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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女人再死了怎麼辦？」
我又不是神,還能怎麼辦？
雖然這麼想著,可是林潛還是心里一沉。他其實,是不希望張姨死的。他還希望在末世那樣情感缺失的冷漠時代，有一個人能夠真心的、無條件的為他付出，關心他。
「原來打的一手好算盤。」
豐子息露出一副這樣才對的表情，林潛心里有幾分惱怒。
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精,憑什麼裝作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你說你很厲害，你說你能看透人心,可不照樣，得靠著你瞧不起的人,才能在這個世界立足嗎？
那個什麼天道，不正是將你封印起來的大能嗎？
林潛在心里諷刺豐子息,這不打緊。可是他提到了天道，甚至說天道厲害，將他打敗,將他封印,提到這個,豐子息再也不能冷靜了。
他臉色一暗,「你以為天道是個什麼好貨色嗎？你以為你得到他青睞重生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嗎？我告訴你，你太天真了。」
「這一切不過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道,想出來的樂子。我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他的游戲罷了。」
他說完這話,就鑽到了玉玨里頭，不給林潛反應的機會。
等到林潛回過味來，想要問問他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豐子息再也不肯回應他了。
懲罰界，戒律牆。
「這個小子太也可恨，竟然敢夸天道？」
「那老不死的，哪天讓我從這里出去了，非得鬧得他三十三重天不得安寧！」
「零，有沒覺得東西喂狗吃了。」有人嘲笑零，但是他表情看起來只是淡淡的。
「還好，反正那蛋，我都不知道放了這麼久，還能不能孵出來。」零淺淺的笑了，碩大的眼楮彎彎的，看起來讓人心中一凜。
「高，真高！」
豐子息︰「我是不是睡太多年了，功力倒退？不然這小屁孩怎麼這麼拽？」
「有可能，大概是你的長相不符合這代人審美。」
「那也比你頭上長犄角來得好。」豐子息模了模平整的腦袋，笑不露齒。
對方被他氣了個仰倒，豐子息完勝。
寶刀不老啊，豐子息笑。
吃過午飯，林潛幫著張姨收拾了一下房間，把該帶的衣服帶了，兩個人一起下樓。
「小潛，你出門也沒拖個箱子什麼的？這下去起碼得待一段時間。」
林潛拍了拍他背著的鼓鼓的包，「在這里呢，有需要再回來拿，再不然隨便買點。」其實他東西都收拾在空間里了，但是總不能不帶點東西做個樣子，他沒告訴張姨他把房子賣掉了，這話不能說，不然非得被她揪掉耳朵不可。
「你起碼得在下面待一個月吧，走之前有沒跟人說過？」張姨意有所指，可是林潛卻不想听懂她話里的意思。
所以他裝傻。
「要跟誰說？反正我一個人住著，沒必要說。」
張姨坐在林潛的電動車後面，拍著他肩膀，嘆氣，「小潛，他好歹是你爸，就算你們感情不如以前，走了也該跟他說一聲吧。要是他來找你，找不到呢。」
管他去死。
林潛在心里冷笑，那種人渣父親，要來干嘛？拿錢嗎？
他之所以這麼多年後還來找他，也不過是想要個兒子替他養老收尸罷了。當初出軌，每兩年那女人看他好賭攢不了錢，也卷了他錢財跟別的男人跑了。當初就能跟著他跑，現在轉頭跟了別人又有什麼稀奇？可笑的是那男人竟然能為了那樣的女人，把他媽那樣的好女人給扔了，真是眼瞎。
「誰知道呢。」
他說的散漫，張姨也知道這麼多年的心結，不是一下子能解開的，干脆也就不說話，只是專心給林潛指路。
可是她又很驚訝，有時候林潛走的太正確了，正確到她都要忘記了這是他第一次走這條路，所以老是忘記給他指路。
「小潛，你來過費縣嗎？」
林潛嘴角一勾，「嗯，很多年前。」
大約是八年前吧，他在心里想。
費縣是F市周邊的一個附屬縣城，三面環山，限制了縣城的發展，只能靠山吃山。縣城里頭的人大多數是靠養牲畜和種植來賺錢，發展比較落後。而它之所以沒辦法富裕起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交通實在是不方便。
就比如林潛，騎著電動車走了快兩個小時才到費縣門口。他們要去的那個陳叔的家，在費縣背後的一個山腰上。因為陳叔的產業大部分都在那座山上，他又承包了一塊地五十年。再加上老婆也不在，家里也沒有孩子，所以後來干脆在山上建了一個房子，不再下來了。
走到山下的時候，林潛把電動車寄放在山下一戶人家的院子里，然後跟著張姨一起上山。好在這座山上面有很多人的產業，也粗略修了一條能夠容人走的平坦小路。
張姨身子不好，之前住在城里缺乏運動，兩個人走走停停，又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爬到半山腰。
「小潛，你這身體不錯啊。張姨老咯，渾身都僵了，爬不動了。」
「哪里，張姨你身體好得很呢。這個年紀的人，沒幾個有你能爬的。」
張姨听得臉笑開了花，直說林潛嘴巴甜。她手撐在一棵樹上休息了一會兒，才跟著他繼續走。
「我都好久沒來過了，都把老陳在的位置忘得差不多了。听說他這幾年一個人住在山上，也是苦的很。」張姨絮絮叨不斷的念著，「正好你來給他做個伴兒。」
「還有你啊，張姨。」陳叔可不寂寞，他一個人住在上面，平時逗逗狗，溜溜鳥，不知道多快活呢。
林潛沒把這話說出來，他要是說了，該怎麼解釋他壓根不認識人家陳叔呢？
他微微一笑，朝前方一個正在冒著煙的位置指了指，「張姨，我覺得咱們到了，再堅持一下。」
兩人還沒走到那屋子門口，就听到幾聲狗叫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然後從某棵樹後面竄出了一條黃底白斑的中華田園狗，正張著嘴朝著兩個人賣力的吠叫著。
張姨完全沒做好準備，乍然看到一條狗竄出來，嚇得驚叫了一聲，捂著胸口躲在林潛的後邊，不斷的拍胸。
「我的媽，這狗也不管管，老陳，老陳——」
听到兩人的聲音，那狗叫的更歡了，低聲咆哮著，半趴在地上做出一副想要攻擊的模樣。
林潛覺得好笑，當初他來的時候，被這狗追的繞著樹亂跑。要不是他不會爬樹，指不定就上樹了，也不會被它咬的褲腿撕下來一塊。
「大黃，回來！」
說話的男人頭發斑白，可是臉上卻沒有多少的皺紋，有一種跟年齡不想匹配的年輕。他腰板挺得筆直，莫名給人一種違和的感覺。
那黃狗听到叫聲，嗷嗚了一聲扔下兩人掉頭就跑回去，窩在男人的面前，撒嬌一樣的蹭他褲管。男人蹲下.身，伸出手，黃狗立馬吐出舌頭舌忝的他手濕漉漉的。
「小張，你來了。」
張姨搓著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老陳啊，你看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叫我小張，我怎麼渾身不自在呢。」
被叫老陳的男人笑了一下，「這有什麼，名字不就是個稱呼嗎？」他一舉一動，怎麼看，也不太像是個在鄉下種田的村夫，自有一股旁人沒有的灑月兌從容。
「這個就是你介紹來的小伙子嗎？」他指了指林潛，「小伙子看起來挺清楚。」
這是他們這里的一種說法，意思是林潛看起來模樣端正，長得不錯。
林潛抿嘴，「謝謝陳叔。」這話倒是跟之前一模一樣，倒讓林潛心底生出了一種親切感。
「有人夸你，就這麼高興？」陳叔原本在林潛的視線範圍，可某人一出現，直接將他的視線擋住了，這不由得讓他眉頭一皺。「怎麼，難不成我長得不堪入目？看一眼能讓你少塊肉？」
在劉芳歡天喜地回房間去梳頭換衣服的時候，林潛皺眉不解地問，「張姨，你既然不想去為什麼要答應她？」
「把話說開了就好了，我之前是掛念著情分，既然不說狠點她不肯听，就只能攤開來講了。」
「張姨，你為什麼不答應她？」
「你不懂，當初我什麼都不爭，因為有爸媽留的房子做念想，現在又——」張姨絮絮叨說了兩句，突然意識到說漏了嘴，「哈哈沒事，你別管了。」
「我都听林姨說了，反正你也在城里買房子了，這里的就賣了，也圖的清靜啊。」其實林潛很想說，你這個房子留著也是沒用，還不如賣了，坑他們一筆。再說了，有錢握在手里，心里也有底氣，到時候說不定他們還得倒回來求你呢。
但這話林潛沒說出來，因為他知道張姨一定不會信他，說不定還會覺得他這個是腦子出問題了。
「不一樣啊，三十多年的老房子了，留給他們指不定要被糟蹋成什麼樣呢。」張姨說這個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某種懷念的柔軟色彩，看起來有些悵然。看到這個表情，林潛就知道不可能說服張姨賣掉這個房子了，看起來它真的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