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何況典房的多半短時間也沒能力贖回去,至少也能住個三五年。
因此姜錦便和柳葉商量著,要不典個房子居住,不想柳葉瞧著精神不濟,臉還通紅,姜錦瞧著不對,忙叫了大夫過來看。
果然情況不太好。
柳葉本來就受了傷,還被關了一夜。出府後頭晚上,姜錦病著,她也沒睡好,輾轉反側一晚上,一方面顧著姜錦,一方面把蔣二的話思慮過來思慮過去,一早上又跑去定南侯府鬧了一場。
大夫也有些懊悔,「我真該攔著柳葉姑娘的,她本來就受了傷,又失了調養,這發起燒來可是大證。」
「唉,也是沒法子的事。」
姜錦心下也明白,這傷口感染可大可小,若擱在現代,有抗生素,幾針下去,倒也沒什麼大事。可是古代的醫療條件在那里,傷口感染發炎雖然不是什麼絕癥,也不是什麼小毛病。
柳葉的情況又確實不太好,到了晚上人直接燒昏迷了。要不是醫館大夫老夫妻兩個人好,只怕根本就不會收留他們夫妻兩個,早把她們趕出去了。
然而這還不是她最愁得事情,到了半夜,柳葉燒的牙關緊閉,連藥汁子都灌不進去了。
老大夫嘆氣,「到了這個情況,我的醫術有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這話說的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姜錦也明白老大夫的意思,這基本上就是等死了
看著躺在床上,面色灰紅的柳葉,姜錦的眼淚滾滾而下。
柳葉雖然不聰明,可她心實,對自己真沒二話,她在這個世界,只有這麼一個相依為命的人,可如今這唯一一個人都要死了。
老大夫見姜錦看著柳葉眼淚如斷線了的珠子,不斷從臉頰滑落,打濕了衣服,偏偏還不敢放聲大哭,心里也難過的不行。
他老婆更是,看著燈火下姜錦臉上晶瑩的淚珠,都已經開始擦眼淚了,一邊擦還一邊罵定南侯府不做人事。
猶豫了一下,老大夫輕嘆道,「姜姑娘別急,若是柳葉姑娘能熬過這一晚上,明日或許還有點轉機。」
「真的?」姜錦迅速轉頭,「孫老爺子您有辦法了?」
見她眼楮瞬間亮起了了,孫老大夫嘆道,「也只是一拼的機會。我有個師叔,年紀比我小,醫術卻強我十倍,只是他有個怪癖,替人看病,要拿錢開路。別管看好看壞,先拿十兩銀子來。你的醫藥費我不收你的了,你拿那位蔣侍衛給的錢,先去請了他來。」
孫老大夫仁者醫心,多少有些看不慣,所以平日里和那位師叔來往不多。然而對方的醫術也確實十分高超,非他所能及。
如今晚上宵禁,出不得門,便是出去了,那人也不會接診,所以也要看柳葉的命了。
「不過,我話也要說清楚,柳葉姑娘的情況,我那個師叔也未必有特別好的辦法。」
姜錦哪里顧著上這些,忙朝孫老大夫道謝,又去握著柳葉的手,鼓勵她堅持。
好容易挨到了天亮,孫老大夫還要給姜錦施診,便讓他老婆帶上姜錦去登門拜訪。
那人住的離孫大夫的醫館倒是不太遠,但是氣派多了,三進宅子,黑油大門,還有門房守著。
姜錦和孫女乃女乃兩人一起去門上扣門,說清楚情況,希望對方能過去會診。
不想,姜錦卻吃了個閉門羹。
那人門都不開,只叫門人傳了一句話。
「今兒心情不好,不想開門。」
「這可怎麼好?」孫女乃女乃也急了,敲門道,「我是孫成金的老婆,請史大夫看在他師佷的份上,走一趟可好?」
那人性格古怪,在師門傳承上偏又是長輩,孫老大夫也拿他沒辦法。
姜錦就更沒辦法了,然而她心中知道,求人總要有求人的態度,只好跪在門前,哭道,「我只望史大夫看在我們可憐的份上,憐憫一下。銀子,我也湊齊了,分文不會少的。」
門子也無奈,孫女乃女乃又跟他說了一下,對方到底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又答應了幫忙再傳一下。
不想片刻後,那門子還是一個人回來了。
姜錦見此,簡直是絕望了,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上,抑制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
在孫大夫醫館里,她怕吵到柳葉,不敢出聲,現在還有什麼顧忌?
孫女乃女乃卻氣得不輕,指著大門道,「醫者父母心,怎麼這樣的鐵石心腸!別哭了,起來,我知道趙御醫的家也在附近,我帶你去。」
話是這麼說,趙御醫的水平,其實也不比孫老大夫強多少,其實也差不多,不然孫老大夫早就讓姜錦去請人了。
門子見孫女乃女乃就差點破口大罵了,忙上前道,「老太太,別生氣了,我家主人雖然出不得門,倒讓我拿了這個出來。」
說著攤開手,他手里有個小白瓷瓶,也就是大拇指大小。
「這是什麼?」姜錦還跪坐在地上,一時起不來,孫女乃女乃搶上前去。
「是我家主人配的藥,我家主人說,一共三粒丸藥,早中晚各吃一粒,若是真不成,那就听天由命吧,那也是該死之人了。」
姜錦一听,也顧不得面上全是眼淚,十分狼藉,忙爬起來,過去看。
「真的會有效嗎?」
「我家主人的醫術,不說天下第一,也是天下數得著的。」門子很有信心的道,「要是他幫不了姜姑娘你,別人也幫不了。不過,雖然我家主人沒去看診,這十兩銀子還是要給的。」
「應該的應該的。」姜錦忙從懷里取出那個十兩銀子的元寶遞到門子手里,幾乎搶的從門子手里拿了那瓷瓶。
她怕拖得久了,柳葉等不起。
孫女乃女乃看姜錦飛跑而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到底還是松了口氣,問那門子,「你家主人到底在做什麼,都不見人?」
正常的情況,孫老大夫是他師佷,這人性格再怪,總要給孫老大夫一個面子的。
「嘿嘿,這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是主人家的事。」門子笑道,「橫豎事情也算是解決了死,就別管這些了。」
孫女乃女乃搖了搖頭,嘆道,「我們小老百姓,是管不著他的事。」
說完,也走了,她其實也急著回去看看情況。
宅邸里,一個老頭子正在給一個男人扎針,那男人一襲紅衣滑落到腰部,**了背部,難得的是此人雖然是男人,卻肌膚雪白,毫無贅肉,線條優美,加上背部上金針微顫,看著竟有幾分香艷。
「老頭子我這次可算是賠大了,你得賠我錢。」
那三粒丸藥光藥材成本就不止十兩了。
「關我什麼事?」年輕男人輕笑,「那是你亂好心!」
「還有我那個師佷的面子呢,何況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可是白賺十兩的。」老頭抱怨道,「你也是在是太冒險了,萬一走火入魔,怎麼辦?」
「我不冒險,早就是個死人了。」年輕男人神色不變的說著這些話,「反正再有兩三年,也就沒那麼麻煩了。」
老大夫嘆了口氣,這里面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從最早的時候,一切就開始了。
他還是老老實實當他的大夫吧,別的他也管不了了。
那邊孫老大夫醫館里,姜錦一路狂奔跑回去,到了醫館,便以最快的速度給柳葉服了藥。
到底盛名之下無虛士,人家倨傲也有倨傲的道理。柳葉吃了藥後不到半個時辰,燒就漸漸的降下來。
等到傍晚時分又給柳葉服了藥後沒多久,柳葉就醒過來一次,到晚上,還知道喊口渴。
姜錦可以說是喜極而泣,孫老大夫也是松了口氣,人醒過來了,憑他的醫術,也能收尾了。
而朝堂上,針對定南侯府的斗爭還剛剛開始。
定南侯世子陸齊林立下的功績是實實在在的,前幾日皇帝又歡喜,沒誰趕在那個時候捋虎須。等這幾日,梁帝已經沒有那麼高興了,興頭勁兒過去了,這些人就開始攻訐定南侯父子了。
首先就是陸齊林停妻之事,又欠了人一千兩銀子沒給。
梁帝這輩子唯一可以稱道的一點,大概是對發妻還挺有點情誼的,或者說很尊崇嫡長。
不過定南侯早做了準備,把已經簽字的和離書拿了出來,自然有人幫腔。
「若是沒給銀子,那姜氏如何會簽字?肯定是姜氏貪心不足污蔑。」
「我听說跪在那里的丫環渾身是傷,想來肯定是定南侯府逼迫人簽的。」
「這話沒憑沒據的,不要亂說,和離書上簽了字可是實實在在的。」
正如這些人爭吵的那樣,到底是沒憑沒據的事,頂多也就傷點名聲,定南侯府也不傷筋動骨。
何況不少還覺得,一千兩銀子,定南侯府也不是拿不出來,沒必要耍賴不給。
不過現在,姜錦可後悔死了,被定南侯忽悠了一把,利用她急切的心情,坑了她一千兩。
她現在出現經濟危機了。
「圍觀的人一並趕走。」
「這樣的話,咱們的名聲……」陸齊林忍不住道。
定南侯看了陸齊林一眼道,「我知道你顧忌什麼,但是現在,無論趕不趕人,我們的名聲也好不了。」
侯府侍衛還是有幾分水平的,這一動了真格的,圍觀人群很快被驅散,柳葉也不傻,雖然門子請她進門說話,她說怕被害了就要走。眾目睽睽之下,侯府也不好來硬的,到底放了他走了。
醫館里,姜錦醒來,睜眼一看,就她一個,傻了眼,問醫館大夫,「與我同行的那個姑娘呢?」
「說是去什麼侯府討說法去了啊,姑娘你身子虛,先歇著吧。」大夫昨兒听了個全場,也很同情姜錦,安慰她道,「料想侯府還是要點臉面的,這錢說不準能討來呢。」
「問題侯府要是不要臉呢?」
如果侯府就往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路子上狂奔,他們還有什麼底牌對抗?偏這個可能性還很大。
姜錦急的直跺腳,那一千兩銀子的事情,就看出來了,別說王氏了,定南侯他也不要臉啊!
猶豫了一下,她不顧走起路來身子還打晃,還是站起身來往定南侯府去了。
定南侯府書房里。
陸齊林驚疑不定,「那一千兩銀子,真的沒給姜氏?」
他本來還以為,是姜氏無恥,拿了那一千兩,又貪心不足,跑來侯府敲詐,沒想到竟然是他們侯府無恥。
「也是我疏忽了,沒特意叮囑你娘。」定南侯猶豫了一下,嘆道,「眼下這樣子,倒是騎虎難下了,也只好咬準了已經給了錢,橫豎她也沒有憑證。」
陸齊林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其中道理。柳葉過來一鬧,侯府的名聲肯定受損,這無論如何都是避免不了的。
若是不給錢,咬死了只是姜氏敲詐,誰也沒有證據說就一定不是姜氏敲詐。再找人散布點消息,這髒水還能潑到姜氏頭上,只是他們定南侯府倒霉。
若是給了姜氏銀子,反而是坐實了他們定南侯耍賴,所以這錢也是萬萬給不得。
陸齊林對姜氏的觀感還是很復雜的。一方面兩人的的確確有夫妻之名,對方也確實給自己守了四年,吃齋念佛四年,他也好,侯府也好,多少有點對不住她。另一方面,姜氏雖然也頗為聰敏,但貌丑無鹽,出身低微,性情也不好,並不討人喜歡。
他心里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愧疚,但是勛貴子弟,良心早就給狗吃了,那也不過一瞬間的閃過而已。
他和定南侯商量起來,如何處置這事,如何影響輿論,給姜氏潑髒水,又可能給他的仕途前程造成什麼影響。
商量處置了一上午,等到快用午膳的時候,定南侯才叫陸齊林自去。
出門前,陸齊林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這錢不給,到底是不是爹你授意的?為什麼?」
定南侯府說是他疏忽了沒有叮囑王氏,陸齊林總還是有些不信。
一方面,他爹真不是一個會輕易疏忽一件事的人,另一方面,他娘王氏怕他爹怕的要死,很多事,如果沒有他爹的默許,是絕對不會做的。
比如說,當年的結陰親,他爹其實也是默許的。
定南侯看著兒子冷峻高傲的面龐,突然嘆了口氣,「我有些忌憚姜氏,此人其實不是人下人,我不能給她機會。」
定南侯只見過姜錦兩次,第一次是那日晚上洗塵慶功宴上,姜錦當眾表白心跡,第二日就是前晚上徹底撕破臉。在他看來,姜氏是個能軟能硬不怯場腦子明白的女人。
說著簡單,可是這樣的女人真的沒有那麼多。他自己的老婆就是,小事處精明,大事處糊涂,這還是出身湘地豪族,還有當貴妃的姐姐呢。
本來侯府和姜氏也算不上敵對,但是前晚上的事情一出,王氏把人得罪狠了。而一千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如果姜氏真的是個有本事的人,不要十年,這一千兩她也能折騰出不少家業。
何況,她是個女人,有這份嫁妝,她還能嫁個好人家,誰知道她未來夫家如何?
既然已經注定了不是朋友,那就不要給她鳳凰涅槃的機會,提早折斷她的翅膀,讓她飛不起,更好。
不過王氏愚蠢的再度折辱,柳葉出頭鬧事卻不在定南侯的預計內。按照正常的預計,以姜氏的脾性,她是不會再去侯府門前鬧的。
她還是太傲氣了。
不過這個就沒必要跟陸齊林說了,倒是另外一件事,定南侯想叮囑一下他兒子,「你娘的性格,你也瞧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很多事情,你不要听她怎麼說,重要的事情也不要托付她去做。」
定南侯在某種程度上,頗後悔娶了這麼個老婆,不過好在兒子還是聰明的。
陸齊林點點頭,心里稍微有點不舒服,不過,還是沒說什麼,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姜氏那里,還要不要再關注一下?」
「也沒多少必要了,姜氏大約是怕我們耍賴害她,再過分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這父子倆還不知道這事不是姜錦主謀呢,根本就是某人想看熱鬧,攛掇了柳葉去鬧事。
姜錦此時心里也是挺臥槽的。
她不像是柳葉那麼單純善良,自然知道這一旦去侯府鬧了,這一千兩肯定拿不到了。
然而,柳葉已經去鬧了,倒也不好說什麼了。
何況,「也不是沒有好處,鬧了這一波,在外界掛上號,定南侯府肯定不會出手害我們。」
這話其實也就是安慰柳葉而已。姜錦觀定南侯做事,十分穩重,是有的放矢的聰明人,害了她們沒多少好處,還徒增罪證,他是不會做的。
「這事翻篇了,別管定南侯府如何了,我們先籌劃眼前再說。」
她畢竟不是土著本地人,雖然也大約知道些情況,但是穿越的時候就在侯府里,出不來,還得籌劃著,怎麼在外界生存。
然而,還沒等姜錦想好,下午事情又起了波瀾。
柳葉發燒了。
徐氏原是出身世家大族,因秦王沒什麼心眼,她是太後當年特特給兒子挑出來的,能頂門立戶的精干女子。
本來徐氏倒也覺得,陸齊林少年英才,出身定南侯府,又立有大功,雖然前頭生看個庶子,不過是丫環生的,翻不出什麼風浪來。長寧又痴心一片,鬧著非他不嫁,倒也可以為配。
但姜錦的事被柳葉鬧的人盡皆知,秦王妃徐氏就不樂意了。她好好地閨女,王爺嫡女,皇帝佷女,封了郡主,難道光明正大的去做繼室不成?
便是再說沒有入族譜進祠堂,外界人的說道也夠難听了。
何況,那姜氏固然不是省油的燈,定南侯夫人王氏更是心腸狠毒。堂堂的定南侯府,哪里就缺那一千兩了?那等小家女,若是把銀錢給足了,恩威並施一番,哪至于惹出這麼大的麻煩,連帶著他們秦王府都有些面上無光。
若這顏面上的事就罷了,便是觀人性格,定南侯府諸人刻薄,徐氏也覺得不甚合適。這女子嫁人,可不僅僅要看門第夫婿,婆母性格也很重要。王氏狠毒,長寧性情天真,只怕嫁過去,也未必能過得好。
因此徐氏立定主意不允這婚事。而秦王雖然姬妾不少,大事上卻全由王妃做主,自然也沒啥意見。
長寧郡主在王府鬧的不可開交,卻也沒別的法子想,只得私下把柳葉和姜錦罵出了花,尤其深恨姜錦。如果姜錦在她跟前,只怕活活吃了姜錦的心都有呢。
而定南侯府,尤其是王氏得了秦王妃徐氏的婉拒,自然是仿佛晴天聞了個霹靂,深恨柳葉鬧的這一出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