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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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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鉞皺著眉頭連連擺手︰「去,趕緊回去,別站在眼前煩人。」說著就跟影子一樣踩著宋澄的腳步回去了。宋澄一沉默,祁鉞也無法,只能回家問他老娘。

祁娘子是個爽快人,听見祁鉞將宋澄的事,還有今天看見宋澄父親之後的種種都說了出來,祁娘子听了就啐了一口,罵了句孬種。

祁鉞捧著臉,手上的筷子不斷在米飯里亂搗,祁娘子掐著筷子就給了祁鉞一筷子,打的祁鉞抱著手怪叫幾聲,他瞪著祁娘子沒好氣道︰「娘,你打我干什麼啊!」

「飯是能這樣糟蹋的?不好好吃飯,再讓我瞧見你戳戳戳還不吃,看我不剁了你的手!」祁娘子也沒好氣地瞪著祁鉞道,祁鉞低頭扒了兩口飯道︰「娘,那現在怎麼辦?」

祁娘子伸筷子給祁鉞夾了一筷子飯道︰「還能怎麼辦?我又不是澄子他娘,還能去打他爹一頓?」

「打一頓……」祁鉞听見了關鍵詞,他低頭笑了一下。祁娘子一看自己兒子就沒打好主意,伸手就是一巴掌︰「你可別動你那小心思,要是闖了禍就給我仔細著點!」

「知道了知道了」祁鉞滿口答應,那叫一個痛快,可是心里怎麼想的,那就是後話了。

宋澄平日里就乖巧,吃過飯就去溫書,故而雖然話比平日少了一些,徐氏夫婦倒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

且說宋游跟著宋父回去了,等到家的時候就已經天快黑了。宋游他娘是宋父的續弦,喚作宋王氏,長得很是精明,此時正圍著圍裙在廚房里做飯,听見外面回來人了,忙擦擦手就出去了。

「游兒回來了?」宋王氏笑著將第一次出遠門的宋游牽到了身旁,上下打量了半晌笑著道︰「沒瘦,精神了不少,學堂里可還好?夫子教的都會了沒?」

宋游伸手從宋父身上取下自己的書篋,一邊找卷子一邊同宋王氏道︰「學堂很好,夫子教的都會了,這次考試我考了第二呢!」

宋王氏看著宋父喜道︰「我兒是個有出息的。」

宋游剛將卷子拿了出來,宋老爺子也從房里出來了,他笑著模了模宋游的頭,也不知道識得幾個字,反正是將宋游的卷子拿過瞅了半晌,他笑著道︰「不錯,我孫子是個做官老爺的。」

宋游笑著喚了聲爺爺,那邊宋小妹也牽著老ど走了出啦,老ど如今已會說些話了,看見宋游就叫哥哥,宋游抱了抱老ど。

不一會兒宋王氏就將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一家子圍在屋子里的桌上吃飯,宋王氏端著小碗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給老ど喂飯。宋父吃了幾筷子,忽而停下了,他猶猶豫豫開口道︰「爹,我今日見到澄兒了。」

宋父此話一出,飯桌上一下子安靜了,連宋小妹都將伸出去的筷子收了回來,悄悄地看父親。宋老爺子似是哽了一下,臉上一僵,卻很快變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在哪見著了?」他問道。

「澄兒也在德元書院上學。」宋父捏著筷子道。

「哦,是這樣啊。」宋老爺子似是頓了一下,他轉身向著宋游問道,「游在學堂可常常見到?宋澄有沒有同你說什麼?」

宋游頓了一下,他眼前閃過宋澄那被當做模板傳閱的卷子,夫子提起宋澄就贊不絕口的模樣,他攥著筷子道︰「不是很常見,宋澄他不跟我說話。」

宋老爺子點點頭道︰「不說話就好,宋澄已經不是我們家的人了,以後也遠著點。」說著他向四周看了一圈,「知道了沒?」

「知道了。」上至宋父,宋王氏,下至宋游和宋小妹都應道。

宋老爺子提起筷子夾了一口菜,端著碗吃飯︰「都吃吧,菜要涼了。」

飯罷宋老爺子還是將宋父喚到了自己屋里給他講道理︰「我知道你還是不忍心,澄畢竟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他娘也去的早,是可憐。可是你想想我們家去年青黃不接的時候,家里的米缸天天都要見底,哪里養活的住?饑荒年里吃孩子的都有,澄這不過是賣了,如今既然能上學堂,那就說明他現在過得比在家里好,你就不要牽掛了。」

宋父不敢違逆父親,可是心上終究是不舒服,他低頭道︰「澄他畢竟是我的孩子,今日兒子見到他,心里頭難受。」說著眼眶也紅了。

宋老爺子見兒子這般,也跟著嘆了一口氣,他拍了拍宋父的肩膀道︰「兒啊,當時我們也是逼得不已。你也知道澄從小就木訥呆傻,還說不出話來,以後怎麼討媳婦?若是以後老了還是這樣,豈不是要游去養他?游不要過日子了?游願意養,那他媳婦呢?養著個沒用的大哥耗糧食,憑白害苦了游。」

宋父痛苦地掩面道︰「澄他不傻,今日我見了。」

「那你想賣誰?賣游?賣老ど?游他娘能同意?」老爺子說著心頭也是有些難過了,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聲音也低下來了,「這都是不得已的事,要不是當年那場意外,澄他娘還活著,我們家也還好著,就不會有這些事。」

老爺子說話間看了一眼窗外,見兒媳似是從窗外走過去了,登時閉上了嘴,這些話不能當著兒媳說。

宋父終是忍不住哭了,他抹了一把眼淚道︰「都是兒子沒用。」

宋老爺子怕了拍兒子的肩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哭什麼哭,沒出息!回你屋去看看你媳婦兒子。澄已經賣了,你這後半輩子都得靠游的了,別想那些沒用的。」

宋父起身道了安就回去了。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外面夜里冷的很,宋父將棉襖裹了裹,便進了自己的屋。屋子里宋游和小妹老ど還在玩鬧,童聲稚女敕,笑聲朗朗。宋父嘆了口氣,他伸手抱起兩只小短腿到處跑的老ど道︰「都睡覺,夜深了。」

宋王氏在燈盞下給宋游補衣裳,她沒抬頭,向著幾個孩子喝了句︰「都去睡覺!」

孩子們一下子都乖乖的不敢說話了,一個個輕手輕腳的回去睡了,宋王氏將手頭的針線放在了一側,沒看宋父轉身自己抱著小妹去睡了。宋父抱著老ど站在地下嘆了一口氣,也跟著去睡了。

宋小妹見父親上來睡了,就將燈盞一口氣吹滅,一陣窸窸窣窣後,再也听不見任何動靜,只余淺淺的呼吸聲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宋澄將帶來的詩經翻開,或背誦,或吟唱,念一首,便燒一頁。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

「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

宋澄終于忍不住,他放聲大哭,趴在郁慈的墳頭,他不能理解,為什麼蒼天如此薄情,郁慈才多大,他還是是個小孩子。宋澄還記得郁慈膽怯眼中閃出的光華,如果他還活著,如果他還活著,是不是也能青史留名,風流百代?

「郁慈,對不起,我來遲了,我,如果我昨天來就好了。」宋澄不管滿地雪,似是感受不到冬日里凜冽的北風。祁鉞心疼地將宋澄拽了起來,他拍了拍宋澄的肩膀,扯出還帶著體溫的棉衣給宋澄擦了臉上的淚水,「澄,逝者已矣,你不要這樣子,你瞧,眼淚鼻涕都凍在一起了。」

宋澄抱著祁鉞放聲哭,嘴里不斷地說,「祁鉞,郁慈死了,郁慈沒有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郁悉抹了一把眼淚,他對著宋澄道,「澄哥,你不要哭了,我哥說,如果你來了,就告訴你,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要難過。」

宋澄將身子從祁鉞懷里抽了出來,只見郁悉眼楮紅的像小兔子一般,卻還在安慰自己,宋澄伸手給郁悉擦了擦眼淚,他哽著道,「小悉,以後我就是你哥,郁慈不在了,我就是你哥。」

郁悉點點頭,他道,「哥。」

這年,宋澄十歲,而郁悉,只有六歲。

葬禮也耽擱的時間長了,一行大人便帶著孩子們下山了,宋澄一路牽著祁鉞的手,一句話也未說。他不是個小孩子,他身體里住著一個少年的靈魂,他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他從生下來身體便不好,小時候醫院就像家里一樣熟悉,等年紀大了才好些,等上了大學,也因著身子不舒服休學了半年。

宋澄突然想到,他在現代還活著沒有?怕是死了吧。

宋澄為古代的醫療條件感到悲哀,一個簡單的感冒,便輕而易舉地奪去了一個幼小的生命。宋澄仔細回憶了那位婦人所說的郁慈的病狀,卻更無奈了。他住院的時候,曾見過這樣一個小孩子,也是郁慈這樣的年紀,和郁慈一樣的癥狀,因為感冒引起的心肌炎,在現代的醫療條件下,那個孩子很快就痊愈了。可是在古代,這病,就是讓御醫來了,怕是也沒有辦法吧。

宋澄心中不覺嘆了一句,都是命。

宋澄恍恍惚惚被祁鉞牽著下了山,剛下山便看見徐覆之一身玄衣站在大雪地里等自己和祁鉞,宋澄走近叫了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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