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一個鬼故事「你你你你你——」
話音未落,夜叉便一把抓住了她不停揮動著的手腕,話語間滿是調侃:「怎麼,睡醒了就不認人了?」
立小花嘴是欠了點,但不管怎麼說都是個純情的娃,剛從夢中醒來就瞧見一副這麼香艷的畫面,多少都有些吃不消。不過夜叉可不在意這點,他在立小花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之後照例發出了格外放肆的笑聲,絲毫不怕被其他人听見。
旭日東升,萬物初醒,陽光照亮了整個平安京。
「小姐,」守在庭院里的小悅如此說道,「該去用餐了。」
臨了,她又補充一句:「要不要先去換件衣服?」
立小花低頭瞄了眼自己身上破爛的抹布條條,非常爽利地同意了。
她不知道父親昨晚是怎麼熬過去的,但她知道他一定炸鍋了,夜不歸宿,私自打架斗毆,目無尊長,無論哪一條都夠判她無期徒刑的。
「小姐,你道歉時記得誠懇些。」
「悅啊,」立小花轉頭看向說話的人,眼底淚光閃閃,「要不我還是知趣點,直接切月復算了。」
「……沒那麼嚴重,大人他是你的父親。」
「你覺得我待會兒能完完整整地從大廳里走出來?」
「大,大概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但立小花現在明顯找不到能替她擋刀的道友,只能親自上陣了。
拉開門,見石原矢也正坐在主位上,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他先是沉默片刻,隨之緩緩說道:「坐下。」
立小花心肝一顫,軟著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次用餐和以前很不一樣,石原矢也全程都沒有說出半句斥責的話,見狀,立小花不由得咬著筷子思考了會兒,就在此時,前者的嘴角微有顫動,但一刻鐘過去後卻沒什麼異樣,該沉默的繼續沉默,該咬筷子的繼續咬筷子。
「好好吃飯!」
立小花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空氣逐漸凝固起來。
石原矢也往碗里夾了一塊香魚壽司,臉色鐵青。
……
這都沒事?!
立小花試探性地撿起筷子,松開,房間中再次響起「啪嗒」一聲,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只是輕挑眉梢,除了嚼飯的速度有所加快之外,什麼都沒發生。
這一刻,她以為石原矢也被妖怪附身了。
撿起,松開,再撿起,再松開,如此來回數十次後石原矢也終于壓制不住怒火,爆發道:「不吃飯就給我滾回房間面壁思過!」
很好,妖怪被趕跑了。
用餐完畢,立小花放下筷子雙手合十:「我吃好了。」
完全沒有半點要認錯的意思。
她不覺得為了朋友出手打架是件錯事,所以根本沒有認錯的必要,換句話說,如果那兩個少年敢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絕對會沖上去打到他們肯道歉為止。夜叉先生雖然是妖怪,但絕不像世人所傳的那樣惡心。
不知夜叉對此會作何感想。
「為什麼要打架?」石原矢也突然出聲問道。
立小花愣了愣,回答:「因為他們當著我的面講我朋友的壞話。」
「加崎那孩子?」
「不,是新認識的一個朋友。」
石原矢也注視著她的眼楮,語氣稍微放軟了些:「真正的朋友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
「他不知道的,」立花大聲反駁道,「那兩位公子說話太過分,我實在听不下去了才——」
「他?」石原矢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你什麼時候交了男人當朋友?」
要知道,私下結交陌生男人可是大忌,特別是對于一個還未出嫁的女孩而言。
若是夜叉在場,他或許會插一句「既然這女人沒人要了那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吧就當是為民除害,」但事實是他不在場,石原矢也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頭上長犄角的男人,
身後長尾巴的更不行。
可立小花壓根兒沒把目光放得那麼長遠:「你誤會了父親大人,我們連手都沒牽過。」
就只是滾了一次床單而已,機會還是你提供的。
當然,這句話她沒敢講。
約莫午時,鶴田加崎來問安了,破天荒的,石原矢也並沒有拒絕,甚至還讓他進了內院。
順帶一提,他身上穿著喪服。
「哎——你怎麼還活著?!」
立小花:「……」
「太可惜了,我花了一整天時間準備的陪葬品全沒用了。」
「放下禮物,然後,我們斷絕兄妹關系。」
鶴田淚:「不要這樣嘛,其實我心里還是很關心你的,連祭奠用的水果都是剛從樹上摘……」
立小花反手就是一記蒲墊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不開玩笑了,」鶴田扒下蒲墊,相當自覺地往上面一坐,問道,「昨天你究竟去了哪里,我派人找了大半天都沒發現你的蹤影。」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比起父親石原矢也立小花更信任表哥鶴田加崎,所以她並未隱瞞,一五一十地把兩人分開之後的事都說了出來,听罷,鶴田不禁皺眉,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據說從封印箱中逃跑的妖怪是一只狐妖,平日總戴著半張面具,從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要是你沒被救下的話,我準備好的陪葬品現在已經在你的棺材里了。」
「他很危險嗎?」
「廢話,」鶴田一扇子拍上她的腦袋,「八年前有位陰陽師接受了一件十分棘手的‘神隱’任務,幾經調查,他發現‘神隱’事件可能跟一只狐妖有關,但苦于手中沒有證據,這事兒就只能干等著,不過說來也奇怪,自從這位陰陽師大人把注意力放在狐妖身上後失蹤的人類數量就明顯有所減少,故此,他才決定將狐妖封印起來,直到昨天。」
立小花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背上猛地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所以啊,你能活到現在真應該好好給祖墳上柱香。」
沒過一會兒,鶴田接著說道:「你也可以選擇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這樣也算幫姨父姨母解決了後半生的一大難題。」
「……大姨前兩天還說要把我嫁給你來著。」
「我不搞基,謝謝。」
「……」
立小花身心俱疲。
聊完天後,鶴田略坐坐便走了,說是這里有人覬覦他的美色,他不能為了一時的安逸棄貞節于不顧。
聞言,立小花佯裝遺憾地跟父親提議要去送送表哥,誰知轉身就往鶴田**上踹了一腳,隨即迅速關門,無視後者在門外的各種拳打腳踢。
石原矢也:「打打鬧鬧的成何體統!」
「對不起,我這就回房間,」她將小悅拽到旁邊,認真吩咐道,「鶴田加崎要謀害父親,替我擋住了!」
吩咐完,還不忘以一種「我不會讓他得逞」的真摯眼神看向自家父親。
石原矢也:「……」
小孩子間的胡言亂語罷了,千萬不要生氣。
回到房間,立小花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小木屋里看看夜叉還在不在,結果夜叉沒瞧見,反而見到了神色淡然的一目連。
立小花展開雙臂,徑直朝一目連跑了過去,稚女敕的童音如海浪般上下起伏:「小哥哥∼」
這樣的歡迎方式對一目連而言太過刺激,他幾乎是當場愣住,等小豆丁跑到跟前拽住他的袖口時才勉強回過神。
「小哥哥,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不可否認,立小花現下地心情好到了極點,就像鶴田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褲衩,夜叉找到了生命中的那匹 。
見她這麼熱情,一目連也不好推開,只任由她抓著自己的衣角,解釋道:「抱歉,最近幾天我都住在森林里,听說京都出事了才回來看看。」
說話間,他注意到立小花的脖子讓有一道非常刺眼的紅痕,那是後者打架時弄出來的,他並不知情。
「小哥哥,」立小花露出笑臉,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抱抱!」
看著對方固執得有些可愛的模樣,一目連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他伸出手,本想著象征性地模模頭就好,結果卻被意外打斷。
只見夜叉突然把立小花拎到懷里,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滿和挑釁:「有本大爺抱就行了,不必勞煩外人。」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听的。
一目連感覺不到殺意,自然也不會主動惹麻煩,只提醒道:「她是人類的孩子。」
「本大爺比誰都清楚這點。」
「她是我的子民。」
「鬼扯!」
「……」一目連的嗓音依舊沉穩,只是摻雜了些令人捉模不透的情緒,「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