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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揚幾人抱著周文文一刻不停歇的跑到周家院子已累得渾身大汗,氣喘不止,跑得臉色蒼白的江宇索性直接靠著院牆坐了下來,院子里,七十來歲的周女乃女乃正坐在門外縫衣服,兩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乖巧的坐在篩箕前撿黃豆里的沙子。

周女乃女乃听到動靜抬頭一看,就見自家孫子渾身是血的被人抱著小跑進來,老人頓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扔下手中的衣服顫巍巍的迎上前來,驚恐的看著昏死過去的周文文,顫聲問馬濤︰「濤子,我家文文這是,這是怎麼了啊,咋弄成這個樣子了!」

一旁的兩個小姑娘怯怯的起身,遠遠的站在一邊看著幾人。

馬濤忙安撫周女乃女乃,口氣卻難免帶上焦躁之感,「周女乃女乃,你別激動,周文文在地里遇上了豺狗,被咬了,你看看咋辦吧,他這傷口太大了,得送衛生所才行。」

「咋會被豺狗咬了吶!哪里來的豺狗啊!老天爺啊。」周女乃女乃頓時哭天搶地,伸出枯枝一般蒼老的手就要去抱周文文,卻被秦揚避開了,秦揚已鎮定下來,沉聲道︰「周女乃女乃,你抱不動,他這傷口必須送衛生所,隨便找個人跟著我們去。」

「哦好,好,去衛生所去衛生所,婷婷!去找你爺爺,就跟他說文文出事了,讓他趕緊去鎮上衛生所!」周女乃女乃回過神來,忙交代好女孩子,讓秦揚他們在外面等著,小跑回屋里去拿出所有積蓄,跟著秦揚他們急匆匆的跑出了院子。

村里人很少,家家戶戶都關著屋門,大部分人全去守地去了。

一行五人走到井邊,秦揚突然想起田壩里的蘭草,遂停下腳步,跟在後面的三人也跟著停了下來,秦揚不放心的對馬濤說︰「馬濤,你帶著江宇去地里守著,我跟周女乃女乃送他去看醫生就行,地里沒人看也不行,你幫我把放在地埂下的花還有江宇跟小黑都帶去你家地里。」

馬濤不放心地問︰「你一個人能行嗎。」

「可以,你們走你們的。」秦揚交代完,不舍的看一眼毫不知情的江宇,咬咬牙疾步往前走去,周女乃女乃喘著粗氣一臉焦急的跟在後面。

江宇抹著汗剛要邁開腿跟上去,卻被馬濤抓住了,江宇茫然的看看馬濤又去看秦揚,對方走得極快,已經走出了一段路,他不禁著急道︰「你,你拉我干嘛,秦揚走沒了,你快松,松手哦,要不然我追不上他了哦。」

馬濤拿過他手里的蛇皮袋,溫聲細語道︰「秦揚讓你跟我走,他待會兒來找你,咱們先回去吧,我帶你去捉鳥。」

江宇立馬蹙起眉,說;「我,我不跟你走,我要去找秦揚」

說完一把掙開馬濤的手,轉身就去追秦揚。

馬濤看著江宇的背影哎了一聲,也懶得去追了,這一天的東西都沒吃實在是累得慌,反正傻子跟著秦揚也不會有事,他回地里去給秦揚收拾東西就行了。

秦揚看到江宇一臉愁苦的追來,也沒說什麼,而是叮囑他小心腳下。

三人咬著牙匆匆趕到鎮上,誰知鎮上的衛生所卻對這傷口束手無策,無法,只得又乘車趕去縣城,把人送進了縣醫院的醫療室。

三人這才松懈下來,喘著粗氣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休息。

折騰下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醫院里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兒,走廊上人來人往,周女乃女乃坐在一旁偷偷抹眼淚,盯著診療室雙眼一眨不眨。

江宇累得臉色有些發白,蔫蔫的靠著秦揚肩上捂著肚皮不住蹭秦揚的肩,蹭了一會兒就要往他身上爬讓他抱,秦揚有些尷尬的看看周圍的人,把黏在身上的江宇拉下來坐好,江宇頓時控訴般哀怨的看著秦揚,「秦揚偏,偏心。」

「我怎麼偏心了。」

江宇委屈道︰「你剛剛從地里一,一直抱著那個人到這里呢,可是都,都不抱我一下哦抱那個人抱了這麼久呢,我,我就想要你抱一下就可以了哦。」

秦揚︰「」

這是吃醋了嗎,秦揚不禁失笑,抬手模了模他的腦袋,對著他張開雙臂,「那過來我抱著?」

江宇立馬開心的撲進秦揚懷里,親昵的用腦袋蹭秦揚下巴。

秦揚抱著愜意的窩在自己懷里的江宇坐在位置上等了許久也不見醫生出來,便帶著江宇出醫院去吃東西,回來時還給周女乃女乃帶了些吃的。

周女乃女乃沖著秦揚千恩萬謝一番,才哆哆嗦嗦的接過餛飩吃起來。

兩個小時後,醫療室里的醫生出來了。

幾名醫生告訴秦揚幾人周文文的傷勢必須住院接受治療,秦揚點頭,向醫生問治療費以及住院費,因為傷口撕裂得比較嚴重,縫了三十多針,費用自然不便宜,又是縫針又是輸液打針的折騰下來將近三百塊錢,住院費少說也得花個好幾百,剛才送周文文來的時候情況緊急,他們都沒來得及交費周文文就被帶去醫療室看病,不得不說,這個年代的醫德確實十分高尚。

七八百塊的醫藥費,這對于一個貧困的農村家庭來說簡直是筆天文數字,周女乃女乃听到這話頓時站立不穩,她哪里能拿得出這麼多錢來,不等醫生說完,就抱著醫生的手苦苦哀求他們少收些錢,她就是砸鍋賣鐵也弄不到這麼多錢雲雲,一名七十多歲的老人這麼低三下四的哀求著實令人不忍。

幾名醫生為難的看著周女乃女乃,都不知該說什麼好,紛紛勸她想想辦法。

秦揚自然也于心不忍,遂說︰「他的住醫藥費我替他交,不過今天這錢肯定是交不上了,醫生,還得麻煩你通融一天,我明天再把錢送來,你看成不。」

周女乃女乃的祈求聲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揚。

其中一人問︰「你跟她是?」

「同村。」

幾個醫生面面相覷,低聲商榷,片刻後一人說︰「那行吧,不過小伙子,我信任你,你可別讓我失望啊,明天不管你什麼時候來,都得來給我個交代,你看呢。」

秦揚感激一笑,「明天中午前到,麻煩你了。」

「沒什麼,病人現在要換個病房,你們跟著去吧。」醫生說完,紛紛散了。

秦揚牽著江宇的手,對周女乃女乃道︰「周女乃女乃,地里還有事,我們就不去了,你照顧好你孫子,我明天再來看你們。」

周女乃女乃眼眶發紅,原本盤在後腦勺的蒼白頭發經過一天的折騰已變得亂七八糟,她抓住秦揚的手感激涕零地說︰「小秦,謝謝你,謝謝你啊,你幫了我家這麼大的忙,還要借錢給我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等文文好了,我一定讓他上門來跟你道謝,好人會有好報的,真是謝謝你了小秦」

秦揚溫和的笑笑,又安慰了周女乃女乃一番,這才帶著江宇出了醫院。

城里的黃昏時分壯觀,樓層間的玻璃折射著似火的晚霞,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似血殘陽中。

抱著個七十多斤的人跑了一天的秦揚疲憊不堪,他牽著江宇的手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住的打量周圍店鋪,找了個小菜館坐下,準備點幾個菜吃飽再走。

江宇挨著秦揚坐在一處,一口氣喝了幾杯茶,才緩緩說︰「秦揚,他好,好可憐哦看著真的很,很疼呢。」

秦揚並未說話,一臉沉悶地給江宇倒茶,江宇也不再說話,繼續老實巴交的喝茶。

等吃完飯搭上回鎮上的大巴時已經是晚上了,大巴上人很少,兩人坐在最後一排,江宇一上車就靠著椅子睡著了,秦揚讓他靠在自己懷里,摟著他睡了一路。

等到了大河鎮已經是**點鐘了,兩人借著模糊不清的月光走在地埂上,高且茂密的玉米地一片連著一片,仿佛永遠也走不到頭似的,夾在著河流氣息的夜風吹來,竟然有些涼意。

江宇有些害怕,走前面走後面都怕怕的,于是秦揚便將他攬進懷里,兩人並排著走在狹窄的地埂上,時不時會站立不穩一腳擦滑踩進地里,將玉米桿踫得嘩啦作響。

「秦揚,怎麼都,都沒有遇上人呢,好怕哦。」江宇縮著脖子躲在秦揚懷里,眼楮只敢看著地面。

秦揚看著前方朦朧的小路,淡淡道︰「大晚上的,誰會出來。」

江宇困惑地問︰「那他們都,都不守地的嗎,我們就有守哦。」

「不知道。」秦揚也頗為好奇的挑了挑眉,要不是江宇提醒,他還真沒注意,不過這一帶都是鎮上的土地,可能是因為離得較近,不會有人敢來偷吧。

兩人走在成片的玉米林圍成黑壓壓一條小路的地埂上,能看到不遠處就是小路盡頭,盡頭前有個墳包,是一處地勢較高的土坡,墳包的對面則是那條川流不息的河流,這里是地埂跟河埂的交匯處,一般回村有兩條路,一是地埂,一是河埂,走到最後,都會到此匯合,過了墳包就已經算是出大河鎮的邊界,進入回龍村地界了,不遠處黑咕隆咚的山峰靜靜矗立。

然而還未出地埂,卻突然听到前方乍然響起一陣女人哇啦哇啦的尖銳吼叫聲往這邊靠近,那聲音堪比哭喪時發出的聲音,听不出女人的聲音到底在喊什麼,卻覺得異常淒厲,似哭似笑,又像是在大聲喧嘩。

秦揚跟江宇都不約而同的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驚嚇過後江宇開始好奇的探頭看向前面,秦揚則是皺著眉緊緊盯著前方。

幾秒後尖銳女人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一個男人的聲音又接著叫了起來,仍舊是听不出在喊什麼的啊啊啊尖嘯聲,可秦揚卻能判斷得出聲音越來越清晰,正向他們靠近,而且聲音的位置很低,就像是貼著地面往前飄一樣。

然而朦朦朧朧的前方空無一人,恰在此時,頭頂烏雲蔽月,周圍瞬間漆黑無比,秦揚緊緊皺眉,心髒抑制不住的狂跳起來,他閉上眼再次睜開,仍舊什麼都沒有。

秦揚心知不好,他們可能又遇上不干淨的東西了,不然不可能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而且還這麼大聲,說的卻一句都听不懂,不像是少數民族語,倒像是哇啦哇啦的亂吼亂叫一般,讓人頭皮發麻

像鬼叫。

秦揚驚疑不定的看著周圍,實在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他跟江宇總會遇上不干淨的東西,難道是因為重生之後,身上的磁場就變得容易撞見這些怪東西嗎,就好像魂魄虛弱就會遇上不干淨的東西一樣。

秦揚突然無端端的想起小時候他媽媽說過的事,好幾個夜里她媽媽都听到過牆角根處有咯咯咯的怪叫聲,叫著叫著就上了房頂,還把石瓦踩得 擦 擦的響,就跟有無數個小孩子在上面跑一樣,有時候那怪叫聲還會貼著門叫,叫了半天就會听到輕微的咚咚敲門聲,敲完之後怪叫聲也就消失了,可過個一小會兒,就會听到那怪聲就在床邊叫,恐怖得很。

就好像是在配合秦揚的回憶一樣,那怪叫聲突然出現在身後,哇啦哇啦的沖著兩人快速靠近,秦揚猛地扭頭去看,聲音突然消失,身後什麼都沒有,而那聲音又出現在前面,貼著地面繼續怪叫著靠近。

秦揚當機立斷,拖著江宇悄無聲息的鑽進了玉米地,江宇緊緊攀著秦揚的肩膀好奇的咦了一聲,秦揚立即反應極快的抬手捂住了江宇的嘴巴,將他拉進自己懷里緊緊抱著,放輕呼吸,牢牢的盯著路的盡頭。

盡頭處空無一物。

怪叫聲不斷響起,原本只是單獨一種怪叫的聲音突然間變成了兩人,好像一男一女在吵架一樣,兩道尖銳刺耳的聲音合起來簡直不成調子,一高一低的尖銳叫著,順著地埂挪來,秦揚定眼看去,猛地看到兩條影影綽綽的影子四肢著地,扭來扭去的向他們爬來。

秦揚呼吸一窒,咬緊牙關緊緊抱著江宇,定定的看向前方,聲音越來越近,前方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那古怪的聲音漸漸變了調,變得越發尖細刺耳,秦揚驚疑不定的看著前方,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這種怪叫聲。

懷里的江宇听著這怪叫有些怕,然而他的好奇心卻更加旺盛,他好奇的想抬頭來看,偏偏被秦揚摁得緊緊的壓在懷里,只得安靜的等秦揚松開自己。

頭頂的玉米桿突然嘩嘩作響,怪叫聲出現在上空,秦揚後脊發亮,緊緊摟著江宇低頭將臉埋進江宇的發絲里,渾身戒備得肌肉緊繃,听著怪叫聲落到身邊圍著他們叫了幾聲後,瞬間戛然靜止。

秦揚驚疑不定,下一刻對面的玉米地里突然響起嘩啦嘩啦的聲音,就像是有人急速的奔跑在玉米地里撥動玉米桿一樣,怪叫聲變成了哈哈狂笑的聲音隨著玉米桿發出的響聲漸漸遠去,秦揚緩緩抬頭透過根根玉米桿看向對面的玉米地,什麼動靜都沒有,尖銳的笑聲也漸漸飄遠,直至消失,幾息後,不遠處傳來一聲踫的物體落水聲。

聲音很小,小到會認為那只是一只青蛙入水的聲音,秦揚卻听得一清二楚。

周圍安靜下來,秦揚面色凝重的看看四周,屏吸靜听。

「秦揚,我的脖子好,好疼哦」江宇悶聲悶氣地說。

秦揚這才回過神來,起身拉起江宇鑽出玉米地,疾步出了玉米地,看也不看四周朦朦朧朧的玉米地,徑直往回走。

江宇呼哧呼哧的跟著秦揚一路小跑,卻不禁好奇道︰「秦揚,剛剛好,好像有人吵架哦」

秦揚不答,也答不上來,只顧著緊緊牽著江宇往前疾行,他額上全是細汗,明明是熱天,卻偏偏出了一身冷汗。

江宇說了幾句見秦揚並不答話,也逐漸安靜下來,默默跟在他身後,卻忍不住好奇的扭頭往回看。

遠處的河岸上,一個黑影做著奇怪的動作在河岸上跳來跳去,下一刻卻像是發現了江宇的目光一般停下動作,瞬間消失在河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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