那現在怎麼又睡了?」

阿瑾平靜答道︰「她身體太虛了,如今大病一場,身子狀況更是不穩定了。」

蓮壁輕輕皺了一下眉︰「人的身體哪有這麼脆弱?」

「人這東西,原本就是這樣,說堅強是最堅強的,說脆弱也是最脆弱的。」阿瑾不以為意地說道。

蓮壁似是覺得有些意思,轉眼頗是玩味地看著她,問道︰「那你本人算是強還是弱呢?」

阿瑾面上一怔,覺得自己似是不該在這種處境下說這種話,一時覺得不知該怎麼回答。

但最終她還是不想承認自己的弱小,只能撇嘴道︰「本女俠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過許多年的,總歸是比常人強上一點的。」

「呵。」蓮壁輕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阿瑾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便不再繼續說話。

「可你不是說人這東西,說堅強是最堅強的,說脆弱也是最脆弱嗎?」蓮壁笑完後又說道,「你認為自己強,可只要我哪天高興了——在你的某個關鍵點上輕輕一擊,說不定你的所有強大就碎成一地了。」

他的語氣難得如同玩笑一般,說得輕巧而隨意,可阿瑾卻不免有些背脊生冷。

「那樣對你有什麼好處?」阿瑾忍不住道一句。

「沒有什麼好處。」蓮壁淡淡道一句,聲音中听不出半死波瀾,「——但是你若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麼小動作,就不要怪我拿你一起做了玩具。」

最後一句話的尾音莫名的有些森冷和緩慢,阿瑾忍不住暗暗打了個輕顫。

「我每天被你關在這地方,能有什麼機會做小動作?」阿瑾弱弱爭辯了一句。

「機會還是有的。」蓮壁冷冷笑了一下,道,「只不過我並不喜歡花太多心思去監視一個人,我更傾向于在那個人犯下錯誤後再直接懲罰他。」

「哦,是嗎?」阿瑾做出事不關己的樣子,淡淡回了一句。

但她心里卻忍不住翻騰起了一陣說不出的亂流。

難道蓮壁已經看出來了嗎?

不不不……他又不是大夫,他憑什麼不信她剛才說的話。再說,她剛才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是假的,傾央如今的生命力確實如同破竹一般,經不起太多折騰了。

蓮壁應該只是為了防止意外而恐嚇她一下吧……

「你可以下去了。」

蓮壁終于對阿瑾說道。

「哦。」

門被關上後,蓮壁眼楮里的色澤似乎也跟著暗了一層。

他緩緩地走向那張床,到床邊後坐在了床沿上,眼楮一直盯著床上女子的臉,目光里面神色不清。

「傾央,你知道嗎?我今天又去看那個人了。」

輕緩而悠冷的聲音突然在空曠安靜的房間內響起。

「呵。」剛說完,蓮壁又突然兀自輕笑了一下,自言自語般緩緩說道,「你說是你的處境比較慘,還是那個人的處境比較慘呢?」

床上女子並沒有任何反應。

蓮壁伸手,輕輕撫上她放在月復上的雙手,眼中依稀染了幾分迷離神色,口中依舊如同敘家常般自語著︰「如果僅從我的眼光來看,其實還是他比較慘吧。」

「你說是嗎?」

——蓮壁細細摩挲著她觸感柔滑的手,動作間竟是說不出的溫柔。

「畢竟,你只是變成了一個傀儡而已,你在大部分時間里都沒有自己的意識。可他不一樣——這五年來的每時每刻他都無比清醒地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活著,無比清醒地忍受著極致的痛苦和屈辱,空有一身的武功,卻絲毫動彈不得——只能在自己的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凌遲我……」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里不由地又染上了幾分笑意,低淺的笑意中帶著一點點愉悅,一點點……瘋癲。

末了,他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低頭看著床上女子美好的睡顏上,無比平和而溫柔地補充了一句︰「哦,對了,說不定也在一遍又一遍地凌遲著你。」

雙手被他一遍遍細致撫模的女子終究是繃不住了,覆在月復間的手禁不住輕輕抖了一下。

——「你醒著,對嗎?」

蓮壁的手停在她的手上,依舊沒有放開,目光也依舊落在她的臉上,甚至聲音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傾央的唇輕輕顫動著,卻並不想給他其他反應。

蓮壁也不惱,繼續似是無比體貼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那個女人幫你的。但是沒有關系——你若想要繼續睡著,你就繼續睡好了。我知道這些年來你已經太累了,所以我不介意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停頓了一下,又道︰「反正我還能以折磨那個人為樂。」

傾央終于猛然睜眼,帶著滿目的恨意和痛苦看向上方的這個人,手劇烈地顫動著想要掙開他的手。

可是他卻只一邊按著她的手,一邊勾唇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只早已被折斷了翅膀、掙扎無望的小鳥。

可當他的目光落進她的眼楮里時,他卻突然輕輕地愣了一下——她的眼神似乎和從前不大一樣,他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只覺得此刻這雙眼楮里面,除了悲哀和恨意,還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沉郁的濃黑。

這樣的她,有一種讓人莫名心顫的感覺。

可蓮壁卻笑了︰「看來你對我的恨又深了一層。」

「不要……動……那個人。」她躺在床上,如水般清澈透明的眼里閃著無比絕望而又厲烈的光芒。

蓮壁卻俯,無比殘忍而又緩慢地在她的耳畔輕聲說道︰「你說的已經太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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