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下了課堂,江璟叫住了太子殿下,拉著太子躲到了院子的一角,用一種你懂我懂的笑容道︰「殿下可知今晚是花朝節的廟會?」
「自然知道。」太子疑惑的看了江璟一眼。
「明日是休沐,不知太子今晚是否有空,我想去逛逛很久了!」江璟的眼里閃著光。
太子一愣,沉默的盯著江璟半晌,一直到後者疑惑的撓撓腦袋,才收回目光,應了一聲︰「好。」
「那今晚我們在萬安寺門口踫頭吧!」江璟眉梢眼角都是笑,向太子告了別,帶上小七和楚辭一同打道回府。
晚上用過晚膳,江璟帶著楚辭,二人早早的到了萬安寺門口等著。
這是江璟穿越到這個任務世界的第二年。
二人早就換上了常服,江璟一身青色長衫,手拿一把白底折扇,上面干干淨淨,什麼也沒有。江璟漫不經心的轉著手里的折扇,眉宇俊朗,神情瀟灑不羈,一副濁世貴公子的模樣。
難得出門游玩一次,楚小辭也被江璟按著換了一身新衣,春日江南新上京的一批錦緞,韓陵王府也得了幾匹。然而江璟並不愛穿白衣,楚辭推辭不過就收了下來,正好做成了一身月白勁裝短打穿在身上,長發束成了高高的馬尾,怎麼看都是一個俊秀的少年郎。
江璟左看右看,終是抬手狠狠捏了捏他臉上的軟肉,嘴里念叨道︰「穿上這身衣服顯得更瘦了。」
「爺若不喜歡,楚辭下次就不穿了。」不太喜歡被捏臉,楚辭有些不自在的咬住了唇,卻還是任江璟蹂•躪。
江璟聞言,改捏為拍,輕輕的拍了兩下楚辭的臉,看著後者臉上明晃晃的紅痕,生了幾分愧意︰「無妨,穿著挺好看的,也給小爺我長臉。」
說著刷的一聲打開折扇,故作姿態扇了扇風。
「爺喜歡就好。」楚辭好心情的彎下眼角,笑容一閃即逝。
江璟正待說些什麼,楚辭卻又突然斂下面上的神情,面色變得冷淡,對著江璟身後一抱拳︰「太子殿下。」
來得可真快。
太子也穿著一身便服,可巧的是,他也是一身白衣,不過相較楚辭的勁裝,太子穿著白衣更有一種魏晉風流的瀟灑名士之感。
江璟笑吟吟的回過頭,和太子見過禮之後,看著天色漸暗,街上的人越來越多,約莫著廟會準備得也差不多了,三人信步朝著舉辦廟會的主街走去。
花朝節是大周朝特有的一個節日,原是為了祭祀花神,後慢慢演變成了廟會,花朝節當晚不僅沒有宵禁,而且還會匯聚各種美食和好玩的玩意兒,更有猜燈謎、放河燈……等等一系列有利于男女「約會」的活動。
這次約太子出來玩,是江璟在腦海里和糯米團子討論了許久之後,定下來的方案。
所謂好兄弟就是要有酒一起喝,有妹子一起泡,有責任一起擔,有東西一塊拿。因而江璟暗搓搓的定下了在廟會過後,拽也要拽著抬起一起去青樓楚館尋花問柳的計劃。畢竟按著江璟的小心思,他穿越過來都兩年了,還沒去過古代的花柳場所,剛好他年近十六,其他府里的公子哥兒們早已初通人事,自己去那兒感受感受應該也不算出格……
吧?
江璟沒有細想,對青樓楚館的好奇心還是佔到了上風,直接把顧慮拋到了腦後,拉著太子和楚辭就在廟會上興沖沖的逛了起來。
沒多時,楚辭的手里就堆了一摞的東西,他跟在江璟的身後,一邊听著某世子「這個東西不錯,放在臥房肯定好看!」,一邊安靜的替某世子結賬並且拿好買來的東西。
堆的這一摞里,十有**都是楚辭所感興趣的。
如此想著,楚辭看向江璟的眼神也越來越柔軟,將大小不一的物件挪穩,確定不會掉下來之後,一陣小跑再次跟了上去。
江璟停在一個糖葫蘆攤子面前,要了兩根糖葫蘆,一手拿了兩根,另一只手拿著一根遞給了太子。
太子一愣,有些遲疑的接過這個糖葫蘆,盯了半晌,道︰「想不到易之竟喜歡吃這個。」
江璟利索的扯開一根糖葫蘆外的糖衣,笑眯眯的吃了一顆︰「不過偶爾調劑口味罷了。」
他沒有傻逼的以為太子沒有吃過這個,太子並不是含著金湯匙一路長大的貴府少爺,相反的,老皇帝的教導很全面,據江璟所知,太子甚至都試著下田種過地。
太子笑笑,沒有接話,把糖紙揭開,吃了兩顆之後就拿在手上,不再去踫。轉開注意力,他也學著江璟的模樣,一路在攤子上挑挑揀揀選些好玩的東西。
江璟說是那麼說,行動卻很實誠,等著楚辭跟上來後,他瞥了一眼那一大堆東西,直接拿著糖葫蘆湊到楚辭的嘴邊︰「你最喜歡吃的。」
聲音不大,只有他們二人听見。
楚辭听見了之後猛地瞪大了眼楮,有些擔憂的看了看那邊低著頭的太子。江璟無視了他的視線︰「不吃的話,以後就不給你買了喲。」
听了這話,楚辭立馬張嘴,叼住第二顆糖葫蘆,腦袋一甩就囫圇的吞進了嘴里。江璟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表揚了一句乖,接著就站在了楚辭的旁邊,後者吃完一顆他就喂一顆,一直到手上只剩一根竹簽子才堪堪停手。
這時幾人已差不多將廟會這條街走到了底,廟會的盡頭是一家燈籠鋪子,看得出來店主的用心布置,將這個小鋪掛成了廟會上燦爛的一景。
江璟扔掉竹簽,發現行在他們前面的太子已經停在了那個鋪子前,似乎正在慢慢挑選自己心儀的燈籠。橘黃色的燈光在夜幕中顯得格外明亮,太子站在那里就仿若一個發光源,一身白衣被分割成了兩半,前半身被燈籠照的栩栩生輝,後半身卻隱沒在黑暗中,反而看不清神色。
「殿下?」江璟緩步上前,好奇的順著太子的目光看去。
小鋪的正當中放著一個木架,架上掛著各種顏色圖案不一的小燈籠。這是鋪主特制的「姻緣燈」,據說是鋪主特地去的萬安寺求來的姻緣簽子,放進了燈籠里拿出來賣。
顯然太子極有興趣。
江璟問︰「殿下可是想求個姻緣?」
太子遲疑道︰「……小攤上的東西,畢竟是說不準的,欽天監的那群老家伙想必也……」
江璟打斷︰「那我就自作主張,替殿下求一個咯?」
「……不必。」太子沉默了一會,似是有所顧慮,終是搖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
「那大燈籠呢?」江璟又看向門外高掛的各色燈籠,「難得出來玩一次,殿下不如要一個吧?」
太子點點頭,轉身出了店,站在外面挑燈籠。江璟和楚辭站在店里,想起了初見不久後在萬安寺的「求簽」經歷,兩人相視一笑,一人買了一個小燈籠。
江璟按著攤主的方法開了燈籠,里面是一個小紙條,他也沒急著打開,轉頭看楚辭。
楚辭毫不猶豫的把小燈籠揣進了懷里,一臉正直。
「不開嗎?」江璟有些好笑。
楚辭搖搖頭,裝作沒看見江璟的笑。江璟也不逼他,自個兒開了那個小紙條。窄窄的信箋上面寫著四個字︰「白衣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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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寫的什麼?」太子提著一盞荷花紙燈籠走了進來,向攤主付過錢之後,湊近跟著看,見著那信箋上的內容,就愣在了那兒,半晌不知言語。
「想必是個喜著白衣的美貌女子了。」楚辭也是愣了一會兒,看見太子和江璟都在發愣,便開口打破僵局。
太子呼出一口氣,難得的接了話︰「孤想也是,傾城之姿著實難見,易之好福氣。」
江璟︰……
他看看太子又看看楚辭,心里古怪得緊。這兩人莫非都沒有意識到他們所著皆為白衣嗎?罷,想來正常人也不會輕易的把姻緣想到男子身上。既然如此,楚小辭應該還沒有開竅……看來得要有個突破口才行。
他心里這般想著,面上絲毫不露,爽朗的笑道︰「那就借殿下吉言了。」
買好了燈籠,江璟下一步的計劃便是去青樓楚館體驗生活了。
但是楚小辭……
他偷偷的朝著抱著大包小包的楚小近衛看去,他才十二歲,絕對不可以讓他進那種地方,怎麼找理由把他支開呢?
這麼想著,太子提著燈籠忽然道︰「易之可否替孤拿一會燈籠?」
江璟︰?
太子笑著指向街對面的一個鋪子,道︰「那家的糖糕是極好吃的,孤每次出宮都會去買上幾塊,這不,有些嘴饞了,也給你們嘗嘗味道。」
難得發現太子的吃貨屬性!江璟思緒瞬間活絡起來,他迅速的接過燈籠,揮揮手︰「殿下便去吧,不用理會我們。」
等太子走遠了,他才轉過頭來,恰好楚辭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他便笑著幫後者抹去了泌出的的眼淚珠兒,道︰「可是困了?」
楚辭淺淺的點了點頭,又挪了挪手,換了一個姿勢抱著那一大堆東西。
江璟恰著機會,笑著揉揉楚辭的頭,道︰「這可不行,過會兒我還要和太子去別處呢,你就這麼早困了?」他瞅著楚辭迷茫的眼神,繼續說道,「這麼一大堆東西辛苦你了,要不你先回去?爺到時候翻牆回來就行了。」
看著楚辭有幾分動搖,江璟接著使力︰「你才十二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缺睡可不行。以後大了,爺再帶你到處玩,可好?」
「爺可要說話算話。」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江璟伸出小拇指,「要不拉鉤?」
「好。」楚辭皺起臉,和江璟拉了勾之後,又不放心的互相叮囑了兩句,才對江璟笑笑,轉身朝著廟會外頭走了。
路過背著身買糖糕的太子身邊時,楚辭收起笑容,扭頭看了一眼,眼神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