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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麼突然說這個?許老板今天過來有什麼事嗎?」
許麗一愣,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心中一默,這話說得是有些突兀,片刻後,沒再提起,「啊……我來是跟你說,今天我們不在這邊吃飯,我佷子來了,待會我們早點收工,我請你們出去吃飯。」
越瀟點了點頭,「哦,好。」
說罷不再說話,目光盯著書桌的邊角發著呆。
算算時間,中考成績這兩天該出來了,上一世,她中考考得很好,成績在學校里名次很靠前,那幾天,越軍總能接到親戚朋友的電話,恭喜越瀟取得的好成績,恭維他教導有方,同時也暗暗敲打他,越瀟這樣優秀,這點年紀就出去打工實在可惜,還是要讓她讀書。
越軍知道那些電話背後,是杜月高調宣揚的結果,可即便如此,他也做不了什麼,看著賬戶里一天一天增長的數字,看著越瀟隨著開學時間迫近,心中的暴躁情緒越來越多,他生出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上高中,考大學?那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得出來找工作,如今輕輕松松在包房里給客人倒兩杯酒,陪客人唱唱歌,又沒讓她出台,做這副三貞九烈的樣子給誰看?
他心里滿是厭惡和不甘,可是最後,卻還是不得不送她回了宛城,辦了一中的入學手續。
那大概是杜月對上越軍,唯一一次的勝利,他沒臉沒皮,可依然無法無視流言蜚語,宛城很小,經濟很落後,所以社會輿論更加對「上流社會」痴迷非常,若是小孩本身就不願意學習,成績一般,那早早出去打工也沒什麼,容顏嬌艷些的女孩,還有機會傍上一個金龜婿。
可若是成績優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能站著,誰又願意趴在地上?讓一個成績優異的孩子放棄學業,無異于毀人前程,是要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的。
小地方長舌婦人多,流言蜚語傳播得很快,而越軍,顯然沒有完全月兌離那個地方的能力,所以即使他心中千萬個不情願,也只能捏著鼻子將她送了回去。
「瀟瀟,你看,你媽媽也把你們家的事情跟我說了,你父親那邊估計是指望不上了,我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是供你一個學生還是沒什麼壓力的,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許麗看她發著呆,以為她又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這個孩子遭遇得太多,心思深沉,慣常多思,卻讓人生不出討厭的情緒,只讓她覺得心疼,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柔軟了幾分。
「嗯?」
越瀟回過神來,看著她臉上沒來得及收回的嘆息,感覺有些懵,而後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剛許麗說要資助她的話,心中有暖流涌過,強迫著自己從那一段不怎麼愉快的回憶中月兌離出來,心中思索著如何回應許麗的好意。
在許麗眼里,她還是個柔弱的孩子,心生憐愛,所以想要伸手拉她一把。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不是。
上一世,她努力了那麼久,終于成功踏入另外一個階層,幾乎誤以為自己已經徹底遠離那些陰霾,可到最後,卻依然猝不及防地死于非命,她還是高估了越軍的良心。
她曾經以為,他只是貪財,只是在滿是晦暗的底層掙扎了太久,所以才會那樣瘋狂的迷戀金錢和權利,所以才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將她推向「能掙大錢的地方」,杜月一直不願意跟著她到帝都生活,她便也一直沒有能夠真正和越軍斷了關系。
她曾經想過再不回去,在想到杜月之後卻始終狠不下心,越軍實在不配被她稱作父親,對杜月,她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于是她更加拼命地掙錢,每個月除了打給杜月一筆生活費之外,還會給越軍一大筆的「零花錢」。
畢竟血脈相連,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她能滿足他的物,那是不是,他們也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平和?
兩不相見,她對他已別無所求,只是希望杜月的生活能因為她源源不斷打進他賬戶里的錢財而少些陰霾。
可最後,等待她的卻是那一紙契約。
區區一百萬,就讓他把她賣了出去,不顧法律,不顧天理倫常。
杜月把那張車票塞到她手上的時候,滿臉的絕望和不可置信,她忽然明白,自己其實做錯了很多事情,誤會了很多東西。
她從未對杜月提起過,她的苦衷,也鮮少提起,她給過越軍多少錢,以及,越軍對她說過多少不堪的話,做過多少不堪的事。
她的母親不過是一個見識短淺的婦人,所嫁非良人,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她不願意離開宛城,原因無他,只是不願意給她多添一個負擔而已。
一個女孩子在外拼搏不易,少些拖累,會讓她飛得更高更遠。
她從未想過要從那泥潭中爬出來,只要看到她意氣飛揚的模樣,便足夠撫慰她遍體鱗傷的心,足夠讓她有勇氣面對注定灰暗一生的人生。
所以這一次,她才那樣急迫地,在回來的第一時間,把杜月帶出了宛城,帶來了妖都。
這一次,她不會再隱忍,不會再默默承受一切,不會再自以為是地放任她的胡思亂想,讓她待在那個人的身邊。
許麗遞過來的橄欖枝是一個捷徑,可她居然沒有坦然伸手接過來的勇氣,她不敢再讓自己有半分的柔弱。
「嗯,謝謝許老板。」
要加快進度了,她在心中想著,要在暑假結束之前,展現出足夠的能力,讓她們徹底放心,讓杜月穩妥地留在這里,讓許麗心中對她的惻隱之心消失,以尊重取代。
只有勢均力敵,才能長久地保持著平等的關系。
只有成為與她平等對話的朋友,而不是一個需要她垂憐的孩子,才能讓她願意伸出手,長期地庇護杜月。
華燈初上的時候,許麗開著車出了工業園區,副駕駛位上坐著孫昊,後排的位置,越瀟和杜月並排而坐,孫昊頻頻向後轉去,和越瀟搭著話。
「瀟瀟是吧?我叫孫昊,是許美人的佷子。」
越瀟看著他露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聲音細細的,「嗯,你好。」
孫昊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眼前一亮,如今更是被她的笑容驚艷,目光都變得直勾勾的。
許麗斜著眼楮看他,一臉嫌棄,「喂喂,你差不多就行了,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垂涎三尺的臉,像什麼樣子。」
孫昊回過神來,眼楮一眯,轉過身去,正襟危坐,「小姨,你怎麼在瀟瀟面前這麼說話,要是人家誤會了可怎麼辦?我是那樣的人嗎?」
許麗奇道,「你倒說起我來了?還讓人誤會了怎麼辦?你那樣子,不讓人誤會才困難吧?瀟瀟你別理他,這小子就這個德性,看到美女就走不動道,不過你放心,只要我在這里,一定看緊他,不讓他對你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說完後眼神偷偷向上瞟了瞟,從後視鏡里看到越瀟笑得溫婉,沒什麼多余的情緒才放下心來。
她總覺得越瀟心思太過情感細膩,面對她的時候,不敢太過隨意。
越瀟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主動開了口,「嗯……許阿姨你不用那麼緊張,我看孫昊哥哥對我也沒什麼其他的心思,他看我的樣子跟看他手上的手機沒什麼不同,看起來不像是看到美女,倒像是在考量我長得是不是符合人力力學。」
孫昊看她的眼神雖然飽含熱情,但顯然沒有荷爾蒙泛濫,那目光更像是在欣賞一個什麼精致的儀器設備,滿是崇拜和熱切,卻絕對沒有任何的個人情感。
許麗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哈哈……瀟瀟,你也太敏銳了。」
「他就是個攝影迷,整天相機不離身,在街上閑逛,看到長得漂亮的姑娘就纏著給人家拍照片,你看他那一身黑黝黝的皮膚,就是這麼曬出來的……」
之後的絮絮叨叨里,是孫昊攝影路上的各種糗事,越瀟嘴角含著笑靜靜听著,時不時搭上一兩句話,孫昊卻在這樣的歡聲笑語里徹底黑了臉。
「喂喂……差不多就行了啊,小姨,你再這麼說下去,我這臉還往哪里擱啊?」
下了車,許麗還要興致勃勃地挽著越瀟說些什麼,孫昊終于沒能忍住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