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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成名篇(三)

姜大叔是個老獵戶,常年在山上來去,讓他對嵩山的情況了如指掌,哪怕是那溪水里的一塊石頭,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自家後院一樣。

「哪怕是老頭子我也不敢輕易上山呀。」姜大叔將手中的活計放下,將自己這些年來打獵的經驗對冶兒和周瑜緩緩道來。

「凶獸若是吃飽了,心情好時,忽視你走過去也有。若是餓的難受,見個兔子也要嘗一口。它們相當狡猾、身體強壯、力氣也大、身手也十分敏捷,對生人味很敏感,若是被它撲倒在地,一口咬在你的脖頸處,等死行了。」

若是尋常人,現在怕是得了上山就會死的病,不過冶兒听了姜大叔說了一大通,表情也沒變過。

作為曾經被小老虎撲倒過,還順便拿了人家一血的人來說。——這玩意有重量嗎?似乎……是挺重的,可跟大槍比起來,也沒感覺重多少啊?

得虧姜大叔不知道冶兒心里所想,要不然非得噴出一口老血不可。——大槍和小老虎是能放在一起對比的嗎!

除了武將那套事外,冶兒腦袋里似乎也裝不下其他東西了。臨走前,她還虛心向姜大叔請教了一下找虎穴的方法。只要能找到這家伙的老巢,她哪怕用蠻力,怎麼著也能將這凶獸弄死。

因為這些生存的經驗並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冶兒和周瑜一直到入夜,才提著燈踏著月光離開姜大叔家。

這會熱熱鬧鬧的宴會已經結束了,大街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做整理。喝醉的人勾肩搭背著往家走,身上的酒臭味,讓人聞到後退避三舍,他們的舌頭就像是被人拽出來打了個結似得,嘴里說著誰也听不懂的話。

等最後的人都收拾好了離開後,街道上安靜的有些嚇人。

「阿冶。」

呼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冶兒站住,慢慢轉頭向後看。

昏暗的街道上,提燈忽亮忽暗的光照打在周瑜身上,那淡黃色的亮光,像是一層紗一樣披在他的身上,讓不遠處的人看上去有些朦朧。

「殺了虎後,你有什麼打算?」

周瑜關切的詢問聲讓冶兒一愣,正常來說,她本該回答,用虎換錢,買槍買馬,說不定還要想辦法混進軍營中。對,她有很多事情要忙。

可嘴上動了動,什麼也沒答。

明明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可在周瑜的話問出來的瞬間,冶兒想的不是這些。她腦中第一反應出來的,是一個站在兩軍陣前的大將軍,身披銀甲,手拿一戟,騎在馬上威風凜凜。

是呂布。

猛然間,冶兒好似明白了什麼。

其實她心里的想法一直沒有改變過,只是一直自欺欺人,拿著孫家當擋箭牌。荀先生看穿了她的心思,幫她規劃了新的人生,那不是曾經一門心思想著孫家的冶兒要去完成的人生。

這是她自己的人生——成為像呂布那樣不被人小瞧的人。

她不想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嫁了,就這麼碌碌無用湊付過了這一輩子。生而為女是無法改變的,可自身的價值,她卻可以自己掙來。

原來,她一直很介意,介意父親……從不把她當作黃家的繼承人看待。

這掩藏在心底,連她自己也才明白過來的心思,原來早被荀先生看穿了,怕是也早被周瑜和郭先生察覺了。

不是那些冠冕堂皇報恩的理由,她只是……在爭一口氣罷了。

前進的路似乎變得更加明朗了起來。

「冶的打算很簡單,讓人談之變色,近之腿軟。」

她要成為——比呂布還要讓人敬畏三分的武將。

周瑜只是靜靜的看著冶兒,看著她將攥緊拳頭的認真樣子。在外的這段日子里,他感覺得到冶兒每一分的變化。那個曾經只護在伯符妹妹身邊的小姑娘不見了。現在站在他的眼前,是一名將來讓人聞風喪膽的虎將。

此刻他不僅不想去改變什麼,還隱隱有些興奮起來。

「到那日,瑜怕是要仰仗著冶兒了。」他說著,提著燈慢慢走過去,冶兒那被光照亮下的認真,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如今周瑜並不知道,他這句玩笑話,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真。

未來的黃小將軍,不止教授的徒弟被重用,自己也接手了其父手下的兵力,在戰場上為孫家沖鋒陷陣,戰功赫赫,震動其主,以至于差點被毀。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如今的冶兒,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有些力氣和武藝的小姑娘罷了。

回到酒家,面對荀攸的詢問,冶兒和周瑜沒有隱瞞,老實的交代了拜訪姜大叔的事情,只是對回來路上發生的事情,他們倆默契的沒有提起。

這一夜,就在三人輪流照顧醉酒的郭嘉中過去了。

清晨,天才剛亮了點,昨夜趴在桌上將就了一晚的冶兒就睜開了眼,她一抬頭,便看見了昨天照顧郭嘉一夜的荀攸。他坐在床榻邊,頭靠在床柱上,整個人都是歪著的,手里還捏著一塊濕毛巾,好像是在替換毛巾時,沒扛住睡著了。

而周瑜就在冶兒旁邊拄著頭睡,也不知道是太困了睡死過去,還是平時就這樣,他用手撐著的腮肉被擠的變型,被壓得向眼邊擠去,看起來有點萌。

再看郭嘉。

睡得動作太過于豪邁,被子都被他蹬在了地上,一只手還不老實的搭在了荀攸腿上。

就在冶兒欣賞著這三位各有自己特色的睡姿時,窗外傳來了騷動的聲音。

昨日玩得太盡興的昆陽百姓,似乎漸漸蘇醒了,有人來到酒家外,向打開門的伙計詢問是否見過個男童,那孩童只有八歲大,穿著補了幾個補丁的粗布衣,因為頑皮,門牙還磕掉了一個。

冶兒聞聲起身,去打開了點窗,站在窗後,看著樓下正在交談的人。

那伙計搖了搖頭,「我也才剛起開門,這會路上人少,哪兒見過個小孩。昨日人多雜亂,可別是被拐了。」

「不能啊,昨日晚上還在家好好的,我還瞧著他去上茅房來著,今日一大早就沒影了。」

那莊稼漢子急得額頭往外冒汗,對伙計擺擺手,「多謝,我再去問問別人去。」說著,急匆匆的走了。

冶兒將窗戶慢慢合上,想起那漢子剛才的話……

「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不知何時醒來的郭嘉坐起身來,他看著被自己嚇了一跳的冶兒,討饒一笑,才說道︰「昨日的熱鬧是臨時起意,就算有人想下手,也來不及準備,而且就算他們事後做了準備,大半夜也不能在人家門口把孩子拐了啊,叫一聲不就敗露了。」

「萬一他家里人如你一般睡死過去,雷打不動的,哪能發現。」連荀攸也睜開了眼,慢慢坐直了身子,順便把郭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起來扔一邊去。

郭嘉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爪子,哀怨的瞅了荀攸一眼,才對唯一沒反應的人問道︰「你覺得咧?」

「倆位是不是忘記了別的。」連周瑜也睜開了眼。

「公瑾的意思是?」

「沒見過的事瑜也不敢亂說,不如咱們去看看那戶人家如何?」周瑜的提議,正是荀攸和郭嘉心中所想。

只有冶兒一臉懵逼的看著這三位笑得跟狐狸一樣。

想要找那戶丟人家的孩子並不難,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了。

只不過問了一圈下來,不只是那戶丟了孩子的人家,在這戶人家旁,還有丟狗,丟雞的人。

除了丟孩子的人外,其他人只當是昨日鬧得太厲害了,嚇到了家畜,估計過不了半天它們就回來了。只有聞訊趕來的鎮長,道出了一件讓人細思恐極的真相。

「丟東西的,都集中在了西面。」

如果是驚嚇到了家畜,丟也應該丟的很分散,可偏偏集中在了一面,而西面正靠著嵩山近,更因為圍牆還沒補到這邊的關系,塌陷了一小片,塌掉的地方剛好能做爬牆的墊腳。

連小狗都能輕松爬過去,更不用說一個小孩了。

大人們都不敢多想,只道是小孩子貪玩了些,說不準正躲在哪兒見機準備嚇唬嚇唬他們呢。

只有那戶丟孩子家的母親,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了。

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冶兒心里這樣想著,懷著忐忑的心情爬過了塌陷的圍牆,在牆下不遠處,她果然看到了一大片的深色的痕跡融在雪中,雪地上還殘留著很長很深的拖痕,那拖痕上還留有滴滴答答的深色痕跡,它們一直延伸向嵩山的方位。

「看這留下的印記,現在追過去,怕也來不及了。」

冶兒聞聲回頭,對同她一樣爬上來的人道︰「姜大叔,我要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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