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莫本來只是想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然後再到約定的地方和同伴集合。現在也沒休息,直接就到了約定的地方等肖爾。
肖爾準時趕來時,就看到伊莫雙手抱胸,一臉殺氣地站在雙生族的族門口附近,像是又被誰惹毛了的樣子,忍不住問︰「伊莫……你怎麼了?」
伊莫狠狠掃了一下周圍好奇的人,深吸口氣︰「我沒事。」
「你的脖子……」肖爾關心道。
「我說了我沒事!」伊莫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事情怎麼樣?」肖爾急忙轉移話題,對待伊莫絕對不能逆毛模,必須得順毛捋。
伊莫聞言,一向驕矜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他讓肖爾隨自己到不起眼的角落。
「找不到……打听了這麼多部落。」
伊莫嘆了口氣,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懷疑,就壓低聲音問︰「所謂的神眷者,真的會存在?」
肖爾想起那些人的行為,內心憤怒又無力,急道︰「不然他們能沒事找事?」怕別人听到,他又急忙收住語氣和聲音︰「畢竟那麼多的雌性!」
「你確定你沒听錯?」伊莫模模下巴。
「我不會听錯。」肖爾的語氣很確定。
伊莫支住牆,不爽地呲了呲牙︰「諸事不順!」
「總不能什麼都不做,要是找到人,起碼能知道一些事吧。」肖爾也嘆了口氣。
「神眷者,神眷者……」伊莫喃了喃,然後攥緊了拳頭︰「當然不能什麼都不做。」
「樹族呢?你打听到什麼了?」伊莫抬起臉問。
「他們可不歡迎陌生的來客,我在里面兜了不少圈子,根本一無所獲。」肖爾回答。
「我們的時間不多,集會的時候必須趕回去,不能打草驚蛇。」肖爾頭疼地捂住腦袋。
伊莫皺眉︰「他們還拿走了族里的紋骨。」
「搜刮那個到底有什麼用?」他疑惑地自語了一句︰「就連納雅族的也被拿走了。」
「明明只是老得都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骨頭了,族長和祭祀卻都供著。」伊莫問過祭祀和父親,他們卻也都不是很清楚紋骨是什麼東西,只是一代代地傳遞下來,按照傳統供奉著而已。
納雅族祭祀偷偷找過伊莫父親談過話,伊莫父親對伊莫比較放心,對他泄露了一兩句談話。
有紋骨的種族不多,要是有,幾乎都是比較久遠的族群了。
伊莫把這個疑惑先拋到腦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笑了笑,激動地給了肖爾一拳︰「我怎麼沒想到!」
「什麼?」
「他們不是不願意聲張嗎?納雅族和咱們族里被他們拿走了東西,也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但他們還要去別的地方啊!」
「咱們先把東西拿到手,擾亂一下他們的進程和視線,要是能得到更多的線索自然是好,要是得不到,給他們偷偷使絆子也算出氣報仇了!」伊莫的語氣激動。
肖爾想了想,有些擔心顧慮︰「要是露出馬腳怎麼辦?會不會給族里添麻煩?」
伊莫‘哼’了一聲︰「我們的麻煩還少?小心行事不會有事的!」
「那就從……雙生族開始。」伊莫勾唇︰「其他人也快過來了吧,低調點,好好打探消息,咱們麗族不能白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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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恆把其他的雌性重新喊回來,讓他們坐下來休息。
「你不認識伊莫啊?」一個雌性感激地對林恆笑了笑。
林恆搖搖頭︰「我一直呆在族里,沒見過他。」
「他是麗族的,脾氣不太好,又不好惹。我們來的路上,族里的雄性都提醒過我們別和他對著干。」
「你們沒見過他,卻一下子就認出他了?」
「他長得多好認啊,束起的紅發,比雌性還要縴弱漂亮,但是凶巴巴的,這大陸上難道還會有這樣的第二個人?」雌性笑了笑。
「麗族在哪里?」林恆問。
雌性似乎對這個疑問有些驚訝︰「就在納雅族的附近啊,我們去換鹽的必經之路,是這片大陸的月復地。」
林恆點點頭,不缺吃、不缺穿,紅孩兒,不對,伊莫,來這里總不能是旅游。
「不過……你的伴侶會不會惹上麻煩?」雌性有些關心地問。
林恆對他笑了笑,回頭的目光突然鎖住了門外經過的一行人,等那群人消失了,他才道︰「不會的,不用擔心。」
「就算真針對我們,我們無牽無掛,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雌性放心地點點頭。
林恆站起身,像是要出門的樣子,他的指尖下意識劃過自己兜里一直隨身揣著的折疊刀。
卡爾閉著眼楮正在休息,簡離的黑斗篷遮住了簡離的視線,貌似也正低著頭在休息。
「哎!」雌性看他要離開,下意識要問他去哪里。
林恆拇指抵住嘴唇,輕輕噓了一聲,清亮的黑眸彎成了一泓秋水,然後極小聲道︰「我出去透透氣。」
雌性愣了愣,黑衣雌性已經直起身子,快速輕盈地閃出了門外。
林恆走出了門外,他的黑衣在一群獸皮衣中還是太顯眼,長相也不夠低調。他就只好一直低著頭,佯裝隨意地一直跟在前面一行人的身後。
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行獸人隊伍,他們穿著獸族勇士的標準裝扮,也是身材健壯而高大,成群結隊的走在一起,就像是某個部落派出來專門換鹽的隊伍。
要是仔細看的話,一是他們隊伍里沒有雌性,全是雄性;二是他們的皮膚偏白,手和手臂甚至有一個顯著的顏色分界線,可見之前一定不是常穿著獸皮衣的人,只可能是臨時換了。
林恆記得那個雌性說過,不穿獸皮衣的人在納雅族和麗族附近廣泛地行走,在其他部落里也能夠偶爾看見。常識來看,沒有人願意無緣無故穿上不如衣物舒適的獸皮,既不方便行動又不符合他們的審美。既然別的部族都見怪不怪了,為什麼還要換上和其他部族一樣的裝扮呢?
為了更加地普通低調、平庸到不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事出反常即有妖,不探究一番,指不定就錯過什麼好消息了。
林恆心念百轉,腦子快速捋了一遍所有的事,又覺得自己這樣工于心計的德行實在是見不得人,不由地自己嘲諷地笑了自己一下。
陽光並不刺眼,卻照得他像是快要灰飛煙滅了。
他突然想起高中快退休的老師曾把他叫到辦公室閑聊過,年近60,他的頭發白了不少,明明目光溫和,笑容慈祥,眼楮里的力度卻像是要把他的靈魂剜出、看透、揉碎。
老師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他。林恆微微垂著頭,黑色的眸子看著辦公室的地板,瘦削的身板卻挺得筆直,輕聲道︰「老師,您找我什麼事?」
老師讓他抬起頭,直視他的眼楮,意味深長地對他說了一句話︰「林恆,真心不是算計來的,人好也不是演出來的,一件衣服再漂亮,又有不會破損的時候嗎?」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做君子莫做小人。」老師補充了一句。
林恆當時想的什麼?
哦,他當時想的是,那必然是他算計地不夠準,演得又不夠好了,要是演得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他還輪得到這個人來說自己不夠君子?
誰會喜歡他的真面目,何其可笑。
林恆深吸一口氣,繼續跟緊了前面的人,漫不經心地看著地上大家匆匆忙忙交錯而過的影子,嘴里輕快地哼起了一段調子,正是樹族夜晚響起的歌聲。
他當時听不到歌詞,那調子听起來怪沉重的。可能是因為現在林恆的心情好,竟然被他哼得輕快愉悅得就像是一首舞曲一樣。
林恆看一行人進了拐角,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少,就止住了步子,再跟下去就會被發現了。
他想起遠處看到這地方密密麻麻的排列,就順著另一條路拐進去,心里雖然不是很確定,卻也估算地差不多。
林恆保持的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要是被發現,肯定會出不少亂子,他必須要謹慎。
又拐了一個角,順著蛋與蛋之間的間隙,他看到那群人的身影一閃而過,林恆又拐了一下,身形突然卡住。
對面的伊莫冷冷眯起眼楮,抱胸笑了笑,正要開啟嘲諷模式︰「呵……」
林恆怕那群人發現,快速拉過伊莫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低聲急速道︰「別說話。」
伊莫︰*&*&,這個雌性的速度怎麼這麼快?難道是他最近警惕性降低了?他竟然被一個雌性一下子制住了?
伊莫一使勁就掙開了林恆,這才找回了點自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