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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笙對于上界的規矩不清楚,但可以從哪些模樣奇怪的小仙面容上的震驚得知出一點訊息,多看了滄寧一眼。

滄寧對此沒有解釋,縱然別人反應很是夸張,他還是一副無害乖巧的模樣,圍繞在她的身邊︰「阿姐小心腳下的荇草,有些滑。」他走在河堤的外側,執起了她的手,解釋,「天河的水你如今還踫不得,會有灼身之痛,定要小心些。」

走過漫漫長堤,河岸兩旁都跪了一地。滄寧目不斜視,沒有因排場襯出來的高傲,也沒有刻意淡然的目空一切。他扶著她,到了天河的末端,衣袖輕揮將她卷入雲中,雲起,則天河瞬間消失在了視野之內。

滄笙因這樣的速度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喚等等。

「咱們現在到上界了嗎?我看這里到處都是好山好水,靈氣充沛。我不想離去凡塵的路太遠,就將我擱在這吧。」

求人不如求己,雖然滄寧有承諾她隨時都可以帶她去凡界,但這上界太大了,他一瞬走出了千里,她若是自己想回來,不知道得趕多少天,總是不踏實。

滄寧聞言將速度降下來,眸中有詫異,」阿姐好不容易回來,不想同我回家嗎?「他的模樣同她有五分的相似,尤其那一雙眼,不似虞淮那樣漂亮到驚艷、一眼望不到底的桃花眼。小鹿一樣乖乖的,干淨又清明,瞳黑而亮,給人感覺靈動且秀氣。

若笑起來還要更像些。

滄笙看著他不出聲,是因為突然覺得她弟弟這一副面貌著實是生得好,萌萌的,很能化了他阿姐的一顆心。

滄寧擰起眉,仿佛意識到了什麼︰「阿姐是沒有恢復記憶嗎?」

滄笙啊了一聲,「我剛剛不是什麼都沒做?這就應該恢復了?」

滄寧沉吟了片刻,眸光在她臉上一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與此同時滄笙的月復中,仙澤忽而一動,似乎蜷成了一團,瑟瑟害怕。

接下來的一幕讓滄笙目瞪口呆。滄寧背著手望著她的肚子,低聲道︰「你怕我?我是你舅舅啊,又不會凶你,我人很好的。」

有種一本正經講道理的錯覺,奈何空氣忽而寂靜。

縮在她肚子里的娃不能說話,滄寧的的問題注定無解。

滄笙咳嗽了一聲,為自個的娃解釋一番︰「呃,他,他大概是第一次見到你,認生。」

滄寧知道她這是沒有明白境況——她肚中的孩子本事不一般,為了維護自己的父君,加固了滄笙腦中原本應該解封的記憶封印。這護短的脾性隨了他們石族,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對他沒有多少親近之意。

沒關系,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虞淮與阿姐的孩子絕不會是等閑的天才,落了地就能成為他石族往後的支柱,這也是阿姐的期盼。

滄寧不打算在滄笙面前揭發告狀。如今的虞淮只是凡人,壽元有限。阿姐開心,見見他也無妨。等彼此都到了上界,記憶恢復,塵歸塵土歸土,才會明白這是天道開的一個巨大的玩笑。

小滄笙注定同他的父君無緣,既如此,多見幾面也是好的,能留個溫暖的童年記憶。

總之只要阿姐願意,他覺得怎樣都是好的。

滄寧帶著滄笙回到了連接凡塵的地方。

天河可過濾紅塵氣息,但多少還是會泄露一點出來。等閑的仙不喜歡這一方域的氣澤,天河的尾端,綿延數千里的草原見不著多少活物。

草原中有一處依水的矮丘,那便是滄笙暫時的家。

滄寧幻出了一用具齊全的竹屋之後,又給滄笙立了個結界,她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別人不行。上界中人員混雜,難免會有不長眼的橫沖直闖,屆時驚擾了他家阿姐,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滄笙沒有恢復記憶,有時候會不自覺地疏遠滄寧,譬如她會同他道︰「修煉嘛,我自己一個人待著也挺好的,你若是忙可以先回去,不必守著我的。」

她要趕他走,滄寧心里不知道有多傷心。站在阿姐的角度想想,面對一個只有親屬關系卻沒有感情基礎的弟弟是會覺得不大方便的。

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阿姐將他送上矮丘,遠遠朝他揮手,告別說得真情實意,笑意盈盈。

……

滄寧走的時候給她留下了不少東西,由于都是仙家的物品,滄笙沒用過,他便每個都寫上了解釋功能的小紙條,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了,放在乾坤袋里頭交給了她。特別囑咐了兩點。若是想尋他,對著傳音玉符喚他一聲就好;若遇到緊急情況,捏碎召喚玉牌,他可以頃刻之間趕到。

後一種情況並沒有發生過,滄笙到了仙界便潛心修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有結界庇佑。整整三月過後,滄笙才從入定中醒來,欣喜地發覺自己功法大進。一面到小泉前捉了條魚來充饑,一面開啟了傳音的玉符,問滄寧吃飯了沒有。

那頭滄寧的聲音過了好久才傳了,滄笙等得魚都烤熟了,道了一句︰」沒吃。「

她恩恩答應著︰「那你記得吃一點。」她弟弟本事這樣高,總不至于能餓到自己,「我要去凡界了,大概會有點久,這個傳音符到了凡界還能用嗎?」

滄寧听出她心中的排位,多少有點吃味,可阿姐如今的幸福來之不易,他更不忍打攪,頓了頓道︰「可以的。阿姐且等一等,我去送你。」

滄笙想,他不知道還在多遠的地方呢,特地跑來多麻煩啊,就道︰「我可以自己去的。」

「阿姐記得天河長堤那里的小仙嗎?萬一他們再找阿姐要過路費呢?」他苦口婆心的勸誡,「阿姐自己去要耗損不少仙法,時間還長,不妨等我一日吧。」

他這樣處處為她著想,滄笙頗為感動,更意識到了現實的骨感——光這片草原她就能飛上一日,默默想了一會,道︰「好,那我等你。」

那頭滄寧歡欣鼓舞起來,風聲攢動,似乎是立馬動身了。

滄笙將玉放在一邊,給自己煮了壺熱茶,捧在手中慢慢的喝。人坐在矮丘上,看天邊霞光將要淡去,心底的思念又涌了上來。

那是一種暖而哀的情緒,有時使人發笑,有時催人落淚。

月復中的仙澤又鬧騰起來,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緒。

她忙收斂起眼角欲奪眶而出的淚,安撫他,輕輕給他唱歌,同他說話。

「咱們明日就能見到你父君啦~」

隔了一陣,又有些惋惜︰「上界的景色可真好看啊,要是你爹爹也能看到就好了。」

感傷的氣氛沒過一秒,她眼眸一動,著手往天上一指︰「哎,你看那雲像不像豬鼻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孕婦的情緒就是如此容易反復,寶寶跟不上他娘親的節奏,努力配合了一陣,累壞了,又睡了過去。

……

翌日,滄寧很早就到了,如來時一般將滄笙卷進雲頭,眨眼落在了天河。

到了這,他的氣息開始壓抑縮退。

破碎的第十界——凡世是個仙力貧瘠的地方,容納不了磅礡的仙體,上界的仙來這里都需要收斂氣息。

滄寧將人送到虞府的門前,滄笙迫不及待,對他道了句謝便匆匆跳下了雲頭,一溜煙往東院跑去了。

不曉得是跑得太急,還是心緒的起伏太大,她翻過牆頭的時候腦中忽而暈了一暈,撞進來些畫面。

她短暫的一愣,沒能從那些畫面中緩過神來,原地站了站。

滄寧立馬感知到了,瞬間出現在她面前,緊張道︰「阿姐怎麼了?是哪里難受嗎?」

雖然滄笙是從凡界去的上界,但她本質上就是仙胎,在上界淨化的仙氣中呆習慣了,咋又重回到相對渾濁的環境是有可能出現不適的。

他拉著她,她的表情不像是沒事。默了好久,突然問他︰「虞淮是不是成過親了?」她的眸中的情緒朦朦朧朧,冷靜得叫人害怕,「我是說前世。」

滄寧拉著她的手,「阿姐不是道今世能同他在一起就好了嗎?」

滄笙現在的情緒很微妙,她曾對魚精說過,前世的事同今生沒關系,她喜歡的是現在的他。可任誰看見自家夫君與旁的女子大婚的模樣都會心氣不順,做不到完全的置身事外。

「話雖如此……」她皺了皺眉,「我還是好奇自己前世的記憶中,怎麼會有他。」

她是仙,難道他也是嗎?

可虞淮分明是個凡人。

滄寧小心翼翼看她的表情,最後還是不忍她難過,輕聲道︰「阿姐不要想太多了。虞淮的事我知道一些,他即便是前生也沒有同人成過婚,阿姐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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