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一個鬼故事次日,立小花在完成課業後來到了小木屋前,推開門,卻見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只是偶爾會來這里休息而已。’
一目連已經回森林中去了。
小哥哥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隔日,立小花再次來到小木屋前,依舊沒人。
小哥哥不在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第三天……
「夠了!」夜叉十分不爽地說道,「有事就跟本大爺商量!」
立小花正百無聊賴地趴在窗沿上數螞蟻,听見旁邊的妖怪這麼說,頂多也就是抬了一下眼皮子:「你不懂我們美少女的煩惱。」
「……」
如果一目連在的話或許還能跟她談論談論關于母親的事,但夜叉就不一定了,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前者一般都不會主動開口跟她說話,共同話題幾乎無限接近于零,否則她也不會整天期盼著小哥哥快點回來了。
當然,夜叉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
「你說出來,」他倍感煩躁地閉上眼楮,「本大爺能听懂!」
其實站在客觀的角度上來講夜叉是非常委屈的,他和立小花之間並非沒有共同話題,只是這話題都在十幾年之後,你讓他現在怎麼說?
「本大爺是你未來的式神,特地穿越時空來攻略小時候的你,不信的話本大爺還能說出你以後會擁有哪些式神身高是多少身材如何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並且嘴欠的程度又上升到了一個新境界哈哈哈哈哈!」
……
肯定會被當成智障的。
看著對方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立小花小小地內疚了一把,最後只得說道:「好吧,你想跟我聊什麼,我盡量滿足你。」
夜叉:「……不,你還是閉嘴吧。」
他怎麼就那麼恨呢。
驀地,一陣輕響令兩人齊齊轉移了注意力。
立小花兩眼放光,繼而迅速跑到牆根腳下學了幾聲布谷鳥叫,那細微的動靜立刻就停止了。
這是打哪兒來的特務頭子。
夜叉還在月復誹著,卻見立小花朝周圍望了望,隨之用手扒住一棵歪脖子樹的樹干,前腳掌一蹬,飛也似的爬了上去,動作那叫一個熟練。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真想自我夸獎一番哎喲喂瞧你家女人從小就這麼厲害將來長大了鐵定是人中龍鳳……
然後這人中龍鳳就卡在了牆頭。
夜叉大概是麻木了,連眉毛都沒挑一下,只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去準備把立小花從牆上給拽下來,但立小花顯然對此舉很有意見,一雙胳膊不停地亂揮,像驅趕變態一樣把夜叉隔絕在了半米之外的地方,就在這時,一個稚女敕的童音從牆那邊傳了過來——
「小聲點,會被發現的!」
此情此景,讓夜叉不禁聯想到了丈夫外出後空虛寂寞的妻子跟隔壁男人私下幽會的一幕。
真是憑空掉下頂好大的綠帽。
立小花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大力抓住,抬頭,見夜叉正站在旁邊,並咬牙切齒地問道:「喂,那男人是誰!」
「哈?!」前者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你說鶴田哥哥?」
夜叉怔愣片刻,立小花便趁此機會從牆頭上翻跳下去。
完美落地!
鶴田加崎的小臉皺出了新高度:「怎麼讓我等這麼久?」
「不好意思啦哥哥,」立小花雙手合十,話語間滿是歉意,「剛剛我的裙褲被樹枝掛到了。」
聞言,鶴田視線下移,隨即嘴角一咧:「腿短怨樹枝?」
「……」
「不跟你胡扯了,快走吧,免得被人發現。」
他這次來的目的很單純,身為一個負責任的好哥哥,自然不忍心看見自家妹妹整天被迫窩在深閨廂房里荒廢青春歲月,為此,他沒少打著「問安」的旗號來見立小花,想著哪怕只是把她帶出來透透氣也好,可無奈石原矢也管得太嚴,他不得已才出了越獄這麼個餿主意。
「你記得把握好時間,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去啊。」
鶴田還不想被兩家父母聯合起來往死里揍。
「放心吧,」立小花笑了笑,「我心里有數。」
說罷,她下意識地往身後望了一眼,在鶴田詢問的目光下喃喃開口道:「沒什麼,我們走吧。」
夜叉先生怎麼沒跟過來呢。
這個問題只在她的腦海中停留了三秒便消失不見,比起妖怪先生,她更關心接下來該去哪里玩,或者該怎麼玩。
京都是平安時代最繁華的城市,可立小花卻從來沒有機會仔細欣賞……不,兩年前父母帶她出來游玩過,那次還是花宴,父親約了幾名交情不錯的朋友一邊賞櫻一邊作詩,而她就只有和鶴田加崎以及另一名女官扎堆聊天,至于聊的什麼,她已經忘光了。
「開心點,」一旁的鶴田用胳膊肘頂了頂她的手臂,「我是來讓你開心的,不是來哭喪的。」
立小花吸吸鼻子:「廢話。」
「想小姨母了?」
「嗯……」
鶴田望天:「你需要一個精神寄托。」
「只要不是你我都能接受。」
「……滾。」
沒過一會兒,一根胡蘿卜便滾到了立小花腳邊,她條件反射地撿起來,沉思片刻,問:「哥,你召喚來的?」
「……知道我是你哥就不要再加後面那句話了,當我是什麼,幻想召喚師嗎?」
還沒等立小花嘲諷回去,一個長著兔耳朵的白發小女孩就忽然出現在了二
人跟前,只見她眉眼一彎,說道:「我的胡蘿卜掉在這里了,小哥哥小姐姐可以把它還給我嗎?」
相當活潑的孩子啊。
立小花也沒想太多,直接把胡蘿卜遞到了山兔面前,山兔接過,說了句謝謝後就往漆黑的巷子里跑去,活蹦亂跳的,看上去非常高興。
巷子里隱約閃過一抹青綠色的光芒,卻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吶,哥哥,」立小花看向鶴田,「她是式神嗎?」
「應該是,我記得這附近有座陰陽寮來著,有式神出沒並不奇怪。」
母親臨走前吩咐過她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加入一座陰陽寮,這是成為一名合格陰陽師的必不可少的條件。
鶴田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雖然不好打擊妹妹的積極性,但還是不得不提醒一句:「你父親不會允許你隨便拋頭露面的。」
「我知道,」立小花露出了沮喪的表情,「再逛半個時辰我們就回去吧。」
「好。」
在他們鑽入人群中的那一瞬間,屋檐上的一個黑影也跟著消失了。
燦星點綴著晴朗的夜空,微風拂過,令樹葉輕輕舞動,奏響了獨屬于夜晚的聲音。
立小花跳下牆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進房間里。
「遇見了什麼有趣的事?」夜叉靠在油燈旁,頭也不回地說道。
「還行,遇見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立小花蹬掉木屐,坐在矮幾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我還以為你會跟過來。」
「呵,本大爺怎麼可能做那麼無聊的事。」
他永遠不會告訴她,他在她身後跟了整整一個下午。
火焰在燈芯上搖曳著,將屋子照亮了大半。
由于趕路時太過慌張的緣故,立小花的臉有些泛紅,連呼吸也不怎麼平穩,恍惚間,夜叉似乎能看見那映在她眼眸中的溫暖火光,與暖橘色的瞳孔相融在一起,氤氳出幾分純澈的光澤。
夜叉的眼神開始游移不定,良久,他竟不由自主地問道:「你不想知道本大爺來這兒的目的?」
「想是想,」立小花略顯猶豫,「不過你並不願意說。」
她在三天前當著一目連的面問過夜叉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可夜叉沒有回答,于是她就順理成章地認為不應該再把這件事擺上台面。
見狀,夜叉嗤笑:「本大爺說了你就會信?」
「信。」
簡單的一個字,卻比任何話語都鏗鏘有力。
「我以前沒有見過你,」立小花平靜地說道,「但直覺告訴我,你是這個世界上極少數的不會騙我的人之一,所以你說的話,我都信。」
蝴蝶精的肩膀抖動了一下,沒有回話。
見狀,一直保持著旁觀態度的夜叉閉上了眼楮,十分不悅地說道:「像她這麼弱小的妖怪能活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跡了。」
立花听得出來他的意思是讓她不要多管閑事,可……
「可把她放著不管不是太過分了嗎,你不是要成為千萬式神中的優秀楷模嗎,這是你的機會!」
——機個屁會!
夜叉從來就是一只隨心所欲任意妄為的妖怪,他想去做的一定會去做,不想去做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不過如今,他的原則是真的有點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