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請。」艾力請黑斗篷坐到椅子上，自己也慎重地坐到了對面。
黑斗篷整理了一下自己寬大的帽子，雙手交叉，指節有些激動的泛白，眼楮看向似乎有些不安的祭祀。
「請講吧。」黑斗篷的聲音強撐著保持平穩，艾力閉上眼楮正在組織語言，並沒有發現。
往事雖然塵封多年，卻似乎還是歷歷在目，近二十年前那慘烈的殺戮之戰，幾乎使各個部族都元氣大傷。
「您講的人來過這片大陸，但是最後被眾多部族聯合絞殺了。」
「死了！？」黑斗篷的音調拔高，一直以來的淡定面具被打碎，不可置信地反問。
艾力點點頭︰「族群聯合起來，三級勇士死傷過千才將那兩人絞殺。」
「聯合？」
艾力點點頭︰「為了不讓災難肆虐，波及到其他族群，矮人，人魚，有翼族等……也紛紛參與了這場戰爭。」
「此事，眾多族群諱莫如深，不願深談，是因為那場戰爭之後，天災三年，眾多族群都從原來的家園遷徙離開，種群才得以延續。」
「詳細點說……」
「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說他們會帶來災難？」黑斗篷問。
「最開始是從一個極為繁盛的獸族部落開始的，本來那個部落的人很信賴他們，但是那個獸族部落內部逐漸開始不斷有勇士莫名死去，動蕩了好一陣，最後查明是他們所為，卻幾乎慘遭滅族，所有勇士幾乎全部被殺死。」
「苟活下來的獸人祭祀帶著一群老弱婦孺逃了出來，將這些訊息傳遍了獸族，最終……」
「他們為什麼要……殺死獸人勇士？」
「為了神跡……」艾力閉了閉眼楮︰「他們是有傳承的部族，傳承中說獸神遺跡的開啟，突破等級巔峰的秘密，就在遺跡里藏著，只是要以生命為祭奠。當時只差一個七級的勇士和十個六級的勇士，而七級的勇士，大陸上僅存兩個，一個是有翼族的族長，一個是人魚族的族長。至于六級的勇士，獸族繁盛的獸人部落，還有我們矮人族的族長均是六級，一旦得逞，所有的族群都將遭到慘烈的打擊，失去了族長的部族，將失去對抗獸潮和其他部落襲擊的主要戰力。」
「真的以要以強大的勇士的生命為祭奠？」
「**不離十，當時人心惶惶，有他們的蹤跡之處，均是血流成河，他們對最開始的那個部族懷恨在心，一路追殺和殺死其他人泄憤，獸族幾乎死傷了一半族人。」
「被逼無奈，所有的族群聯合起來，三級勇士死傷過千才殺死了他們。」
「因為當時的人心太過動蕩，獸神遺跡又讓人覬覦，但是用勇士生命開啟未知的神跡，實在是太過駭人听聞，當時逃出來的獸人祭祀，只把這個訊息告訴了其他部落的族長和祭祀，這些□□只有各個種族的祭祀和族長知道，為防殺戮再生，都默契地不再說了。」
黑斗篷搖搖頭，覺得實在荒謬，這樣的無稽之談竟被信以為真了近二十年，明明是神眷的遺族，卻被認為是為開啟獸神遺跡而不擇手段的惡魔。
雖然是這樣的荒謬版本，但是信息量也必然可觀。
艾力看黑斗篷搖頭，有些疑惑︰「怎麼？」
「當真都死了？」
「是的，雄性被翼族族長斬下雙翼，那對獸侶之後被燒死了。我親眼所見，其尸骨之火……十日不息。」
「後來呢？」
「那個獸人祭祀說要把仇人的骨灰帶回去告慰族里勇士們的在天之靈。」
「那個獸族祭祀所言，你們倒是蠻信的。」黑斗篷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那祭祀騙我們有什麼好處？他的族人死傷大半，一路被追殺，覺得難逃一死，所以冒著風險知會各大族群，最後也確實印證了他的話，那對獸侶對所有阻攔之人都大開殺戒，屠戮獸人肆無忌憚，簡直就是噩夢……」
「雖然我素來看不慣他的裝模作樣，但這種血海深仇，怎麼去騙人？」
「那個祭祀現在在哪里？」黑斗篷站起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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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時間，林恆和卡爾終于追上了早就走了的菲林等人。
夜色降臨的時候，隊伍休息，林恆倚著樹，並不覺得疲憊，倒是獸人兄弟們獸形跑了一整天，累得不行。
卡爾去找水，辛木和華亞非要跟著他一起去。
卡爾不樂意帶上兩個拖油瓶，自己快速轉身走了。
時間才過去大約十幾分鐘，一聲大喊傳來︰「來人啊！！！」
似乎是辛木的聲音，大家都站起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過去。
穿過叢叢樹影，夾雜著水聲和兩人焦急地呼喊聲愈加清晰，林恆邁過一叢灌木，就看見卡爾栽倒在地，繃緊的脊背仿佛要拉斷的弓弦，漂亮的長發沾滿泥濘，糾結成了亂七八糟的模樣，他人正痛苦地蜷縮在地上，華亞幾次試圖靠過去，都被他大力揮開，那麼不喜歡吭聲的人，悶哼聲里全都是難以壓抑的痛苦，卡爾不斷翻滾著身軀，力度很大，翻滾的身軀都被地上的碎石劃破了。
華亞忍不住染上了哭腔︰「卡爾卡爾！你怎麼了？」
辛木也一臉焦急，試圖向卡爾輸出terou，卻無濟于事，再靠近卡爾也是被狠狠揮開，力度和速度都顯得毫不留情，似乎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了。
「怎麼辦，菲林，我們剛過來，就看見卡爾倒在地上，變成了這樣！」華亞奔到菲林身邊，讓他想個辦法。
「狂躁癥犯了嗎？」菲林問。
「不會的，不會是這個癥狀，我倆都試了terou，沒用！」辛木大汗淋灕，因為被扇到地上，胳膊被擦傷了一大片。
華亞繞著卡爾，伸著手，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卡爾，你到底怎麼了，別嚇唬我們！」
「卡爾——！」
林恆湊過去，也焦急地看著卡爾，他也不知道卡爾是怎麼了，明明今天還很正常。
卡爾的雙手交叉緊緊抱住自己，試圖觸踫自己肩胛骨，緩解那里傳來的，深入骨髓的劇痛！但卻根本沒有辦法緩解一絲一毫。如同被人剝掉皮毛，然後在烈火里炙烤的疼痛讓他生不如死。這種深入四肢百骸，每寸皮膚都傳來的、綿密的、無處可避的、深入靈魂的痛苦，讓他無暇思考，緊握的拳頭已經鮮血淋灕，卻怎麼也不願意放開手里的東西。
林恆走近了一些，他喚道︰「卡爾！」
華亞看卡爾的身軀因林的呼喊似有所覺一般僵硬了一瞬，默默地攥緊了拳頭，不發一言。
林恆小心地湊近一步，溫和而安慰地開口︰「卡爾，我是林。」
卡爾只是蜷縮著，更加痛苦地皺成了一團，低啞地悶哼著。
林恆又湊近了一步，試探地想要觸踫卡爾，卡爾低吼了一聲，似乎在閃躲，如同掙扎的困獸，卻沒有揮開他。
林恆快速掃了一下卡爾的全身，小心地靠近他，放輕呼吸，用眼神示意華亞離遠一點。
華亞咬住嘴唇，慢慢地往後退，辛木的臉色晦暗不明。
「疼……林……疼……」細如蚊吶的聲音傳來。
林恆愣了愣，心髒仿佛被人攥住了一樣，這種依賴又小心尋求安慰的軟弱呼喚。其他人並沒有听見，因為聲音太小了又含糊，就連林恆也覺得應該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