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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清妍要重新操辦父親的公司,說到做到。

即便暫時沒有資金,她仍是以莊未年唯一親生子女的身份,將公司的管理權繼承過來。

沈碧如對此事表現的很是大方,作為同有繼承權的配偶,她痛快放手,態度十分符合她一貫對外的寬厚良善。

當然,莊清妍心知肚明,沈碧如哪是什麼良善,無非是覺得公司里值錢的早被轉走,一個空殼留那也沒意義,還不如給自己,在業界塑造「好後母」的仁慈形象。

莊清妍也不戳穿,公司管理權到手就廣而告之,還開了個熱鬧的重開業典禮。

典禮那天請了不少賓客,大多都是父母從前的好友同學,而作為莊清妍的未婚夫,陸澹白自然也是來了,他有意給莊清妍撐場面,帶了些好友同僚。

莊清妍心下感激,知道自己年幼,難免會有同行欺負她這初出茅廬的小丫頭,陸澹白才如此給她撐場。她拿了杯香檳敬陸澹白,由衷道︰「謝謝。」

陸澹白喝了口香檳,道︰「未成年,謝是你的口頭禪嗎?跟我說話,十句話五句謝。」

莊清妍抿唇笑了,細想還真是。

正要回嘴,就見兩個身影從身邊而過,正是沈碧如與楊立——勾搭成奸的兩人明明居心叵測,卻在影視公司重開業時,非要扮好人捧個場。

兩人端著酒杯同莊清妍寒暄,但平靜的目光里皆透出質疑,似想窺探什麼。

陸澹白從容如初,手攬著莊清妍的肩,還將臉頰挨到莊清妍腮邊,做出情侶間親密的模樣。這麼近的距離,莊清妍聞到他的氣息,並非尋常男士的古龍香水,難以定義的香味,淡雅、清冽,讓人想起初釀的酒。隨風隱約傳入她鼻翼,很好聞,她耳根一熱,扭過了頭去。

這小女兒的形態落在外人眼里,倒真有點戀愛中嬌羞甜蜜的模樣。

然而下一刻這和諧一幕卻被一聲嚷嚷破壞。

「陸澹白!你到底要對清妍做什麼!」

全場一震,莊清妍扭頭看去,就見沈蔚站在大堂門口,正與兩個安保爭執,安保不讓他進來,他就在外大喊。

莊清妍有些頭疼。如今她與沈碧如有仇,但對沈蔚這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一直感情深厚,從小兩人一起長大,她安靜文弱總愛生病,沈蔚健壯活潑,個子又高高大大,看起來他像是哥哥而她像妹妹。性格上沈蔚也跟沈碧如截然不同,他耿直單純,處處要保護莊清妍。就像上回葬禮上,所有人聯合一氣逼迫莊清妍,只有沈蔚挺身而出,哪怕與母親撕破臉皮也要護她到底。

如今莊清妍發誓要手刃沈碧如,沈蔚是她的獨子,莊清妍便更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弟弟。

而那邊,沈碧如已經奔了過去,拉開了保安斥責沈蔚︰「你這孩子不去上課,跑著來干嘛!」

沈蔚不理他母親,沖進來拽著莊清妍道︰「跟我回家!」沈碧如的戲做得好,沈蔚然壓根不知是母親迫害了莊家,還以為姐姐只是跟母親有誤會才離家出走。

莊清妍將手掙月兌︰「別鬧,小蔚,我這公司開業呢。」

「我哪鬧了,你跟這姓陸的這麼親干嘛?你認識他才多久啊,就跟他一起!」

「小蔚,你听我說……」莊清妍怕人多難看,將沈蔚拉到一側偏廳,沒想到這舉動徹底點爆了沈蔚的脾氣,「你到底被這陸澹白下了什麼蠱!你清醒點好不好!」

嚷嚷聲召出了正主陸澹白,陸澹白墨色西裝,披一身日光款款而來,他在兩步之外站定,眼神跟口吻一樣淡漠,「沈先生,出于禮貌,你應該喊我一聲姐夫。」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沈蔚定定瞧著陸澹白的眼眸,似要在里面挖掘什麼,五秒鐘後他笑起來,「陸澹白,你對清妍不是真心的,你刻意接近她對不對?」

他扭頭看向莊清妍,眸里無比認真︰「清妍,我的直覺不會有錯,他居心叵測!他根本不是什麼好人!」

莊清妍只當他是孩子脾氣,笑道︰「好了,別亂想了,我喊人送你回去上課。」

吵吵鬧鬧的沈蔚在莊清妍與沈碧如的好說歹說下終是離開了。

莊清妍松了口氣,向陸澹白道歉︰「對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剛才那些話,您別計較……」

陸澹白就站在側廳窗台下,逆著光看不見表情,只瞧見指尖有微弱的紅光,那是香煙在燃燒。半晌後他說︰「慶典快結束了,還有事要忙,你去吧。」

莊清妍不好再呆,轉身往正廳去,去的遠了,遠遠听到一聲嘆氣,是陸澹白的嗎?

他這樣的人,清冷跟夜半月光似的,為什麼會嘆氣?

而另一側角落,沈碧如將這一幕收進眼底。

楊立沒听出什麼所以然,納悶問︰「站這干嘛,這倆人的話很正常,听不出什麼疑點啊。」

沈碧如道︰「我在想小蔚那孩子的話。」

「什麼話?」頓了頓,楊立一愣,「那句……居心叵測,不是好人?」

沈碧如頷首,撫了撫鬢發,鬢上藍寶石邊夾在燈光下璀璨生輝,「我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什麼未婚夫妻,或許只是障眼法,得弄清這兩人的關系,咱才能從長計議。」

「怎麼弄清?」

「我有個法子……」

楊立湊過耳朵听,躊躇道︰「不行,那可是陸澹白,要是穿幫,咱不好收場。」

沈碧如蹙眉,「這都不弄清楚,還怎麼拿到《樓蘭望月》?」

楊立皺眉,沒再說話,默認了。

開業典禮結束,忙碌了一天,莊清妍終于回到了家。

時間一轉便是深夜,窗外下起了淅瀝的雨,夜風很大,莊清妍像往常一樣失眠,想父母想福伯,想過去的生活與公司未來的方向,一直翻來覆去到兩點。

入睡如此不易,卻沒想到,一道恐怖的黑影,即將將她驚醒。

大概是在快三點之時,突然 啪一聲響,似乎是窗戶摔碎聲,淺眠的莊清妍豁然睜開眼,就見透明玻璃外貼著一道黑影,一雙幽亮的東西正往屋里看,像黑夜里窺人的鬼眼!

莊清妍驚得翻身而起,本能拿起最近放在枕邊防身的匕首,而就在那時,零碎聲響起,陸氏的保鏢已察覺出動。

「誰!」伴隨著安保隊長的怒吼,凌亂的腳步在陸氏大院內徘徊追蹤,接著莊清妍的房門被推開,陸澹白搭了個外套匆匆進入,顯然也是半夜突然起身,問房里莊清妍︰「發生了什麼?」

莊清妍半窩在被子里,指向窗戶︰「窗外有個黑影……」話到這一愣,窗外空蕩蕩的,哪有什麼影?剛才那黑暗中逼視的鬼眼,就像一場駭人的幻覺。

陸澹白見窗外沒人,便道︰「我去找保安問問,你穿好衣服就出來。」

這話多半是見她衣衫不整,孤男寡女不好獨處一室的避嫌之詞,莊清妍對陸澹白的自覺很滿意。

整好衣服後莊清妍下了樓,而陸澹白正在一樓詢問安保隊長。

見莊清妍下來,陸澹白遞過一個寬慰的表情,「沒事,只是半夜屋里進了個毛賊。」

「賊?」听到是毛賊莊清妍稍微放了點心,「我還以為是沈碧如派來的。」

「不是。」

「那人呢?抓到了沒?」

陸澹白搖頭,「讓他跑了。」

莊清妍默了默,她忘不了方才夜色里那像惡鬼一樣的眼楮。

陸澹白瞧出她的心思,「放心,我會加強安保,以後這種事不會出現了。」

莊清妍抿抿唇,上樓去了。

听到她房門的關門聲傳來,樓下某個小保安不解地問,「陸董,咱明明抓到了這個人,為什麼不實話告訴莊小姐?」

又道︰「還有,那家伙看樣不像毛賊啊,沒準就是有心人派來的。」

陸澹白無聲瞟向他,清淡的眼神透出他的不悅,一側阿其立刻呵斥小保安,「多嘴!陸董的事是你能問的?」

阿其看似呵斥,本意卻是想保住小保安,不料陸澹白壓根沒給機會,淡淡的語音滿含上位者的強硬,「話多的人我不喜歡。」

只這一句話,阿其便知覆水難收,小保安還沒明白發生什麼,飯碗已徹底斷送。

夜深露重的凌晨,莊清妍再次入夢。而城市的另一側,仍有人忐忑未眠。

城南的楊氏別墅內,楊立看著牆上掛鐘不住來回走動,「阿虎都去了兩個小時了還沒回,計劃一定失敗了!」

「不一定,阿虎說好了,就算失手也決不會供出我們。」

「那是你沒見識到陸澹白的手段!唉,我們太草率了!應該好好打听再動手的!我是剛剛才知道,那個誰跟我說,你別看陸澹白這人跟小白臉似的,可你知道他怎麼坐上這個位置嗎?關九是器重他,可更多是無奈!因為陸澹白把他所有的候選繼承人都除掉了!對,沒錯,他一個人踩著一路血,把關九兩個干兒子三個親兄弟全部除掉了!這樣的人,怎麼能是善茬!」

楊立說著又嘆氣,「唉,早知道就不該草率!說什麼找個人進去看看他倆有沒有同房!現在想想大錯特錯!」

沈碧如道︰「現在事也做了,急也沒用,我們就往好處想想,阿虎沒被抓,只是中間有什麼事耽擱了。」

「只能這樣了。」

就在兩人心存僥幸之時,忽然沈碧如手機一響,點開看是個視頻,目光觸及的一霎,楊立跟沈碧如皆是一怔。

視頻內光線陰暗,似乎在一間地下室。阿虎被反綁在一根粗鋼柱上,他怒瞪著眼,一副桀驁不屈的模樣,「呵,老子坐過幾次牢的人,酷刑受多了,你們盡管來,反正老子不說。」

「沒人要上酷刑。」回答他的是一個溫和的聲音,「只是給你看幾樣東西。」

男人的語氣輕柔如春風化雨,動听之至,阿虎的表情卻陡然驚恐起來,像看到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他死死盯住男人的手。

男人還在笑,清雋的臉溫潤如玉,修長的手指夾著兩張圖片,「這是你女人?嗯,我的兄弟估計會喜歡……這是你女兒?白白女敕女敕挺可愛,就是不知道缺個耳朵或鼻子,還會不會招人喜歡?」

「不——」

視頻傳來阿虎崩潰的嘶吼,旋即屏幕全黑。

視頻外的楊立額上冒出了冷汗,沈碧如亦是一臉凝重,還沒等兩人緩過神來,忽然楊立的下屬推門進來,神色慌張,「不好了楊總,有撥人強闖了進來。」

楊立吼道︰「你們攔啊!」

下屬急得口齒不清,「他他他們……帶了家伙!攔不住……」

楊立倒吸一口氣,不待他再發號施令,凌亂的腳步聲中,門砰地被人推開,為首的男人一襲藏青風衣配長靴,襯托得身材筆挺頎長,明明是清雋的面龐,卻又透出軍人的強硬干練,于眾下屬的擁簇下,氣場全開。

楊立與沈碧如的表情瞬時僵硬。

男人如入無人之境,施施然往沙發上一坐,「我來,同兩位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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