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常愛軍和常愛紅的家長吧？」一天的工作很順利,被委以重任的何紅光和馬梅麗沒有空閑來給大家說教，光忙著以身作則都忙不過來，百貨商店的三樓一如既往的顧客不多，工作外,糟心的常父常母一大家讓何叔趕回了紅衛村，暫時,外患內憂都沒了，常寧的心情不錯,準備接了三,四,五，六，七回家,做一頓家常小飯,清洗打掃，然後結束一天的工作生活，舒服地睡在他的床上，沒有什麼能比忙碌一天後,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舒服地睡一覺更舒服了。
一切按部就班，所以當這位今天小六，小七,暫時的代班老師叫住常寧時,常寧有些意外,之前就是和周老師，常寧也沒有多少交道，周老師是年輕女老師，他是帶著七個娃的養娃鰥夫，不是嫌棄自己，但這種情況下，為對方考慮，是一個基本的禮貌。
也因為這樣，今天第一天代班的王老師就有話和他說，常寧才會意外。
「王老師，我是。」意外的還有，小六，小七就兩小屁孩，還能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你家兩個孩子現在比剛來時都大了很多，所以，吃的也比之前多了很多，你家我看是喂麥乳精吧，現在的量不夠了。」王老師還專門拿著小七的女乃瓶在常寧面前晃了下，瓶子見底，什麼都沒有，干淨得很。
「王老師，那我明天中午過來喂孩子飯的時候再多沖一瓶過來。」常寧並沒有懷疑什麼，王老師說的對，小孩子那就是一天一個樣，也愁生不愁長的一群，一天天長大，吃的比以前多也是正常的。
「孩子要吃多少也不好掌握，要不，你把麥乳精拿過來，放在這里，孩子吃多少，我們給沖多少，也省得浪費。」王老師一臉為孩子考慮的樣子。
「王老師，你說的對，那我明天就把麥乳精帶過來，以後，又要多麻煩老師了。」常寧也一樣沒多想。
直到感冒的周老師一個星期後回來。
「常同志，這個是你拿來的嗎？」周老師上班的第一天，常寧接孩子的時候，周老師就拿著一個麥乳精的玻璃瓶。
「對，我拿來的，現在我們家小七長大了這麼多，之前王老師說不夠喝了，不如把麥乳精拿過來放托兒所里，到時孩子要喝多少，沖多少。」常寧心里其實是咯 了一下的，裝麥乳精的玻璃瓶是透明的，所以，里面有多少麥乳精，一目了然，拿來的時候，常寧記得很清楚，是這個月常寧剛剛從百貨商店那里新買的一瓶，新的，完全沒用過，可僅僅幾天，周老師拿著的已經是一個空瓶子，一顆麥乳精的影子都沒有，莫名的，常寧就想到了幾天前，周老師也是拿著一個空得過分干淨的女乃瓶在他面前，和他說，小七不夠喝的情景。
這些情景一串起來，常寧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位臨時代班的王老師，看著很平易近人的中年女老師，把他們家小七的口糧給坑了，不管是已經被沖成飲品的還是沒有沖成之前的，都進了這位王老師的私囊。
「王老師的這個想法到是不錯，之前常同志是做準備試試看吧，我也覺得可以，明天常同志可以多帶一點來。」周老師則是一點不知，代班的王老師，她一點不了解，對方在，她不在，現在她在，對方不在。
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常寧才沒有在周老師面前說什麼，事情除了現在他知道的，其它的，他一點不了解，禍出口出，在這個年代的獨特氣氛下，更要加倍小心。
換句話說，這個虧，現在他吃定了，以後，說不定，一樣得吃下。
「周老師說的對，剛好，我們百貨商店那邊到貨，明天我就拿過來，麻煩周老師了。」常寧笑著和周老師說話，厲害了，常寧心里開始佩服自己，不動聲色，他也修煉到了這個等級了嗎。
幸好，他一直有積蓄的好習慣，不僅原來的還有剩，現在可憐的工資，他也盡可能攢下來，不管是一分一毛還是一塊，這樣才能在百貨商店那邊來了麥乳精時，一口氣買了好幾瓶，現在才能被王老師坑了一瓶後，還有其它的補上。
這個虧，會不會就這樣吃下，常寧也不知道，回家後，他才有時間好好思考，沒想到，老師隊伍里的害群之馬就這麼讓他踫上了。
王老師，這位王老師叫什麼呢？常寧苦笑，他還真不知道。
踫上這種事，他運氣也夠差了，誰會時時防著你生活的一切呢，那還要不要過日子了，所以，真遇到，也是夠運氣了。
這件事，只能從長計議了。
「常哥，這個月你買這麼多麥乳精，夠你家小七很久的口糧了吧。」中午吃飯時間，從幼兒園那邊吃完飯過來，剛好遇到了小邱。
「現在什麼都緊俏，遇上就多買點，幾個孩子都可以吃一點，小七現在也不是只喝麥乳精了，三個月後就開始給她一點輔食了。」蔬菜，米糊，常寧都嘗試過。
「小七都吃上輔食了，那常哥，就算幾個孩子都喝麥乳精的話，也夠喝上一段日子了。」小邱算算常哥買的量，還是很多。
「要不是我在這里上班，想買還買不到呢。」想想以前，田應禮給姨媽帶來的麥乳精，多精貴，還是因為他跑車才有的，其他人，都別想，在縣城，在村子里，想要這些東西，確實很難，幸好，他帶著孩子們搬進的是市里，工作的地方是百貨商店，再緊缺，也能遇上。
「不過，常哥，你注意些，再多，你也別借別人，這東西，好借難還。」小邱湊近常寧面前低語。
「知道，這是我家孩子的口糧，大人的，誰都不會輕易借，何況小孩子的。」常寧很小心的，買回去那天，板車推著幾個孩子回家，就塞在孩子中間，一點看不到，直接推著孩子進門，這事，就像小邱說的一樣，好借難還，最好大家都別開這個口，大家都難做人。
「小七他們還帶著去托兒所里喝吧？」小邱突然又想到這岔。
「啊」常寧忽然也想到了什麼，只不過，他還得再好好捋捋思路。
「在托兒所，常哥你也得注意。」哪都有不要臉的人。
「托兒所這邊還好，里面的孩子都是我們三家單位的人，大家的日子過得都還行，我能弄到的，別人也能弄到。」事實確實如此，進托兒所的小朋友們喝的都是清一色由他們百貨商店售賣的麥乳精。
想到這里，常寧愣了下，然後，這里才反應過來，當時被坑的是只有他一家，還是幾家，還是大家，如果是後面兩者，那麼到現在都沒有誰有個反應，是這樣的話，大家都是人精啊。
「常哥，你說得也對，我們三家單位向來抱團，內部職工間的關系也向來不錯，這樣到也能放心很多。」小邱點頭。
「不過，小邱，能麻煩你一下嗎？」不管之前的想法里，別人有沒有動作，常寧還是按著之前的想法來。
「常哥，你說。」能幫上的他一定幫。
「也是你今天給我提了個醒，前幾天托兒所里的周老師生病了，然後就來了一位臨時的代班老師，王老師，現在周老師病好回來了，王老師應該是回了原單位，王老師不是我們托兒所的，又讓她見到了托兒所的情況，你剛剛提的，你說是不是該小心一點。」常寧的想法就是想要試試看小邱這里有沒有辦法。
「常哥，你說的對，托兒所那邊這事也辦得不周全，怎麼能讓外單位的人隨便進來代班，幾個老師多辛苦幾天不就沒事了，常哥，這事，你交給我，我來查。」比起初到城市生活的常哥，小邱是這個城市土生土長的，各種條條道道都比常寧熟悉，更不提，他背後還有家世抵著，這更不是常寧能比的。
「小邱，不過你要多注意，別讓人知道我們的動作，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不要勉強，一定不要暴露了你自己。」他找小邱幫忙，也是無奈之舉，他現在能力不夠，但一定不能把小邱牽扯進來，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他寧願吃下這個虧，來日方長，能收拾對方最好，即便收拾不了，吃個虧也沒什麼大不了。
「常哥，你也太小心了吧。」青年小邱同志，顯然沒有常寧顧慮的這麼多。
「不是我小心！」常寧看了看四周，把常寧拉到個四面通風，通光的空地下，放低聲音。
「小邱，你就沒注意到我們單位新來的那兩個人，是，他們現在是被主任收拾了，可我想，主任更想的是直接不要這樣的手下吧，但為什麼，不得不要呢，這就代表了一種風向，更遠點，社會的風向也說不定，思想精神是最重要的進步，如果真這樣，扯到思想的就太多了，我們剛剛提的，真有意，照樣能扯上關系，小心駛得萬年船，禍從口出，知不知道。」拍拍小邱的肩膀，常寧再四周看了看，沒有異常，才扯著小邱回去繼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