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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秋躺在床上望著帳定漂亮的並蒂牡丹圖發呆,這是第幾日了?她也不知道。回到小院子的第一天清晨,太後便急匆匆的趕來看她,滿秋一直在安慰蘇太後,太後看著她的傷口流眼淚,其實她心里也知道若是此事真的鬧得不可開交反而對彼此都不好,所以她反過來安慰太後,畢竟太後也有很多愧疚和無奈。

只是,很多事情她還要好好想清楚。

太後和聖人都會偶爾過來看望自己,送來了很多補品和下人,每天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小丫頭們嘰嘰喳喳的,滿秋從未表示過煩惱,畢竟那些生龍活虎的生機才能給她自己始終或者的存在感。

文潔又強硬的讓自己喝藥,她煮的藥特別苦,每次滿秋向小舒抱怨,這家伙竟然會對自己搖頭晃腦的說「良藥苦口利于病。」滿秋覺得委屈,這小舒才幾歲,就這麼會頂撞自己了,又沒有同她傾訴的人。

直到她終于得了文潔的允許可以下床走路,第一件事便是拖著病驅去探望清寧殿的兩個孩子。

小胖子承安貌似在太後的精心飼養下又長胖了不少,肚子圓成一個球,跑過來抱住自己的時候險些把瘦弱的自己撲倒,幸好他始終腿短被小舒攔在一尺開外的地方,只能眯著小眼楮委屈的看著自己。

念念就可愛多了,她提著太後新為她做的小裙子,上面繡著蝴蝶和百花,跑過來的樣子像個小仙子,笑起來的小酒窩真是讓滿秋舒心。果然還是女兒才是自己的小棉襖,看著這個胖兒子,滿秋就有些發愁。

去向在佛堂誦經的太後請安完畢,母女二人已經聊了很晚,在文潔的怒視下,滿秋有恃無恐的帶著兩個孩子回小園子去住。兩個孩子很開心,如今小院子人來人往的下人太醫,知道夜里他們才會離開。

滿秋卻始終未被封妃,有太後撐腰自己倒是可以松了一口氣。

承安像是個小太監一般攙扶著滿秋,兩只肉胳膊托著滿秋回去,小眼楮笑眯眯的一副諂媚樣,滿秋覺得自己活像是一位老祖宗。

就在幾人說說笑笑的時候,滿秋突然又感到一雙眼楮的光,她轉過身看見在清寧殿的拐角處有一雙眼楮死死盯著自己。眾人見滿秋目光有異急忙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滿秋立刻抓著小舒的胳膊,「快,去抓住她,有好幾次我都見著她跟蹤我。」

小舒眸光一閃,便向著那道黑影沖過去。

滿秋和文潔站在一起,兩個孩子被她們護在身後。她盯著遠處消失的人影,目光有些凌厲,隨後對文潔說︰「一會若是抓到人,便先綁起來,等夜里旁人走了,我們再單獨提審。此刻人多口雜,我先帶著孩子們回去,你且等著小舒回來。」

文潔點點頭,滿秋就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等到亥時,小院內終于變得平靜,宮人都回到各自原本的地方,兩個孩子也都安睡。滿秋屋里的燈卻仍然亮著,主僕三人看著地上五花大綁的小丫頭。

滿秋先笑笑,「我倒是想到了當年小舒綁著文潔的樣子,他比這時候綁得還利索。」

文潔耷拉著臉瞪了小舒一眼,小舒對文杰也不客氣的吐吐舌頭。

滿秋看這倆人耍寶覺得很有意思,隨後揉揉腦袋,「來,我們看看此人是敵是友。」

小舒把捂住那名小宮娥布條拿開,那小丫頭在能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江姐姐饒命,江姐姐饒命,我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滿秋揉揉眉心「這宮中有什麼人不是迫不得已的嗎?」她扯動嘴角眼神卻未帶笑,反而透露出冷漠,「你不如說說你到底為何跟著我,如此我們也可以省去了這許多刑法,可不是?」她散漫卻帶著興致的看著腳下被五花大綁的女孩。

那女子一身粗布,衣衫破舊看起來有些年月沒有更換,可她的眉眼還是很精致的,做派反而有股淡淡的書卷氣。這衣服看起來倒像是罪奴的服裝,這些人一直應該做最粗鄙的活計吧,滿秋饒有興致的打量她。

只听那女子開口「我原本姓李,被沒入掖庭局有五年了。您從前見過我的,江姐姐。」她焦急的呼喚滿秋,眼神中帶著一絲莫名的光芒。

滿秋並沒有忽視這段光芒,反而覺得很奇怪,她印象中從未有和這位姑娘交集過的印象。小舒反倒湊在滿秋耳邊說,對著滿秋說︰「娘子,你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你臉盲,你忘了嗎?」

滿秋敢肯定至少文潔听到了,她瞪了一眼小舒,轉而威嚴的看向那地上的小丫頭。「你說我們見過,在什麼時候?」

小丫頭快哭了,「在隆昌初年啊,那時您跟著您母親參加宴會,當時也有奴婢在。」

滿秋還是沒想起來,當年宴會的夫人小姐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她那里能記起誰是誰。

還是文潔在關鍵時刻問起︰「你說你姓李,沒入掖庭局已有五年?」

這個問題反而讓滿秋突然清明,只听那丫頭說︰「我爺爺叫李 ,是當年的功臣李閣老,我是他的嫡孫女,名喚李錫慈。」

滿秋仔細看著這個眉目清秀的小丫頭,對她笑笑,「你有什麼能證明你身份的嗎?否則你這樣說,我也不能相信。」

那小丫頭看著自己的眼楮,滿秋覺得這孩子眉目澄澈目光清明想來她的爹娘為了教育她也費了不少心思,怎就入了掖庭局呢?

那小丫頭轉轉眼珠看著滿秋周圍兩人,滿秋說「你且說吧,他們都是我的心月復。」

那小丫頭點點頭,看著她說,「我記得曾經明澈太子送給您一只他親手制的木簪。」

滿秋和文潔小舒交換了一個眼神,聲音很快發冷「這話不能證明什麼,當時在場的人很多。」

「不是那個木簪,而是那木簪本身另有玄機,這次我便是來向娘子尋找這東西來的。」那個小丫頭被綁著,可一時激動波動很大,差點從地上爬起。

「什麼玄機?」滿秋看著那小丫頭,目光疑惑,嘴唇微微抿緊。

「那烏木簪是有玄機的,那箜篌形狀的木簪有個機關,你若按動會發現木簪是鏤空的,里面藏著半張用藥制的絹書。」那小丫頭看著滿秋的眼楮,目光灼灼。

滿秋讓文潔從一個隱蔽的地方取出木簪,她拿著木簪仔細端詳,輕輕按動那箜篌的木弦,果然有一個木弦上帶著略微的突起,她食指覆蓋上這枚突起,木簪發出「 噠」一聲,簪針從中間多了一道細紋。

滿秋驚訝的睜大眼楮,文潔和小舒皆吃驚的望著這看似尋常實則玄妙的小機關。

她把簪針分開,里面露出一截明黃色的絹帛,這是皇家旨意。

滿秋把卷起的黃絹打開上面寫著︰朕今悉以後事付公輩。立八皇子李明澈為太子,太子仁孝德厚,公輩所知,善輔導之,紀洛甫,李閣老皆在,汝勿憂天下,江公盡忠于我,我有天下,多其力也。我死,勿令讒人間之。

這是一道立儲的詔書!

被明澈藏在送給自己的發簪內,可自己這麼多年竟然毫不知情!

她轉過身去,望著那丫頭,「你家里一早便得知此簪中藏有聖旨?」

那丫頭目光直直盯著她,「是,我爺爺當年便是任門下侍中,這份政令是由他親自審核並批準的,但此事知道的人甚少,當年這聖旨便有兩份,一份是先聖親筆所書,一份是經由中書草擬門下審核的遺詔。」

滿秋再一次驚訝,竟然遺詔有兩份,「所以明澈留給我一份,另一份他自己保存,是這樣麼?」她揮揮手,讓小舒把這名喚李錫慈的女孩解下來。

小丫頭剛剛被解開繩子便趕緊跪在地上,滿秋望著這孩子,看起來有十四了麼?「你多大了?」

李錫慈回到︰「到了八月就十四了。」

看著這小女孩在豆蔻年華的光景,卻入宮為奴,滿秋嘆口氣,「還小呢。你特意來找我,有何事?」

那丫頭突然就紅了眼楮,「我阿娘眼看就要不行了,她如今唯一的心願便是見到江姐姐,當年李家成年男子一律斬首,女子沒入宮廷為婢女,爺爺將這份旨意的另一半藏在女乃女乃的簪子中,女乃女乃在爺爺離開不久便隨著爺爺去了,簪子又到我阿娘手中,如今阿娘也要不行了……」她抬起頭,淒楚的看著滿秋︰「姐姐,阿娘想親自將另一份旨意交到你手中。」

滿秋看著這個衣衫破舊但依舊不俗的小丫頭,沉思片刻,然後才對她說︰「可以是可以,不過如今你也看到了,我這里人多眼雜,後日寅時,你在院內廷局韓掌史那里等我。」

那小丫頭破涕為笑,用袖子擦擦眼淚,看著滿秋急急磕了一個頭,多謝江姐姐。

滿秋淺淺看著那孩子,「無妨,今夜你先住在我這吧,明日一早再回去,別讓旁人看到你。」

她莊重的點點頭,小模樣很喜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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