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某睞,新文《我做丞相那些年》求預收~郁父眼角泛紅,轉身頹然走開,「回去听夫子講課吧。」慈兒那樣喜歡,怕是再也不能來听課了,郁父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腳下又快了幾分。
宋澄想再問,卻只能忍下來,他看著郁父走遠,才低著頭轉身向里面走,宋澄從未見過生離死別,也不能想象,郁慈那樣一個小小的生命,會脆弱到轉瞬即逝。
祁鉞見宋澄低著頭走路,神情大是不對,他嚇得將宋澄拉住,他低頭揉揉宋澄的頭道,「澄子,你沒事吧?」宋澄搖搖頭,他抬頭看向祁鉞道,「祁鉞,我想去看郁慈。」眼角紅紅的,甚至是有些恐懼。祁鉞看的心疼,點頭道,「好,我們去看郁慈。」
宋澄進門想了想,郁慈家遠,他們現在去,怕是在關城門前是回不來的,只能等到明天了,正好晚上也跟老師和師母說明下,省的今日自己和祁鉞突然走了,兩位老人家擔心。
次日天氣不是很好,早上就有些想要下雪的意思。徐夫子本想讓宋澄等天氣好些了再去,可是宋澄堅持,徐夫子無法,只得答應了。正好這日徐覆之要出去拜訪崔先生,徐夫子便讓宋澄與祁鉞在郁慈家等徐覆之去接他們,也放心些。
宋澄應下了,和祁鉞一清早就離開了,順便還給郁慈帶上了他上次從書店里找出來的詩經,想要要送給郁慈解悶。
祁鉞和宋澄路上走得快,未到午時便到了郁家村,此時天色已經變得格外陰沉,天上也稀稀疏疏飄起雪花。
宋澄和祁鉞照著上次的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郁慈家。郁慈家門半掩著,里面依稀听得見婦人放聲痛哭,宋澄也挺不真切,大約是「我的兒」這樣的字眼。宋澄敲了敲門,里面卻沒人答應,宋澄和祁鉞不好直接進去,一時間倒是為難在了門口。
郁慈家隔壁的婦人出門恰好看見了兩人,她站在門口問道,「你們是誰家的孩子?站在人家門口做什麼?」
宋澄微微執手一禮道,「我們是郁慈的朋友,特地來看望病中的好友的,這位嬸嬸可知道他們家為何沒人來開門?」
婦人眼中露出憐憫,眼楮也似是有些紅,她伸手向著宋澄和祁鉞招了招手道,「你麼兩個過來。」
宋澄和祁鉞對著一眼,便向著那位婦人走了過去,婦人請宋澄和郁慈去他們家喝了杯暖茶,這才道,「你們來遲了,郁家的大小子,昨兒夜里沒撐過去,已經沒了。」說著嘆了一口氣,眼中淚水便不自主地掉了下來,當著兩個孩子的面,婦人不好意思放任自己哭泣,匆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
宋澄和祁鉞只覺得腦袋仿佛被敲了一錘子,半晌鈍痛地反應不過來,宋澄滿腦子都是那句「你們來遲了」,他們,來遲了。
宋澄心頭哽的厲害,昨日郁伯父便應當是見郁慈不好了,才匆匆忙忙來替郁慈收拾東西的吧。如果昨日,如果昨日自己來,是不是至少能見上郁慈最後一面。宋澄心頭痛的厲害,依稀仿佛看見了初見時郁慈那句思無邪,眼淚便吧嗒吧嗒掉下來了。
祁鉞嚇了一跳,輕輕拽了拽宋澄的衣袖,宋澄伸手抓住祁鉞的手,哭的更厲害了,只是看在眼前還有位婦人的份上沒放聲哭出來。祁鉞伸出手拍了拍宋澄的肩膀,以示安慰。
「郁家的大小子,那是我們這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聰明,以後是要考狀元的,沒想到就這樣沒了。」那婦人說著說著,自己也捏著帕子哭了起來,「都怪我家那口子,看著郁家老爺子有些不好了,就一群人催著郁慈他爹去城里接郁慈。那天雪那麼大,夜里那麼冷,就因著一場風雪夜路,得了一場風寒就把好好的孩子沒了!」
「現在倒好,郁家老爺子還沒咽氣,大孫子就沒了!唉,這都造的什麼孽!」婦人說著說著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放聲哭了起來,「造孽啊,白發人送黑發人,郁慈那小子,才多大一點,就這麼沒了。」
宋澄強忍著淚,半晌才哽咽著問了出來,「郁慈他得了什麼病?怎麼說,說沒就沒了?沒有請好大夫嗎?」
「請了,剛開始就是常見的風寒,郁慈尋常體弱,我听我家那口子說郁慈他爹還特意請了村里的土大夫給開了藥,可是吃了不見好。開始是乏力,頭暈,後來情況越來越不好,郁慈他爹從城里請了好幾個坐堂的好大夫,吃許多要也沒見好。前幾天就突然沒了知覺,大伙兒以為不好了,但是沒想到又緩了過來,昨晚上突然就沒了。」婦人抹了一把眼淚。
「那,那他走的時候,可痛快?」宋澄問道此處,已經泣不成聲,他哭著問道,「他是不是還沒有下葬?我,我能不能再見他一面?」
婦人將宋澄牽了過去,往在自己懷里抱了抱給宋澄擦著眼淚道,「別哭了,乖。慈兒去的快,沒遭什麼罪,我家那口子說他突然心絞痛,捂著胸口沒多大一會兒就過去了。你怕是見不上了,他們家老爺子也就在這兩天了,慈兒是小輩,不能停在家中。若是老爺子有什麼不測,白事上就不好做了。」
宋澄抽噎道,「我明明听見郁慈的娘親還在家中哭泣,郁慈怎麼能已經出殯了?他娘明明還在家中。」
「郁慈是小輩,又是夭折,長輩怎能替他扶靈出殯?這是要折慈兒陰德的,慈兒還小,受不起。他幾位堂叔和悉兒剛剛扶靈出殯去了,這會兒怕正在下葬呢。」婦人擦著眼淚道,「等撫三了,郁家娘子就能去看了。」
宋澄抓著婦人問道,「嬸嬸,嬸嬸你告訴我郁慈葬在哪里?我去送他一程。」
婦人見宋澄哭的傷心,祁鉞也站在一邊抹眼淚,便帶著兩人出門指著東邊的山上道,「就在那座山上,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撒過紙錢,你們順著就能找到。」
宋澄將已經模糊了視線的眼淚擦干淨,只是剩下的眼淚又上來了,他伸手抓著祁鉞的手轉身就跑,「祁鉞,快點,不然就見不到了,不然就見不到了。」
宋澄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他哭聲顫抖,抓著祁鉞死命地跑,「鉞哥,我們快點,雪下大了,我們就看不見路上的紙錢了。」
祁鉞心下也不是滋味,郁慈雖然沒怎麼一起玩過,可是畢竟同窗幾年,眼眶也紅了,他牽著宋澄跑在前面道,「你跟著我。」
雪越下越大,漸漸,山路也看不清了。
祁鉞和祁忱也被這陣仗嚇著了,他們倆暗搓搓看了眼對方,登時覺得不能在對方眼里墮了威風,這次就算是從街頭走到街尾,他們也要走一回!
宋澄站在巷口不動,向著祁鉞和祁忱努努嘴道︰「你們去吧,我站在這里等你們。」
祁鉞一看里面亂七八糟的,也不想將宋澄帶進去了,他拍拍宋澄的肩膀道︰「乖,站在這等哥!」
宋澄點了點頭道︰「我等你們一刻鐘,你們要是不出來,我就回家告訴你娘。」
「不能這樣啊!」祁鉞一聲叫,又拉著宋澄的胳膊說好話,「你要是告訴我娘,我娘非打斷我的腿不可,這事可千萬不能對她說。」
宋澄不置可否,站在街口一出不起眼的地方不動。祁鉞見說不通,便轉身和祁忱猶猶豫豫就走了進去。一路只見姑娘們身著紗裙,酥胸半露,一個個抬手就傳來一陣香風,出來尋花問柳的爺們一個個是左擁右抱往樓里走。
祁鉞和祁忱剛走進街里的時候,尚且四處好奇地偷偷看看,祁忱看見一位姑娘的胸,還偷偷指給祁鉞看,祁鉞瞧見了,跟著臉唰地一下子就紅了。可是兩人再往里面走了幾步,便有姑娘向著兩人有意無意地揮手,甚至伸手去抓兩人的胳膊。
祁鉞登時就僵硬了,他直直地轉過半截身子看了祁忱一眼,只見祁忱也嚇僵了。
祁鉞再轉眼一看抓著自己胳膊的濃妝女人,嚇得「哇」的一聲轉身就跑。祁忱見老大跑了,還站什麼,也是跟著就跑。濃妝女子看著兩個跑遠的小公子掩唇笑了,轉身進了樓。
宋澄站的地方隱蔽,後來他又蹲了下去,外面完全看不見這旮旯里還蹲著個人。
祁鉞本來就慌了神,跑出來正要喚宋澄,卻發現看不見宋澄的身影了,這下可給嚇得不淺。這可是花街,人來人往的宋澄不會是被拐子拐走了吧,還是被那個姑娘給拐進樓里去了,這可不得了了啊!祁鉞覺得這天是要塌了,他放聲大吼︰「澄子,在哪呢?快出來啊!」
祁忱給他哥的反常有點懵,他伸手指著街角處露出的白色衣角道︰「不是在哪呢麼?」
祁鉞定楮一看,這宋澄,果真在原地好好待著呢。祁鉞是自個兒抹了一把冷汗,虛驚一場!他長出了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宋澄抓了起來,好好看了一番道︰「你怎麼蹲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