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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對面的飾品店貨架後,狄秋鶴舉起相機,對著正當街暴走的賀白按下快門,然後笑著掏出手機,登錄微信,滿眼愉悅的發了條信息出去。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生日快樂,記得吃蛋糕哦^-^
賀白听到提示音後打開微信,看到這條信息愣了愣,疑惑回復。
白又白︰生日?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對啊,我看你微信賬號是字母縮寫加一個日期,所以猜測那個日期是你的生日,難道不是?
賀白迷茫的眨眨眼,退出聊天框看了看自己的微信賬號,又最小化微信看了看今天的日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今天……好像真的是他的生日……
一個人太久,他早已忘記去在意生日這種每年都會有的東西,但沒想到這個買家居然能如此細心的發現這個細節,還特地送來祝福。
狂暴的情緒迅速緩和下來,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動,連忙回復。
白又白︰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沒注意,謝謝你。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不客氣,生日記得吃蛋糕和長壽面哦^-^
賀白笑出了酒窩,又道了一次謝,然後在消息發出去後陡然想起一件事情。
狄秋鶴,秋鶴秋鶴,他隱約記得那家伙的人物百科介紹上有寫,那家伙因為是秋天出生的,所以家長給他的名字取了個秋字,而現在……分明是夏天!還是初夏!
臥……槽……
騙子!
搶劫犯!
辣雞狄三歲!
他再度暴走,原地轉了幾圈後快步朝公交站跑去——狄秋鶴既然是Q大的學生,那他肯定在Q大留了聯系方式和住址,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相機他一定要拿回來!
目送那道稍有些瘦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狄秋鶴收起手機,轉身看向正小心望著這邊的飾品店店員,指了指手臂上掛著的相機包,習慣性擺出一個溫柔惑人的微笑,禮貌問道,「你好,我想買一個禮物盒,要能裝得下這個相機的。」
店員看著他被油彩弄得亂七八糟的臉和臉上七彩寶劍的貼紙,以一種面對腦殘青年的同情心態幫他找出個粉藍色的心形禮物盒,盡量溫柔的問道,「這個可以嗎?」這人明顯是個游戲發燒友,而且腦子肯定已經燒壞了,惹不起惹不起。
狄秋鶴打量一下這個盒子,想起小狗仔身上穿的天藍色T恤,滿意點頭,補充道,「再給我來一條緞帶,要可愛一點的。」
店員應了一聲,轉身去拿緞帶,默默在心里給他的送禮對象點了根蠟燭——被這麼個神經兮兮的人追求,那姑娘心里肯定很苦。
周末稍有些堵車,回到學校已經是兩小時以後了。在車上被隱晦打量了許久,臉上頂著油彩的賀白回校第一件事就是奔回寢室洗臉……然後就被地上放著的一大一小兩個粉藍色扎著緞帶的盒子驚得退出了寢室。
「這是什麼?!」他看看寢室門牌,又看看地上包裝夢幻的盒子,揉眼楮。
「小白你終于回來了!快看,有人給你送禮了!」牛俊杰撲出來興奮說著,然後疑惑的看著他的臉,問道,「你臉上怎麼搞的,被人打了?」
「沒有,是油彩。」他搓了搓臉上干掉的顏料,滿臉疑惑,「給我送禮?難道這些是給我的?」
「對。」王虎拿著剪刀走過來,示意他看盒子上面的紙條,「這上面寫著你的院系專業和學號姓名,听舍管說這兩個盒子是半個小時前被一個穿著外賣制服的小哥送來的,因為沒有你的聯系電話,所以就放在了舍管那。要不是老三剛好路過看了下熱鬧,你的名字今天就要上舍管門口的大板報了。」
舍管門口的大板報,專為晚歸夜不歸宿丟物件的學生所設,是個上過一次就會被嘲笑一個星期的可怕地方。
賀白抹把臉,感激的看向牛俊杰,真誠道,「老三,謝謝你。」
「客氣客氣。」牛俊杰擺手,注意力仍在盒子上,擠眉弄眼的,「快看看這里面是什麼!看這盒子的顏色和包裝,送禮的人絕對是個妹子!小白你有妹子追了嘿嘿嘿。」
一直安安靜靜當背景板的陳杰扶了扶眼楮,語不驚人死不休,「萬一是男的送的呢?」
眾人一靜,然後齊齊想起了賀白曾被某個國外交換生瘋狂追求的往事,不約而同的退後一步,離地上的兩個盒子遠了點。
王虎動了動手里的剪刀,艱難道,「這匿名送禮的方式,還真有點像……難道那個滿腦子羅曼蒂克的藝術生洛克又回來了?」
「應、應該不會吧,他上學期就結束交換回家了啊……」牛俊杰說得底氣不足。
陳杰勾著頭看了下盒子上的紙條,理智分析,「這字條上寫的是中文,字跡龍飛鳳舞的十分瀟灑,絕不是外國人寫的。」
牛俊杰聞言也勾著頭看,心慌慌,「可這字跡也實在太瀟灑了點,也不像是妹子寫的。」
賀白從大腦邊角里艱難找出關于那個洛克的記憶,眉毛抽了抽,上前看了看那個紙條,心里一動,緊接著一定,眉眼迅速垮下,麻木著一張臉朝王虎伸了手,「老大,剪刀給我。你們別慌,這些不是洛克送的。」
「不是洛克?」
「嗯。」
三人見他答得肯定,又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他為什麼這麼確定,是不是已經知道這些是誰送的了。
「之前不知道,看到紙條上的字跡後就知道了。放心,送禮的人是我的一個仇、一個朋友,真的不是洛克。」賀白繃著臉回答,干脆利落的剪斷盒子上的緞帶,一邊在心里給狄秋鶴扎針一邊打開了盒子。
盒蓋掀開,一個精致的三層蛋糕顯露在了眾人面前,王虎等人齊齊「哇」了一聲。
賀白抽了抽嘴角,又把另一個打開,果然在里面發現了自己被搶走的相機。
……狄秋鶴有病,他現在十分確定。
「吉家的蛋糕,還是三層的,不便宜啊。」牛俊杰蹲下正對著蛋糕,搓下巴,「不過這蛋糕上面怎麼畫著一只狗?」
「狗旁邊還有字。」陳杰扶著眼鏡低頭,艱難的分辨著小狗旁邊那一行小得出奇的字,「祝小狗仔生日快樂,謝謝你發給徐胤榮老師的照片,我的生日是九月七號,記得回、嗯?記得回禮?」
王虎忙掏出手機看了看,然後用力拍了下額頭,「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今天是小白生日。怎麼樣,晚上出去吃頓飯慶祝一下?」
牛俊杰立刻舉手贊同,陳杰也笑著點了點頭。
賀白抬頭看他們一眼,笑著說了一句「我請客」,然後低頭看向蛋糕,微微皺眉。謝謝他給徐老師發的照片?什麼照片?狄秋鶴認識徐老師?難道是指那張偶然拍到的照片?那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給徐老師發過他的照片的?等等,這句話是不是意味著狄秋鶴知道自己用他的照片交作業的事了?
……
他看看地上的三層蛋糕,又看看盒子里的相機包,心情復雜的長出口氣。
……糖里摻SHI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本以為「驚喜」已經結束,沒想到兩天後,又一個盒子被送了過來,賀白的名字還是上了大板報。
「又是你那個朋友送的?」牛俊杰好奇的湊過來,看看粉紅色的盒子,又看看賀白白女敕女敕的臉,憂愁嘆氣,「小白你,唉,你還是快點找個女朋友吧。」
賀白斜眼看他,抬手按住他的臉扒開,撕下盒子上的紙條打開盒蓋,然後愣了。
滿滿半盒照片,全是他前幾天拍下的,且已經簽好了名字。
盒壁上還粘著一張紙條,他伸手撕下來,見上面寫著一個手機號碼,猶豫了一會,拿出手機把號碼存上,選擇發送短信,斟酌了一下後打字。
賀白︰照片已收到,謝謝。另外,你在蛋糕上提起的關于照片和徐老師的事,能告訴我具體是怎麼回事嗎?
正在听姜官山和徐胤榮討論劇本的狄秋鶴察覺到手機震動,想著照片此時應該已經送到了,嘴角翹了翹,借著劇本遮擋拿出手機,點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迅速掃一眼內容,然後看一眼徐胤榮手邊的一個文件夾,眯眼點了點手機,迅速打字。
狄秋鶴︰想知道我謝你的原因?
賀白︰嗯。
狄秋鶴︰很想很想?
賀白︰……想。
狄秋鶴︰我也很想。
賀白︰?
狄秋鶴︰想你求我。
賀白︰……
狄秋鶴︰你在街上暴走的樣子真可愛。
砰!
賀白憤怒的把手機塞進了抽屜。
手機屏幕上是一個清秀家伙傻呵呵的學生登記照,他探手點了點對方臉上的酒窩,嘴角翹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淡淡道,「若姜叔決定用我,我自然有辦法把合同作廢,還讓那個女人倒吃一個虧。」
姜秀文見他說得胸有成竹,知道他是個有主意的,心里擔憂放下,倒回沙發里,又恢復了不正經的樣子,問道,「那如果我爸死活不願意用你怎麼辦,真任由你後媽把你冷藏個五年十年?」
「最多兩年。」他放下手機,眯眼看著頭頂精致的天花板,隨意道,「半年,我還能在姜叔那里耗費半年時間,若半年後還不成,林墨那還有個電視劇等著我。」
「林墨?」姜秀文愣了一下,然後沒好氣的伸腿踹他擱在茶幾上的腳,「滾滾滾,白瞎了我的擔心,虧我還厚著臉皮幫你在我爸那拼命說好話,後路這麼寬你怎麼不上天,看到你就煩,快走快走。」
狄秋鶴收回腿,翻個身用後背對著他,又按開了手機,打開校園網,不耐煩的點啊點。
交易怎麼一直是未回應狀態,混蛋小狗仔,就這麼嫌棄他幫他賺到的十塊錢嗎?知道十塊錢多難賺嗎?真是不知人間疾苦!
賀白連打了三個噴嚏,終于從一眾狄秋鶴的劇照寫真照里翻出了兩張讓他滿意的街拍照。
拍慣了美景,他果然還是比較喜歡這種人物與四周景物和諧交融的照片,且街拍里的狄秋鶴更加隨意自然,比劇照寫真照里看起來真實許多,修起來更順手。
腦中閃過對方墜樓的畫面,他激靈一下坐正身體,拿出手機打開那張被老師夸獎拍得好的狄秋鶴照片,使勁看了兩眼,然後回憶了一下拍公交車司機時的感覺,握上了鼠標。
人的情緒會借由動作、表情、語言等方面表達出來,而一個人的性格便是由各種各樣的情緒拼湊組成。性格便是靈魂,發現了對方性格中的魅力,自然也就發現了對方深藏于靈魂里的閃光點。往反推,如果一張照片能夠通過拍下某人的動作或者表情,表現出某人性格中某些獨有的、閃光的部分,那麼這張照片就是成功的,有了靈魂的。
他後來琢磨了許久,徐老師夸過的兩張照片里,狄秋鶴那張表現出情緒的是動作,公交車司機那張表現出情緒的是表情,雖然還有些模不清楚狄秋鶴通過動作表達出的情緒是什麼,但他隱隱模到了一點拍攝人像的小竅門。
而修人像與拍人像又不同,修片時,照片主角的動作表情已經固定,不能由他來挖掘,那麼他何不干脆把照片主角當做風景照中的一部分,通過這部分,來放大照片的美。
思路清晰了,做起事來自然事半功倍。
他挑的街拍,一張是狄秋鶴的側影,一張是狄秋鶴的面部特寫;一為動作表達情緒,一為表情表達情緒,剛好能讓他練練手。
把照片導入軟件,放大,先修掉一些顯而易見的瑕疵,然後盯著狄秋鶴的帥臉看了半晌,回憶了一下那天在小巷里與對方交談的畫面,挪動鼠標。
這個人……是矛盾的,表情與眼神的矛盾、行為動作與語言表現出的性格之間的矛盾、外表與靈魂的矛盾,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放大這種矛盾。
當一個溫柔的人染上了其它色彩,那種沖擊感,一定很刺激。
李茹幾乎是驚嘆的看著賀白修好的人像照片,視線黏在顯示屏上一點都不想挪開。
「你……」她再次語塞了。
「最多只能這樣了。」賀白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不滿意,像一個真正的二十歲年輕人一樣,緊張又不好意思的說道,「李姐,我盡力了,若你不滿意的話,我……」
「不!我很滿意!」李茹打斷他的話,視線終于從照片上撕了下來,眼神復雜的看向他,淺淺出了口氣,笑著朝他伸出了手,「你太謙虛了,你修人像的水平與你修風景照的水平不相上下,都十分優秀!賀白,歡迎加入聖象。」
不相上下?居然給出這麼高的評價,有點意外。
賀白擠出左臉上的酒窩,握上她的手,「多謝李姐,其實,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請求,你說,只要不太違反公司的規定,我都可以幫你爭取。」李茹對人才一向比較好說話,且她對賀白印象很好,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會仗著有點能力,就獅子大開口亂開條件。
賀白朝她討喜的笑了笑,微有些羞澀的說道,「是這樣的,我還是在校生,周一到周五有課,不能時時在公司守著,所以希望能把工作帶回去做……」
居然只是這麼簡單的要求,李茹忍不住笑了起來,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們招的是兼職,本就不要求考勤打卡,只要你能按時按量的完成我們交給你的工作,不拘你在哪里修片,不過周末的時候你有空還是過來一下比較好,公司有員工福利,記得來領。」
賀白喜出望外的點頭,不停朝李茹道謝,直把人哄得笑容不斷,然後十分識趣的提出告辭,走前順便要走了他修好的那兩張人像,準備把它們帶回去給徐老師看看,研究一下拍攝人像的新思路。
美滋滋的從聖象出來,見天色不早,他就近找了家面館填飽了肚子,然後溜溜達達的出了這條街,朝最近的公交站牌走去。
「小狗仔。」
他拿出手機,來回翻看著兩張修好的人像,手癢癢的從相機包里拿出相機,把手機揣回兜里,停步,把相機舉到眼前,鏡頭對準一個遛狗的小妹妹,看著對方蹲撫模狗狗的可愛模樣,嘴角翹起,手指模上快門。
「小狗仔。」
一道修長的人影突然出現在兩步開外,囂張的佔據了他的鏡頭畫面。
擦。
賀白手一緊,深吸口氣放下相機,看向站在面前的狄秋鶴,皮笑肉不笑,「好巧啊,影帝,我剛想拍狗,你就出現了呢。」
「噗。」兩米開外的一輛黑色汽車里,坐在駕駛座的姜秀文忍不住笑出了聲。
狄秋鶴臉上習慣性掛起的溫柔表象僵了僵,不太愉快的把手里拿著的一卡通又揣回了兜里,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淡漠問道,「你怎麼在這?」
賀白盯著他的照片看了半下午,已經不想再看到他那張臉了,于是果斷挪開視線,回道,「我來這邊找兼職,多謝影帝關心,抱歉,我要回校了,有緣再見。」說完抬步就走,十分無情無義。
狄秋鶴心里一哽,抬步就追,還堅強的要保持住自己影帝高大上的形象,用低沉的聲音、撩人的語氣說道,「小狗仔,你上次給我面了次相,我有些地方不太懂,想再跟你談談。」
賀白停步,從相機包里掏出一本便簽,抽出紙筆一通鬼畫符,然後撕下便簽紙鄭重的塞到他手里,嚴肅道,「你最近犯小人,不宜出門,這個給你,可幫你擋一次劫,再會。」說完後退,轉身快速跑上幾步開外徐徐停下的公交車,鑽入乘客群中,消失了身影。
狄秋鶴眼睜睜看著公交車開走,眉頭扭曲的抽了抽,低頭看向手里粉紅色的便簽紙,見上面畫著一條丑不拉幾的小狗,沒忍住磨了磨牙。
「賀、白。」
等了幾分鐘沒等到買家的回應,見時間已經不早,他把手機關機丟到枕頭下,用被子遮住了腦袋。
好險,差點損失了一頓肉錢。
某高檔公寓,剛剛洗完澡的狄秋鶴邊擦頭發邊拿起手機,見頁面上多了一條校園網系統提示信息和兩條私信,擦頭發的動作一頓,然後迅速甩開毛巾,手指猶豫了一下,先點開了私信。
白又白︰在不在?
白又白︰抱歉讓你久等,交易已通過,請給我收貨地址和聯系方式,我會盡快給你發貨。另︰若你是北區的學生,我可以送貨上門哦,謝謝惠顧^-^
哦什麼哦,笑什麼笑!
狄秋鶴豎眉,戳了戳私信句末的那個笑臉,點擊回復,洋洋灑灑打了一大排字,發出前手指僵了僵,又更生氣的把它們全部刪掉,板著臉簡短回復。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在。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我已離校實習,不在學校。今天太晚,具體交易方式請加我微信XXX,有空再談,晚安。
把信息發出去,他清了清嗓子,微揚起下巴,用一種即將聆听臣子請安的帝王姿態,眯眼看著手機屏幕。
兩分鐘過去了,發出去的私信沒有回應。
他動了動身體,把下巴稍微往下壓了壓。
五分鐘過去了,私信依然沒有回應,特地打開的微信頁面也沒有新的好友申請。
他瞪眼,然後點擊已購買商品,動動手指。
一只生于秋天的鳥︰不小心點了提醒賣家發貨,沒有吵到你睡覺吧?
打完字猶豫了一下,又在句末補充了一個笑臉。
半個小時過去了,時針轉過十二點,半濕的頭發已經徹底干透,他丟開毫無動靜的手機,臭著臉躺到床上,在心里戳了小狗仔的酒窩一百遍,不甘心的閉上了眼楮。
混蛋小狗仔!
「小白,你在找什麼?」王虎叼著牙刷奇怪的看著一起床就滿桌亂翻的賀白,疑惑問道,「丟東西了嗎?需不需要幫忙?」
「找到了!」賀白從抽屜角落里扒拉出有些褶皺的便簽紙,松了口氣,簡單跟王虎解釋了兩句,然後拿出手機,翻出昨晚收到的私信,戳開微信加了對方好友——幸虧簽名沒丟,不然態度這麼好的買家,就這麼讓對方等了又等,最後還鴿了對方的交易就不太好了。
把便簽紙擼平用書本壓著,他笑著走進洗漱間,邊拿牙刷邊對王虎說道,「我剛剛做成了一筆無本買賣,等錢到了請大家去擼串!」
「好。」王虎也沒跟他客氣,扯下衣架上的毛巾洗臉,笑著回道,「快期末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正好,還是去老港那家?」
賀白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嘴里,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臨近期末,各科老師陸續開始劃重點,身為一個把大學課程忘得一干二淨的重生人士,賀白比別人的復習任務更重,在課堂上一點小差都不敢開,手機更是踫都沒踫……于是一大早跑到紅客窩著的狄秋鶴又不開心了。
他拉長著臉窩在沙發里,對著手機戳來戳去。
「那個……」姜秀文坐到他對面,討好問道,「秋鶴,你吃早飯了嗎?這附近新開了一家面館,味道不錯。」
狄秋鶴眉毛一挑,放下手機仔細打量他一遍,眯眼,「你有事瞞著我。」
「怎、怎麼可能,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姜秀文避開他的視線,干巴巴的笑了笑,拽過抱枕抱在懷里,緊張的搓啊搓。
見他這樣,狄秋鶴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稍微想了想,皺了眉,「我上次過來時你還好好的,所以你這樣……我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姜叔在旁邊?他听到我說的話了?」
「也不是……」姜秀文小心瞟他一眼,聲音越來越低,「我就是想幫你多創造點和我爸對話的機會,剛好你昨天打電話過來時我爸在旁邊,所以……」
「所以那通電話其實是姜叔接的?」狄秋鶴眉頭皺得更緊了。
姜秀文點頭,見他表情不好看,忙說道,「我後來有幫你解釋,沒事的,我爸沒對你產生什麼負面想法,你安心。」
「但也不會有什麼正面想法。」狄秋鶴面無表情回話,然後長出口氣倒回沙發里,揉了揉額頭,「這樣也好。」在一直無法獲得姜叔認可時,他就考慮過在對方面前暴露部分本性的可行性。如今這種情況,倒是不用他再猶豫了。
面具本就不能戴一輩子,真真假假才更能迷惑人,也是他太大意,明明已經決定過不能在任何地方卸下偽裝、放松緊繃的神經,卻還是因為一個突然闖入的小狗仔毫不自知的亂了分寸。
最近有些放松過頭了。
「秋鶴……」姜秀文見他這兩天好不容易有了點過去影子的表情慢慢被熟悉的面具取代,心里一酸,然後升起一陣濃濃的無力感。
眼睜睜看著好友在泥沼里掙扎卻幫不上忙,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大家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自己還在肆意揮霍父母的縱容寵愛,對方卻已經為了一個不被坑害的未來,早早戴上了面具,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