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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一位訪客推開了病房的門。

卻不是莊清妍徹夜盼望的陸澹白,而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帥小伙。

沈蔚。莊清妍名義上的弟弟,沈碧如的兒子沈蔚。

沈蔚穿著運動衫,額上全是汗,一看就知道是翹課跑來的,見了床上的莊清妍徑直開罵︰「莊清妍,我說你怎麼這麼能耐呢?沒事跑機場去干嘛,人多就亂這道理你不懂啊!見了壞人還不知道跑,你這腦子果然跟小時候一樣,沒半點長進,我要不在身邊跟著,吃不完的虧……」

他 里啪啦一頓責罵,不像是個弟弟,倒像是個爹,臉上的關切不言而喻。莊清妍抬起打針的手,又指指自己腦袋口的傷口,示意自己疼。

見她難受,沈蔚這才停住嘴,望望四周又是一哼,「看吧,我就說那陸澹白不可靠吧,你出這麼大的事也沒見他的人影啊!」

這話讓莊清妍再次難過起來,沈蔚刀子嘴豆腐心,見她低落立刻換了口風,「得了,你也別傷心,回頭我去學校請個假來照顧你……放心,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靠不住,還有我沈小爺呢!」

莊清妍彎了彎唇,心里暖暖的,她拉住沈蔚的手,依稀又回到兒時玩耍時的親密無間,說︰「坐下來陪我一會。」

……

沈蔚傍晚就回去了,莊清妍趕的,怕耽誤他的課。

房里又只剩下謝摯,莊清妍跟他四目相對,再次重申:「您回去吧謝導,反正請了護工,您不用再擔心了。」

謝摯態度堅決,「那不行,你要不是去機場送我,也不會受這傷,我有責任照顧你。再說了,我要走了,可就有負沈小爺所托。」

莊清妍︰「……」

——沈蔚被趕走之前說︰「那陸澹白靠不住,我瞧這謝導挺好的!謝導,莊清妍這傻妞我就交給你啦!可別讓我擔心!」

見莊清妍還想勸,謝摯一笑,「你就別顧著讓我走了,一會有個大驚喜要來。」

莊清妍一怔,「什麼驚喜?」陸澹白要來了嗎?

沈蔚神秘一笑,沒揭示謎底,只道︰「是你家沈小爺臨走前安排的,保準你高興。」

莊清妍苦苦思索,都不知道這個驚喜是什麼。

直到次日清晨,床邊出現那張親切又意外的臉龐時,謎底這才揭開。

那是在她昏沉睡了一覺後,床邊突然有人輕輕喚她,還有人輕撫她的臉,聲音充滿了心疼,「妍妍……妍妍……」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老婦人,頭發微白,正一臉風塵僕僕站在床邊,眼紅紅地看著她,「妍妍,讓你受苦了。」

「姑媽!」莊清妍驚喜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意大利養病嗎!」

這就是莊清妍的姑媽莊寧,昨日莊清妍想起的那位。莊家人丁單薄,算起來姑媽是莊清妍這世上唯一的近親了,只是老人家隨夫定居國外,不常回國。姑媽個極有本事的生意人,莊清妍那會讀大學時,莊未年將女兒獨自留在國外,就是有親戚照顧,自己放心。

老婦人背脊筆直,書香門第的教養讓她看起來不苟言笑,即便難過她仍是姿態端正地說︰「孩子,姑媽對不起你,你爸爸出事的那會,我應該來的,我卻生了大病,意識都不清楚……等我做完手術後,你爸已經沒了,莊家也被你後母佔去了。我想來幫你,可站都站不起來,拖來拖去拖了三四個月……好歹我終于好了點,剛說要來看你,就接到小蔚那孩子的電話,說你在醫院急救,嚇得我不輕……」

歷經最初家破人亡撕心裂肺,如今莊清妍已能平靜地安慰姑媽,「讓姑媽擔心了,您放心,我現在還好的,爸爸的仇我會記著。」

莊寧擦去臉上淚,看著莊清妍頭上的傷問︰「這次你的事,又是沈碧如她們干的?」

「現在具體還不清楚。」莊清妍環視病房一眼,謝摯為了給姑佷倆談話的機會,早就出了病房,而病房周圍也沒什麼人,她徹底放下心來,道︰「我現在也在猜測,到底是沈碧如一伙人,還是AG。」

莊寧表情一頓,注意力驟然轉移到最後兩個字眼上,「AG?」

「姑媽,您知道這嗎?」莊清妍先是微愕,想起姑媽這些年在國外人脈眾多,听過這個詞也不算意外。于是她又說︰「爸爸走之前,讓我堤防AG。」

莊寧的表情既凝重又沉痛︰「AG雖然神秘,但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這猖獗的匪徒組織,當年你媽媽的死,他們逃不了關系!」

莊清妍怔住,之前只是覺得AG可怕,而母親的死,父親過去只含糊地說是因公殉職,她從不知道竟跟AG這殺人擄貨的組織有關。

她越想越心驚,AG、畫卷、秘密、還有母親謎一樣的過往……事情越來越復雜,也越來越棘手了。

她正想再問,床邊莊寧已經起身,焦急地對莊清妍說︰「不行,這太危險了!光沈碧如楊立就不夠你招架,現在再來個AG怎麼得了!這樣,你傷好一點就跟我回國外,你現在還小,等你大一點,咱再回來談復仇。」

莊清妍急的腦袋又痛起來,「姑媽我不能走啊,我現在要是走了,就意味著把莊家拱手讓人,這是我爸媽還有我爺爺女乃女乃幾輩子的心血啊,我不能讓沈碧如她們糟蹋了。再說,我公司也開了,那麼一大攤人,哪能說丟就丟?」

見莊寧仍是一臉擔憂,莊清妍又說︰「姑媽你放心,我不再是過去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而且我還找了個盟友呢,他叫陸澹白,光大的董事長,很有能力的一個人。」

「陸澹白?澹白?怎麼覺得這名字有點熟……」莊寧皺起眉,想了想,「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哪听到這個詞?好像好多年前,有一個孩子叫澹白,我還抱過他來著……哎呀,老了記憶力不行了,但這詞真耳熟。」

莊清妍道︰「那多半是巧合,我這個陸澹白不是H市人,您不認識他的,再說您這都移民多少年了。」

莊寧默了默,輕輕點頭,「也是。」

接下來的時間,姑佷倆又說起了其他要緊事。

……

莊寧是夜里走的,臨走前千叮萬囑了一番,推門出去時,還尤不放心地問了莊清妍最後一個問題。

「妍妍,你確定,你那個盟友陸澹白真的可靠嗎?」

她嚴肅的表情讓莊清妍一凜,「姑媽怎麼這麼問?」

「如果說你爸給你的信息是對的,AG就在你身邊,你有沒有懷疑過,陸澹白就是潛伏的這個人呢?」

針管里的藥水靜默地往下滑,莊清妍亦是靜默無言。

須臾她說︰「他不是壞人。」

聲音雖輕,充滿堅定。

便重傷之後他並未出現,她倍感失落,但談到關鍵問題,她仍不予多疑。

……

姑媽走後,莊清妍看了一眼牆上掛鐘,夜里八點。

來醫院都過了兩天兩夜,陸澹白仍然沒有出現。

她看著雪白天花板,重傷初醒時那些歡欣鼓舞的期待,漸漸化為一聲輕輕嘆息。

閉上眼她靜靜又睡去了,悵然歸悵然,傷還是要養的,畢竟人生還有那麼多艱難在等她。

……

陸澹白是莊清妍住院第三天出現的。

彼時正是晌午,謝摯恰好出去打飯,房里只有莊清妍一人。陸澹白推門進房時,莊清妍臉上並沒有多余的表情——等到這個點,她早已沒有任何欣喜。

所以當陸澹白進房時,莊清妍將臉別到了一旁,面對牆面不看他。

陸澹白不以為然,看著她包得厚厚繃帶的後腦說︰「把頭轉過去,讓我看看。」

莊清妍仍只當沒听見。

「莊清妍。」

喊了兩聲都沒答,陸澹白走到床邊,扳過莊清妍的臉,口吻含了絲強硬,「莊清妍,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那天那麼危險為什麼不走。」

莊清妍避開他的手,「我撿東西行不行!還不是……」

陸澹白氣極反笑,徑直打斷她的話,「大小姐,你的大腦只是擺設嗎?有什麼東西比命重要?」

莊清妍張口,還沒發出聲音,喉嚨卻哽住了。

那一瞬,連帶著這幾天所有過往都浮了出來,機場遇襲再到受傷入院,這一路驚險與恐慌,他連一句撫慰都沒有,而她為了保護他的禮物而受傷,他不听原委直接呵斥,而這三天,便是萬里之外的姑媽都帶病來探望,他卻遲遲不出現,明明他就在同城,陸宅距離醫院不過一刻鐘!

即便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總歸也有盟友之誼吧!枉她還在姑媽面前堅信他,可他根本對自己不以為意。

她越想越委屈,孩子心性上來,眼圈都快紅了。

陸澹白視線在她紅眼眶上轉了一圈,臉色終是緩和了些,「好了,不鬧了,回家去。」後頭的語氣更是軟和了點,「我問了醫生,說可以把你帶回家。家里條件好些,要什麼都有,回家養傷,嗯?」

最後一個字明明是個問句,他做出來的行動卻是不容置疑的祈使句——他再不管她的反應,直接上前將她打橫抱起,連著她手上的點滴瓶一起帶走。莊清妍驚了一下後扭動掙扎,寬大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顯得她個子越發縴弱,蜷他懷里像個脆弱的孩子。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從屋外傳來,听著分外憤然,「站住!」

謝摯。

他打好了飯菜正從樓下上來,見此一幕臉色立即冷了,「陸總,清妍的傷根本沒好,你要把她帶到哪去?」

兩個男人目光相撞,陸澹白懟了回去,「我們小兩口的事就不勞謝導操心了。」

謝摯分毫不讓,放下飯盒上來就要接走莊清妍,「陸總,你們要真是「小兩口」,那清妍最需要你的幾天,你怎麼沒來?機場遇襲你怎麼也沒來?現在病情穩定了,不需要你了,你不用來了,有我在就能護好她。」

陸澹白亦是毫不放手,眼神里有諷意,「保護?謝導要真能保護的話,她就不該出現在這!」

謝摯無言以對。

陸澹白面容越發冷峻,「謝導,你連這件事都沒查清楚,還能保證她在醫院的安全?也許你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楮盯著這呢!」

謝摯的話噎在喉中。

安靜的房間,兩個男人冷冷對視,空氣都似繃緊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觸即發。

莊清妍實在不願看兩個男人為自己爭執,只得出來打圓場,對謝摯說︰「謝導,這次謝謝你了,我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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