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郁霞山上,三三兩兩的游客,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搭著不少帳篷,每個帳篷前幾乎都有一圈人在熱熱鬧鬧地燒烤吃東西,說說笑笑,氣氛祥和。
青歌這邊的燒烤主力自然就是段聿景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學來的廚藝,會做菜就算了，連燒烤都做得有模有樣,烤出來的肉金黃金黃的，把兩個吃貨的饞蟲都勾起來了。
青歌裹著厚厚的衣服席地而坐,靠在男人身邊,嘴里不顧形象地啃著一串玉米,圓溜溜的貓眼滿足地盯著烤架上的肉。旁邊坐著段聿塵，也正捧著雞翅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嗎？」段聿景溫潤笑笑,將剛剛烤好的熱狗都放到了旁邊的盤子里,湊過去咬了一口小青歌的玉米。
青歌小雞啄米地點頭,將自己沒啃的玉米的另一邊遞到他男人嘴里︰「好吃,景哥你廚藝真好！比得上大廚了。」
段聿景看著他忍俊不禁，廚藝再好,也不過是為了身邊的這個人，沒有他，廚藝再好又有什麼用呢？他才是他做事的動力。
就算是在一起那麼久了,幾乎每一天都在床上坦誠相見,可是青歌還是被他的笑容晃了神,表情蠢萌，身體先于思想，湊到他嘴邊，搶走了他嘴里的熱狗，末了還意猶未盡地舌忝舌忝唇。段聿景起先愣了愣，隨即又笑開了，特意咬了一口香腸，吸引他來搶。
深邃的星空下，繁星點點，周圍人聲嘈雜，卻絲毫影響不了他們這里的溫馨。他們眼里只有彼此，青歌樂此不彼地搶著老攻手里嘴里的東西，算了，不要臉了，他男人誘惑力太大。
段聿塵在看到小哥哥蠢萌的舉動後，就自覺挪遠了一點，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小哥哥總是被欺負了，他甘願的啊！明明哥哥眼里的戲謔那麼明顯，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還傻傻地送上門去，想不明白。
唉∼小哥哥對上哥哥，完敗！
吃了一晚上的東西，青歌已經滿足地靠在男人懷里，他可是搶了景哥嘴里的東西，他都累了，怎麼老感覺景哥在逗狗狗？
段聿景擦了擦手，從身後抱住他，低聲輕笑︰「寶貝，吃飽了嗎？還搶嗎？」
青歌搖搖頭︰「好飽好飽，我吃不動了，我現在老感覺你在喂狗狗。」
段聿塵搖頭嘆氣，小哥哥你道行太淺，然後繼續吃著盤里的東西，表示還可以再繼續來一頓。
段聿景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悶悶的笑︰「有嗎？可是我就喜歡你吃得歡的模樣，不用像以前一樣戒口，這些你都可以吃一點，不能吃的我跟小塵都吃完了。」
「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我今晚吃的都是素的，玉米香菇，才吃了一只雞腿和一只雞翅。」青歌憤憤道，「我不要當兔子，想吃肉！」
「大晚上可不能給你吃太多肉，晚上吃易消化的比較好，肉那些回去給你烤，保證比這個更好吃。」段聿景吻著他的發梢，忽然問道，「寶貝，你要洗澡嗎？」
青歌鼓著腮幫子︰「這里沒得洗，怎麼啦？不會是我臭了吧？臭了也不許嫌我。」說完還聞了聞自己的衣服，他可不要當一只發臭的寶貝。
段聿景看著他的動作輕笑，握住他的手︰「沒有，從里到外都是我的味道，聞到了嗎？」
「你說是就是了。」青歌微微臉紅，好吧，不跟他爭執，最後自己還不是要讓他，誰讓他不舍得男人吃癟。
段聿景勾唇，握著他的手，探到他的月復部，給他輕輕揉，有助于消化，就像是給小貓的肚皮撓癢癢。
青歌輕輕一笑，抬頭看了看男人，靈動的貓眼在星空的映襯下熠熠生輝，魘足道︰「景哥，感覺你在養一只女乃女圭女圭，明明什麼也不會，你還那麼好脾氣，連大聲跟我說話都不舍得。」
段聿景一笑，手上的動作依舊輕柔︰「寶貝，你是不是傻，想我跟你說重話？」
青歌咧開嘴笑了，自信滿滿︰「我才不信你舍得。」廢話，他男人什麼性子他不知道，舍得才怪！
段聿塵默默咽下了最後一口金針菇，繼續低頭玩手機，開心消消樂又有人送精力了。
段聿景手上動作一頓，騰出一只手捏捏他的臉蛋，輕笑︰「不舍得，到我們老了，我也不舍得跟你說重話，你還是我的寶貝，打不得罵不得，只能捧在手心寵著。」
「當然了，為了獎勵你，我給你哼一段歌，最近新學的。」青歌得意地揚起下巴，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歌曲。
「靜悄悄的夜
你就在我身側
沉沉睡著
我一夜未眠
手指描繪你的容顏
那一刻
你印在我眉間心上
听你的呼吸
听你的心跳
從此彷徨不再
從此落葉歸根
倦鳥還巢
謝謝你帶給我的依靠
你的臂膀
你的懷抱
是我舍不去忘不了的美好
听你談未來
有我有你，小屋里嬉鬧
我們□□
人生再多艱難
終究化為圓滿
只要有你在身旁
我不再是形單影只
有你
便是最好的季節」
青歌的嗓音意外的好听，聲線軟綿綿的，帶著慵懶和濃濃的依賴。
段聿景摟著人，歌詞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其實哪里是他寵著寶貝，明明是他被寶貝一直寵著。
「很好听，名字叫什麼？」
「《與你》。」青歌眯著眼楮笑了，「好听以後再唱給你听，難得我唱這首歌不是五音不全了。」
「好。」段聿景親吻他的發旋，動作溫柔，聲音帶笑，「累了嗎？」
青歌閉著眼楮淺淺地勾唇︰「嗯。」
三個人到景區配備的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相繼爬進了帳篷。
帳篷空間很大，住三個人綽綽有余，青歌跟聿塵很自覺地選了兩邊的位置，才不要睡中間。
所以段聿景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兩邊坐著兩個偷笑的人，調笑道︰「怎麼了這是？中間不是更舒服嗎？」
青歌笑眯眯道︰「我要你抱，中間不方便。」
段聿塵攤手︰「……我不發光也不發熱。」要是真的選了中間當電燈泡，估計哥哥會把自己扔出去，絕對的！
段聿景沒好氣地敲了敲他的頭︰「想什麼呢？你小哥哥體溫偏低，我給他暖和暖和不行嗎？」
段聿塵連忙伸手捂著額頭，無辜︰「當然可以，哥哥，小哥哥都比你疼我。」
青歌在一旁憋笑，段聿景輕飄飄看了弟弟一眼，悠悠開口道︰「要不我給你再租一頂帳篷？」
「哥哥，別啊，我睡覺了，你跟小哥哥慢慢聊天。」段聿塵動作迅速地鑽進自己那邊的被窩，只留出一雙眼楮無辜地看著哥哥。
「你說你都十四歲了，還這麼膽小，還會怕黑哭鼻子嗎？不在家一個人就不行？」段聿景把被窩鋪好，先把小青歌月兌了外套塞進去。
「我怕你跟爸爸媽媽一樣不回來了。」段聿塵低聲道，兩只爪子握著被子的一角。
本來是在看熱鬧的青歌有點愧疚，自己搶了他相依為命多年的哥哥，可是孩子不僅沒有不開心，還對自己很好，很依賴。平常比較粘人，只是怕會再失去，景哥是他最後的親人了。
段聿景也心軟了，六歲的時候，弟弟知道沒有爸爸媽媽之後，沒有大哭大鬧，只是比往常要更粘人了，是他疏忽了，沒有考慮到這些。他模模他的頭，保證道︰「不會的，哥哥一直都在，要不要抱一下？安慰一下小男子漢。」
段聿塵說出這話就後悔了，自己是知道哥哥有多不容易的，但只要是關于自己的事，不管是送他開學，還是幫他開家長會，哥哥一次都沒有落下，只是在家的時間會少一點，比較忙而已。他嘴怎麼這麼笨，非要戳哥哥的心窩子。
「不用了，把你讓給小哥哥，小時候你抱我夠多了。」段聿塵笑道。
青歌翻了個身趴在被窩里，手撐著下巴，朝弟弟笑眯眯地招手︰「小塵過來，今晚小哥哥陪你睡。」
段聿塵撇撇嘴︰「小哥哥你身上好涼，我才不要，讓哥哥抱你睡。」
青歌一噎︰「……你還嫌棄我？」不就是手腳不容易暖和嗎？用得著這麼嫌棄？
「行了，哥哥抱一下。」段聿景一笑，躺下去睡到中間，摟著弟弟，用小時候哄他睡覺的語氣，「好了，快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山上氣溫低，晚上不要踢被子。別想那麼多，哥哥都在的，還要看著你長大呢。」
段聿塵調皮笑了︰「我知道了，哥哥晚安，小哥哥晚安。」
青歌在空中揚了揚手︰「小塵晚安。」
段聿景看弟弟已經翻身準備睡了，給他蓋好被子，掖好被角，側躺過去，伸手把旁邊團成一團的寶貝摟過來。
出來了一天，其實早就累了，青歌乖乖地躺在那里，眼皮子都已經打架了，就是不肯睡，就等著男人這一抱呢，舒服得蹭了蹭。
段聿景抱了他幾個月，自然知道小青歌體溫偏低，一雙手都沒怎麼熱，微微蹙眉，隨後起身，引得青歌疑惑看他，安撫地在他嘴角吻了吻︰「在這里等我一下。」
段聿塵也打了個哈欠，都睜不開眼楮了，迷糊道︰「哥哥。」
段聿景失笑，揉了一把弟弟的頭︰「跟你小哥哥等在這里，哥哥一會回來。」說完就從旁邊的背包不知道拿了什麼出去了。
青歌百無聊賴地躺在男人剛才躺著的地方，還有他的體溫，暖暖的，看弟弟都困極了，不再跟他聊天，自己用手枕著下巴趴在那里等男人回來。
沒幾分鐘，段聿景就拉開拉鏈爬進來了，看到小青歌微微枕在那里，已經是淺淺入眠了，明明那麼困了，非得等他，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手上抱了三個熱水袋，是剛剛去景區那邊買的，特意裝了開水，摟著的時候氣溫燙燙的，很是舒服，他輕巧地把其中一個塞進弟弟的被窩里，又把剩下的兩個都放到小青歌那里，自己就勢躺了下來。
「？」青歌迷糊地睜開眼楮，聞到熟悉的味道，聲音如小貓咪一樣，「景哥。」
段聿景把人摟著，將他冰涼的腳丫子都放到自己這邊，給他暖著，熱水袋也放了一個下去，調整了一下人兒的睡姿，給他輕輕拍背，哄他入睡。
「啊嗤！啊嗤！」
天才蒙蒙亮，帳篷里已經響起了聲音，段聿塵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哭喪著臉︰「哥哥，鼻子塞了。」
段聿景听到聲音就已經起來了，模模他的額頭︰「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踢被子，昨晚都給你蓋兩回了，這里晚上氣溫本來就低，這下感冒了吧。」
「啊嗤！」段聿塵很是無辜，「腳踢的，不關我的事。」
段聿景瞪了他一眼，翻出感冒藥給他︰「先吃藥，保溫瓶里有熱水，吃完就吃點點心，等到下山了，就帶你去醫院。」
「哦。」段聿塵盤腿坐在他那邊，仰頭把藥喝了，接過哥哥遞來的水，含糊不清道，「沒吵醒小哥哥吧？」
段聿景回頭看了看被裹在被窩里的人，只看得見一個發旋，寬慰道︰「你小哥哥睡著，暖和的話，不會輕易醒的。還有沒有哪里難受？」
「就是鼻子塞了，喉嚨有點痛。」段聿塵哀嘆，「我好久沒有生病了來著。」
「把衣服穿上，晚上少踢被子就不生病了。」段聿景笑罵，干脆坐在那里陪他聊天，「想不想養寵物？」
段聿塵眼楮一亮，清秀的臉上全是驚喜︰「可以嗎？哥哥你那麼忙。」他是很喜歡寵物的，隨便什麼都行，就是不想一個人在家，可是哥哥以前忙的連回家的時間都不多，還要照顧他，如果再來一個寵物，他不想讓哥哥那麼累。
段聿景沒好氣道︰「……合著你是等我幫你照顧啊？」
「不是不是。」段聿塵開心地坐過來，「什麼寵物我都喜歡，最好就是狗狗。啊嗤！」
「你小哥哥說喜歡拉布拉多犬，到時候也是他照顧多一點，你都初三了，除了回家，其余時間也沒空照顧，不然早就給你買寵物了，有個伴。」段聿景笑道，「以後小哥哥常常在家，想做什麼就跟小哥哥說，養寵物報興趣班，挑你自己喜歡的來做。我沒什麼要求，堅持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嗷嗚！小哥哥太好了！」段聿塵笑得眯起眼楮，「就要拉布拉多犬，喜歡。」
「啊嗤！」
看到弟弟不停打噴嚏，段聿景有些擔憂地伸手去模他的額頭︰「一會看完日出我們就坐纜車下去吧，得去看看。」
「啊嗤！」段聿塵吸了吸鼻子，「不看行不行，過幾天就會好了的。」
「找打是不是？不看能好嗎？這回去又要上課了，到時候難受可別來我面前哭鼻子。」段聿景沒好氣拍拍他的頭。
段聿塵撇了撇嘴，心說，有小哥哥在，你才不會打我。他指了指青歌，認真道︰「哥哥你打我，小哥哥不會同意的。」
段聿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悠悠道︰「你覺得你小哥哥是幫你還是幫我？你只是他弟弟，我可是他男人。」
聿塵一噎，灰溜溜地躲到角落里︰「我一會就去看醫生。」小哥哥對上哥哥完敗，沒辦法……
那邊的青歌似有所感，翻了個身，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被裹得太緊了，動不了。睡著的小青歌最是不講理，一有不舒心就會扁嘴，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似的。
段聿景看見了，連忙伸手把人從一團被子里挖出來，干脆坐在旁邊給他輕輕拍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沒人哄還睡不著了。
「唔，景哥。」青歌揉了一把眼楮，挪了挪身體，非要滾到男人的懷里，「幾點了？」
「六點了，可以起來了，不是還要看日出嗎？一會再睡好不好？」段聿景樂見其成，伸手把人抱起來，拿過一旁的衣服給他穿上。
聿塵托著下巴，唉，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自從小哥哥來了之後，哥哥更像一個人了，以前是偽裝的笑容，重復的工作，哥哥其實都不怎麼開心，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可是現在他有人陪了，笑得更多了，累了也有依靠了，他也不像以前那麼緊繃著自己了。
段聿景確認把人裹得嚴嚴實實，又給他穿襪子，看他迷糊地靠在自己身上，一臉沒有清醒的樣子，低下頭去吻他的唇，吻完後低低地笑︰「好想干你。」
巴掌大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青歌都不敢去看後面的弟弟了，不是說好不在弟弟面前這樣嗎？他囁嚅︰「小塵還在呢，你收斂點。」
「啊嗤，我是一團空氣∼」段聿塵哼著歌。
兩人︰「……」
最後是青歌的臉皮贏了，雖然還是微微紅著臉，不過也不介意了，估計弟弟在家也沒少听到，畢竟男人最喜歡惡劣地欺負他，除非家里隔音真的好。
「啊嗤！」
「啊嗤！」
「啊嗤！」
青歌把紙巾遞給弟弟，擔憂道︰「這怎麼就著涼了？」
段聿塵很委屈︰「被子昨天晚上不要我了。」
青歌︰「……」
「還在貧嘴，快把東西收好，我們下去了。」段聿景背起背包，一手拉著一個，「一會坐纜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