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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拉回海圓歷1507年,北海的冬島。

炮火聲悶悶的消失在雪堆里,奔散的海盜被登島的海軍追逐著,倉惶間,叫喊聲此起彼伏。

貝魯克島南岸的海灘上,卻意外的滿是劍拔弩張的壓抑。

唐吉訶德家族被追隨而來的海軍堵在了島上,高層的成員們是奔著船去的,只有多弗朗明哥是奔著人去的——他要手術果實,沒有果實,也要找到吃果實的人。

然後如他所願,看到人了。

克斯莫羅艾麗卡——都不需要她把斗篷的帽子摘下來,多弗朗明哥還在一百米開外稍微地方時,就已經認出了站在那里的誰。

隔著斗篷寬大的帽子,多弗朗明哥甚至可以猜出她現在是個什麼表情。

垂著眼楮、壓著睫毛,安靜寡淡的和名聲在外的倨傲截然不同,整個人都是大寫的不高興和有氣無力,心里難受了還會咬嘴唇。

多可怕啊,看不到你的表情,我都知道你又不高興了……

艾麗卡,果然還是艾麗卡。

——罵他一句廢物,結果哭的比他還快的,他的艾麗卡。

「又怎麼了?」

北風卷著細細的雪粒,多弗朗明哥甚至沒有問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想干什麼。

他直接問你怎麼了。

艾麗卡伸手拉下帽子「別說得好像我很麻煩一樣。」

「切。」

如柯拉松開始所料的那樣,多弗朗明哥現在只能看到一個人了。

男人上前兩步,指尖順著斗篷的布料滑動著,輕巧的一彈,寬大的帽檐直直的落了下來,藏在布料後面的,是和他構想中沒有一絲一毫差距的臉。

艾麗卡看著他的時候,需要刻意仰頭︰「為了我的手術果實。」

多弗朗明哥墨鏡下的眼楮微微眯了眯,突然就笑了。

「我說呢,」他環視了一圈現場,後方不遠處已近彌留的柯拉松讓他稍微停頓了一秒,多弗朗明哥語氣玩味的說︰「手術果實私底下的作用知道的沒幾個,我說海軍為什麼突然要花大價錢買這個,原來是你啊。」

他看著艾麗卡白皙又柔軟的臉頰,伸手拉上她的手腕,掌下肌膚柔軟又干淨,指尖柔女敕的連個繭都沒有。

白的仿佛沾不上一點髒污,全是莫名其妙的憐憫和執著。

不止身體像玻璃罐子,心也像。

「你找這個,是為了弗雷斯凡那群人?」

他嘆了口氣︰「奴隸這種東西,死了換新的就好,听到你喜歡上鉑鉛的時候我還有點欣慰,哪知道還是為了這種事。」

「明明從小就呆在聖地里,你對那些人的在意到底是哪里來的?」

他費解的表情非常真實,真實中還壓了些煩躁,艾麗卡沒想跟他討論這種問題,直說︰「手術果實已經被吃掉了。」

「吃了?」

他側過頭看向自己倒在雪地上的弟弟,柯拉松身受重傷,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但還是笑著點了頭。

那笑容讓多弗朗明哥的火氣又旺了一些。

「是羅吧。」他點著手指,對柯拉松咧著牙笑了︰「那就讓羅跟我走吧,他也是唐吉訶德家族的一員,跟船長回去剛好。」

「那是我買的東西。」

艾麗卡語氣平淡的打斷他︰「手術果實是我買的東西,弗雷斯凡的所有活人,都是我的奴隸。」

她歪頭,說︰「多弗,你要搶我的東西嗎?」

理所當然的讓人無法直視。

多弗朗明哥突兀的低來,表情危險又暴躁︰「要不是弗雷斯凡的出身,那個小東西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該死了!」

艾麗卡看了他半晌,不為所動的開口︰「謝謝。」

「切!」

海軍軍艦那邊傳來了警告的聲音,這警告對兩人同時有效,畢竟一個是海賊,一個是不能被發現行蹤的世界貴族——這明顯不是一個敘舊的好時候,也不是一個敘舊的好地方。

他們兩個人大部分時間,也只是先顧無言而已。

沒一會兒,多弗朗明哥先煩了——他總是讓步的那一個。

「那你想干什麼呢,把我抓到推進城關幾天,滿足了你那不知道哪里來的軟弱和多余的正義感以後,假裝我贖罪以後符合了你心里正義的標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履行婚約嗎?」

艾麗卡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突然開口︰「別用贖罪這種詞,你真的覺得自己有罪嗎?」

金發青年響亮的彈了下舌,雖然沒有回答,但那笑容所帶的意味不言而喻。

——老子怎麼可能有罪?!

說一句很中二的話,世界也是分層次的,強者和弱者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維度,平凡人也許殺人就要入罪,但對于注定要影響世界的強者來說,死亡,也不過是他跌宕起伏人生的調劑品之一。

足以顛覆世界的每一股力量,包括世界政府在內,都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有罪就可以概解釋的,甚至于在天龍人的身份籠罩下,多弗朗明哥的所有行為,都TM是合法的!

「所以我也沒準備抓你啊。」

艾麗卡自然的動了動身子,呼出的氣流帶起一陣白霧,她跺了跺腳,然後抬起頭來多弗朗明哥。

她說︰「我冷。」

多弗朗明哥「嘖」了一聲,沒動。

艾麗卡繼續︰「今天二十二號了,我真的冷。」

這個日期讓多弗朗明哥下意識就皺起了眉頭——艾麗卡吃人造果實的後遺癥,是每個月會有三天的疼痛期,並且前後還會虛弱一到兩天不等,這個疼痛期,一般固定在每個月的二十五號。

「膽子倒是變大了。」多弗朗明哥的語氣里是明擺著的厭惡,但行動上卻沒有繼續躲,而是直接撩開了衣服,走上前將她整個攬進了懷里。

「腳也冷。」

男人低頭,看到她埋在雪地里的靴子,哼了一聲把她抱離了地面,動了動讓她踩在自己的腳面上。

艾麗卡趴在一堆粉紅色的絨毛毛上嘆了口氣,又蹭了蹭臉側冰涼的西裝面料,感嘆道︰「下次到冬島還是穿絨面的吧,帶毛毛的話,貼上去是暖的。」

多弗朗明哥更加不耐煩了,一手攬著她真的腰往上抬了抬,一只手開始解扣子,末了把她又往里面包了一層。

西裝之下是白色的襯衫,因為貼著皮膚,帶著不容忽視的暖意。

「還冷?」

艾麗卡歇了一會兒,滿足的喟嘆出生︰「不冷了。」

多弗朗明哥的腦袋抵在她發頂,整個人彎成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炮火聲越來越近,地面轟隆轟隆的震動著,線線果實形成的牢籠還遠遠可見。

艾麗卡早些年在疼痛期吃過虧,一般這個時間段,是不會離開聖地到處亂轉的,這次會來貝魯克島,也不過是因為︰「是你啊。」

她對這次旅行的定義,是在【不被政府發現的情況下,完全無危險】。

沒听她說完「你要跟我搶東西嗎」之後,話題就迅速的轉移了嗎?

這意味著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多弗朗明哥默認的回答,和她預料中的一模一樣。

——不論他在艾麗卡利用這孩子救了弗雷斯凡之後,會不會繼續來搶,最起碼今天,最起碼這一次,特拉法爾加羅是安全的。

柯拉松要的,也不過就是這個而已。

「等著吧,」他勾著她的尾指,笑的肆無忌憚︰「等我把這幫老家伙們擁有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一團亂的時候,我再回一趟瑪麗喬亞。」

「讓那幫老家伙知道要付出代價以後,我帶你下來。」

他舌忝了舌忝嘴角,神態興奮又壓抑︰「從後山壁爬上去找你,然後從正門搶你走,我看誰敢攔著。」

——不搶你的東西,到時候搶你就行!

喜歡和愛這種事情,感覺是最直白的,但喜歡的心情卻不代表什麼,多弗朗明哥喜歡艾麗卡,艾麗卡也很喜歡他,但兩個人的喜歡,都不會動搖他們自己選擇的道路。

如果多弗朗明哥贏了,世界如他所願被他握在了手里,那麼正好,找個漂亮的盒子,精致的繃帶,柔軟的墊布,把他家易碎的玻璃瓶子好好收起來。

他雖然一直覺得艾麗卡有很多多余的心情,但如果到了那一天,這也不是不可理解的,如果為了讓她高興,每個月抽出些時間帶她出去,放出些奴隸給她寄托一下情緒,再陪她抒發一下感慨。

——當做游覽散心的活動,其實也不錯。

前提是他贏了,世界歸他了,艾麗卡也一樣——多弗朗明哥目前是沒有考慮過其他可能的!

對,就是這麼自信。

「別做夢了。」

艾麗卡輕巧的睜開了他的手,從他懷里退了出來,向後一步站定,眼神冷硬的如同結了冰的海面。

「邪惡是無法戰勝正義的,」她義正言辭的說完第一句,抬起拇指勾了勾︰「你就可了勁兒的作吧,早晚代表海軍抓了你。」

「到時候……」

她突然咧著嘴就笑了,神態中的桀驁有過之無不及,眉眼鋒利的劃開了冷感又寡淡的假象,眼角眉梢全是赤|luoluo的欲氣,艾麗卡的手指在他脖頸的地方虛虛的一點︰「給你拴個鏈子鎖在床腳,餓幾頓大概就知道乖了。」

栓鏈子,鎖床腳,這創意不錯!

多弗朗明哥眼神一暗,低下頭︰「不關推進城啊?」

艾麗卡垂下眼簾,笑了︰「以後就沒有推進城了,那些廢物拿來再利用,打發給他們當奴隸玩正好,連調|教帶施刑,推進城的監獄算什麼,正兒八經最會折磨人的地方,不就是瑪麗喬亞嗎?」

「那還真是感謝啊,」多弗朗明哥皮笑肉不笑的說︰「艾麗卡宮這算救我嗎?」

「不算,」艾麗卡認真的說︰「你最好做下心理準備,就是普通奴隸的待遇,我記得你應該很了解才對。」

多弗朗明哥嗤笑一聲︰「誰家把奴隸鎖到床腳?」

艾麗卡正直的回答他︰「克勞迪亞表姐。」

「呵。」

然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在最後一波炮火聲結束之前,多弗朗明哥轉身離開了。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說出來的。

比如鬼竹維爾戈已經暴露的身份,比如估計就藏在附近哪里的特拉法爾加。

——比如克勞迪亞表姐床腳的奴隸,其實只能活一天而已,每當早晨醒來的時候,她會直接處理掉。

【總是要死的】

寒風還在呼呼的吹著,艾麗卡磕了磕鞋面上的雪,歪著頭看向遠方模糊的船影,笑了。

「比起直接說早晚要殺了你,這樣不是浪漫的多嗎?」

她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立刻打了個哆嗦。

「好像真的有點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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