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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時分,天氣寒涼。即便有陽光拂耀在身上,給風輕輕一吹,暖意就散了。
伺候的小廝不敢勸人去書房,那日少夫人醒來的場面他們都瞧見了,虞淮一到她就起身了,誰都沒放在眼里,只往他懷里撲。可見少夫人是想要待在公子的身邊,既如此,誰勸都沒用了。
未時之前,虞淮處理好了手邊的事,回房還能陪滄笙躺一會。
整整兩日沒動靜的人,在他上榻之後忽而依偎了過去。虞淮動作一緩,是怕自己身上太涼,驚醒了她。
果不其然她閉著眼喃喃開口︰「你身上怎麼這麼涼呢?」
他說不打緊,躺一會就暖和了。
聲音落後,很久都沒有回應,虞淮終于慢慢躺下來,順應她的姿態將人摟緊。
「夫君……」她的聲音柔柔的,迷糊不清。
「嗯?」
她在他懷中動了動︰「有寶寶了。」
虞淮呼吸一滯。
「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滄笙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語,「我對取名字不在行,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孩子他爹,只能勞煩你了。」
沖擊的事實說得太過輕描淡寫,像是鈍鈍地重擊。表面完好無損,沖擊的力道橫沖直撞地抵達了靈魂深處。
滄笙說了這麼兩句,又睡了。他太過震驚,沒能把握住進一步詢問的機會。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內,虞淮腦中都是空白的,深呼吸亦無法平復極致的喜悅。
心跳快到危險的地步,他抱著滄笙,暗自勸說自己要冷靜。滄笙初為人母,什麼都不懂,一點一滴都需要他來照顧。他不能被情緒沖昏頭腦。
這樣的責任感給了他動力,虞淮沉心細想未來,腦中一件件為她規劃。多了個孩子要顧及到的事是方方面面的,好不容易轉移注意,勉力鎮定下來。低頭望一眼懷中睡得香甜的滄笙,理智又煙消雲散。幸福無可宣泄,忍不住輕咬了咬她的耳垂。
周而復始。
……
滄笙清醒之後,第一感覺是好累,身子像負重了一般,手臂都不好抬起來,酸酸麻麻的。第二感覺是身遭的靈力充沛至極,同她想象中的上界都有一比了。
睜開眼,她豁然從床上爬起身,舉目四望︰「娘噯,我該不是做夢吧?」
她醒的時刻正是剛入夜,虞淮坐在床上看著書,見她一骨碌爬起來,眨眨眼,有些驚到了︰「怎麼了?」
滄笙爬到枕邊,掀開褥子一角,朝床板看了眼登時倒抽一口涼氣︰「夫君真闊氣,連床板都用靈玉做!就不怕旁人知道了,拿小錘子挖上一塊走嗎?」
虞淮將大驚小怪的人從床角撈回來,塞進被子里,居高臨下幽怨瞥她一眼︰「你剛醒來最關心的就是這個,擔心靈玉床會被人挖走了?你就不想想孩子他爹要給孩子她娘養胎,大半的身家都貼進去了,這樣的心意該適時為之感動一把嗎?」
滄笙的重點和他完美地擦肩而過,聞言大驚,伸手隔著被褥模了模床板︰「大半的身家?我的娘噯,這靈玉果然很貴,好東西啊。」
虞淮心若死灰,邀功是邀不到了,她不知道他初為人父,有多想表現得好些。一把抓住了她垂涎般撫模著床墊的手,握在手心,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地吃味道︰「模它做什麼呢?左右都是我買的。」
滄笙隨著自個的手望了他一眼,臉上對靈玉的垂涎的表情險些都要破功。
實則她在睡的時候仍然殘留了一絲的神識清醒,一來是和肚中的娃兒溝通,二來便是看看虞淮。
她知道他有多緊張和開心,睡在一起的時候,時不時掖一掖她的被子,吻吻她的臉頰,模模她的肚子。但更多的是看著她出神,擔憂與愛憐都有。畢竟她不是一般的「母親」,她還是個仙,懷個孕就將自己懷地昏睡了數日。
虞淮是凡人,不懂上界的法則,一切都是未知,如何不會擔心呢?
滄笙選擇輕松的面貌,刻意轉移話題,哪想夫君竟然吃起一塊靈玉的醋來。悶在心里都要笑出聲,將手伸進他的衣服里頭胡亂地揉起來,應和著︰「也是,讓我來模一模孩子他爹。哇,瞧這手感,比玉石也分毫不差呢!」
小年輕,滄笙昏睡了幾日,他便斷了幾日的葷,這一模,賬內的氣溫便升高了。
虞淮稍作矜持,但絕不抗拒,順從地抱緊了她的腰,任她整個貼緊了自己。在她的耳邊低低道︰「你剛有孩子,是不是不能……」
滄笙仰頭,預備迎接他的吻︰「我們仙女都沒有這樣的難題,你就放心吧。」
她的唇高高努起來,索吻的模樣還是一派天真爛漫。
他愛她愛到了心坎里。深深吻下去,擁抱纏綿,魂魄好似都飄揚到了九霄之外。
……
為了養胎,疏于修煉的滄笙該要重拾大業。
修煉如逆水行舟,擱置了這麼久,仔細一探,修為還倒退了不少。難怪懷個仙胎都感覺到吃力,要連睡上幾日才能補足氣息。
要靜修,就不能時不時被人打斷。這麼一來,人類的身份是個大問題,她不能從一個樂于交際的人,突然之間變成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
自己編了個套把自己套住了,滄笙很是頭痛。
虞淮給她選來了成堆的醫術,給她支招道︰「便說是醫術上遇到了難以攻克的難題,我的病根還沒有完全祛除,還需要你潛心研究。能拖幾日算幾日吧。」
滄笙受教,對外這麼同人說了,關起房門來調養安胎。
可沒過兩日,虞淮就病下了。
滄笙用靈力掃過他的身子,想,果然人還是不能撒謊的。
不好的話總是那麼容易靈驗。
幸得虞淮本人還是甚有良心的,雖是無法忤逆老夫人前去相親,可在屏退耳目的小宴上,簡單溫和的三字「對不起」干淨利落收拾了局面。然後就是滄笙僵著腦子來欣賞一段兒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哭戲。
那聲音嚶嚶呀呀,跌宕起伏的,能綿延不斷地唱上好一陣。听得久了,夜里做夢都幻听似的縈繞在耳邊,可算是磨人透了。
滄笙被哭煩了,索性閉了五識連續修煉了幾日,今晨醒來順嘴一問,虞淮道要出去踏青。而這踏青出游,十有**是建立在相親的基礎之上了。
果不其然,虞淮的馬車踏著約好的時間點趕到,悠然竹篁中早已等著三兩人。為首女子身姿窈窕,妝容描繪得精致得體,望見虞淮的車馬,緊張地捏了捏袖口才半垂著頭迎上來,開口清脆,「虞淮哥哥,好久不見了。」
這開場白十分新鮮,滄笙跟著虞淮三個月,相了十多場親,沒見哪個女子剛見面就喚他哥哥的。
虞淮淺笑著回應,唇色偏淡,想是出門受了風還是覺著冷罷。滄笙忍不住又往他心口湊了湊,隔著中衣試圖給他捂住點暖意。
寒暄過後,虞淮下車,眾人自覺退避,容他單獨隨著那女子走到竹篁小徑上去了。
女子壓不住話,避開人群沒多久便捏著帕子,低聲開口,「我這次回來,是受老夫人吩咐,來勸一勸哥哥的。」
勸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虞淮只笑不答,態度平和卻又半分不似听進去話的形容。
「哥哥不信命格,自是覺著這法子沒有必要。我前些日子特地去了趟隸雲山的仙觀……」女子說著時,虞淮偏首漫不經心,擷了片竹葉在手中把玩。
「哥哥!」女子略有些氣惱地繞到他面前,「隸雲山的仙長說,那老夫人相求的玄道確然有幾分本事,哥哥何妨就不試一試呢?說不定,說不定可以讓哥哥安然到老的!」
虞淮對她似乎格外有耐心,溫聲道︰「我從未想過要為了個說不定,便叫旁人為我搭上一生。」
女子不知為何紅了臉,別開眼不敢看他,細聲︰「你又怎知,旁人不是情願的呢?」
虞淮聞言,默了好一會。
滄笙模著自個肚皮想,說得也不無道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擋不住樂意往火坑里跳的人。
至于眾人推崇的玄道,滄笙覺得他九成是個神棍。虞淮這個身子,在她看來,是真活不長久了,怎麼可能找個姑娘就能活到老呢?那姑娘是活神仙還差不多。
滄笙嘆息一聲,轉而望向女子,略帶憐憫。看氣氛,話說明到這份上,也是真談不下去了。按流程,虞淮又該掐準時機,碎一碎女子的心了。
虞淮不負她期望地淡了神色,眼眸中的倦意涌上來,「即便旁人樂意,我也並不情願。此事不必再提,回去罷。」說完,不由她多辨,轉身回走。
女子急切小跑著跟上,「哥哥為何如此執拗,非要傷老夫人的心呢?我已經將仙長的話轉述給老夫人了,她道以前由著你,現在怕是拖不得了,到時候就算你不願意,這婚事也是要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