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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二姑看著老娘年邁的臉上,不知何時,又添了幾道深溝,心里泛酸,她娘在她不知不覺中,已經老了,滿頭青絲也變成了銀發。

紀二姑覺得自己很不孝,她平時光顧著自己的小家,很少回娘家看看自己的爹娘,即使不能做些什麼,哪怕幫他們洗洗衣服做做飯也是好的。但,她心虛的發現,自嫁人後,她回娘家,都把自己當個客人似得,什麼都不做,擎等著吃了,想到這里,不由得,臉有點泛紅。

她娘這麼大年紀了,還在為著她們兄妹操心,她真是不該,枉她往日還覺得大哥大嫂不對,其實她又有多孝順呢?

大哥大嫂雖然為人不地道,不可否認的,他們對待爹娘,比她紀雁卉強,她小弟不在了,她爹娘只有大哥這麼一個兒子,以後養老也要靠他們,她身為女兒,雖然孝順,但畢竟鞭長莫及,不能時時刻刻陪在爹娘身邊,爹娘要依靠的還是大哥大嫂,想到此,她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她也不做壞人了,看在爹娘的面上,她也不能找大哥大嫂麻煩啊!

大不了,以後迎夏過不好,她多幫著點好了。再說她也相信她娘不會害迎夏的,畢竟要說疼迎夏,誰也比不過她娘啊?

「算了,娘,我不會給大哥大嫂不痛快的。」紀二姑妥協了,現實面前她不妥協也不行,她再喜歡紀迎夏,也沒有跟自己親娘親啊,她總不能把親娘以後的依靠得罪了,雖然,她還是不喜大嫂,但維持面上的平衡她還是做的到的,「大姐,還有什麼要做的嗎?我來幫你!」

想通了的紀二姑,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孝順爹娘,就要從眼下做起,幫忙做飯只是第一步而已。

「你不是說在婆家累了,想休息下,不用你幫忙,你累了就休息下吧!」紀大姑對于唯一的妹妹還是很維護的,平常吵鬧爭嘴,也從不放心上。

她認為,一家子親姐妹就該如此,該吵的時候,誰也不讓誰,好的時候,那也能穿一條褲子。

紀二姑尷尬的笑笑,「婆家再累,回娘家該干的活也要干啊!爹娘把我養大,總不能不讓他們享我的福吧!」說著就把紀大姑手里的南瓜接了過來,麻利的把南瓜洗淨,切片,然後再切絲。

「喲,沒看出來啊,雁卉,你這刀工練出來了!」紀大姑看著小妹爽利的動作,打趣道,「這可比你當閨女的時強多了!」

「哪個女人做飯沒兩下子啊,大姐你就別笑話我了!」紀二姑手不停的繼續動作著,嘴上笑嘻嘻的說道。

「那是,咱們農村女人,天天不就是這些活兒,地里忙完忙家里,忙孩子,忙老人!這就是過日子!」紀大姑很是認同小妹的話,女人不會做飯做家務哪行啊!

姐妹二人切的切,抄的抄,分工合作,一頓飯,很輕松就做完了。兩姐妹的感情好,紀女乃女乃也開心,笑的豁牙都露出來了。

灶屋娘幾個做飯做的熱鬧,堂屋紀爺爺和兩個女婿也在聊著村里村外的事情。

紀迎夏和幾個表兄弟表姐妹說話。

紀迎夏今天穿的是紀女乃女乃給她做的新衣裳,氣質婷婷,大方的任由表姐欣賞她身上的衣裳。

王雪萍是紀大姑的小女兒,比紀迎夏大兩歲,今年十九了,正是愛美的年齡,看到紀迎夏身上的衣服,就挪不開眼了,奈何她身量比紀迎夏高大,想試下她身上的衣服都不行。

「夏夏,你這衣服真好看,在那做的啊?」王雪萍眼饞的問道,她也想做一件這樣的啊!

「表姐,你想做這樣的衣服還不簡單啊,那可是女乃給她做的,你讓女乃給你做件不就行了啊?」紀迎春在旁邊抓著把瓜子一邊嗑一邊陰陽怪氣的說道。

紀迎春快氣死了,本來她知道今天大姑二姑要來,她就把前幾天買的新衣服穿上,還喜滋滋的想,今天表姐他們一定會像往常一樣羨慕她,沒成想,卻被紀迎夏那死丫頭奪去了風頭,她怎麼不氣。

既然,她不舒服,她又怎麼能讓別人舒服呢?女乃做衣裳只做紀迎夏那丫頭的,同樣是孫女外孫女她們卻沒有,表姐還會羨慕嗎?不會沒有其他想法嗎?她坐等著她們翻臉。

其實王雪萍還真沒其他想法,孫女和外孫女雖然都是紀女乃女乃兒女的孩子,但外孫女,還有個外字呢?她怎麼會同紀迎夏比?更不可能有其他想法,畢竟她是王家女,紀迎夏才是紀家女。

「姥姥做的衣裳竟然這麼好看?」王雪萍詫異的問道,她以前經常听她娘說,她姥姥做衣裳怎麼怎麼好看,她還不相信,只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她姥姥做衣裳,沒成想,卻是真的。

紀迎夏暗沉的看了紀迎春一眼,然後對著王雪萍微微一笑︰「女乃做衣裳確實好看,听女乃說她年輕時做衣裳的手藝十里八村都難找到。」

王雪萍更驚訝了,沒想到她姥姥還有這等本事,「姥姥手藝這麼好,我家里我娘給我扯了一塊布,還沒做呢,我也拿來讓姥姥幫我做!」

紀迎夏說道︰「你讓女乃幫你裁剪就好了,你可以自己車,我這衣服都是自己車的,女乃現在眼楮不好了,縫衣服看不清!」

王雪萍點頭,她家有縫紉機,她也會用,這簡單。

二姑家的表哥鄭家明笑著問紀迎夏和紀迎春︰「你們兩個高中畢業,就一直待在家閑著啊?沒去干農活掙工分?」

紀迎春听了鄭家明的話,眼楮一亮,問道︰「家明哥,你們廠子招人不啊,我能去你們廠子上班不?」如果能到廠里上班,誰願意去干農活啊,再說,她一個高中生去干農活,不跌份啊!不過,這話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她可不敢說出來,村子里的知青這麼多高中生還不是在地里干農活,人家還是城里人呢!

鄭家明眼楮一閃,模了模頭,不好意思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啊!」他娘在家就跟他耳提面命,說讓他想辦法把表妹紀迎夏弄到廠子里上班,但舅舅家的表妹也不只紀迎夏一個啊,如果只把紀迎夏弄進去,紀迎春沒弄進去,他豈不是得罪人嗎?所以,還不如都不幫忙,這樣更好!都不得罪!

紀迎春眼里笑意退去,她哼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啊,二姑不是說你在廠里當什麼官嗎?」該不是不想幫她,所以才這樣說的吧?

鄭家明面上的怒意一閃而過,面上卻笑著道︰「迎春表妹,我那哪是什麼官啊,你別听你二姑胡說!」他其實還真能把紀迎春弄進去,問題是,這個紀迎春也太不他給面子了,即使是他表妹,求到他頭上來了,能不能有個求人的態度,說點好听的不行嗎?一听工作沒可能了,那臉立馬就拉下來了,他欠她的啊,他又不是他娘,是紀迎春二姑。他也只是個表哥而已,如果不是看在他娘的面上,一個表妹,他還沒放在心上。

紀迎春不屑的冷笑,裝什麼裝,不願意幫就不願意幫唄,說什麼二姑胡說,她二姑再胡說,也不會到娘家爹媽面前胡說的。鄭家明真以為她紀迎春是傻瓜啊?這種事情,她不打听清楚,她會開口嗎?她紀迎春雖然是農村丫頭,也不屑于求這種人明顯把她當傻瓜的人,她有的是辦法讓鄭家明妥協。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紀迎春冷冷的道。她就不信鄭家明全身沒有漏洞,本來紀迎春對于進廠上班還不是那麼執著,但現在鄭家明竟然耍她,等著吧,待她找到鄭家明的把柄,看他還拽。

此時,紀迎春覺得鄭家明比紀迎夏還要可恨,紀迎夏雖然樣樣比她強,但她沒把她當傻子耍過,頭回,紀迎春明晃晃的感覺到被人當傻子耍的感覺真的不爽,她不報復回去,她都不是紀迎春。

鄭家明見紀迎春沒再逼問,松了口氣。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他招惹了怎樣一個麻煩人物,以後他被威脅時,不知道會不會後悔今天的舉動。

葉錦程見小姑娘把他拉上來,就走了,頓時傻眼了,連忙喊道︰「唉,姑娘,你就這麼走了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紀迎夏回身,瞅了瞅葉錦程,不解的道︰「你不是已經上來了?」

葉錦程好笑,「我是上來了,我的腿?」他看向還在流血的膝蓋,苦笑,這腿即使來的時候拄著拐杖還能走的了,此時也走不了啦。

紀迎夏詫異,抬眼望去,嘖,這腿折了啊!她剛剛確實沒注意到,她以為這人只是腳扭了呢,沒想到這麼嚴重!

「你還能走嗎?不能走的話,我回去喊人來抬你回去!」紀迎夏建議,她能背的動這人,但她不會背,畢竟男女授受不親。現在雖然沒有她上輩子那麼在意女子的名節,但幾十年的觀念,她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不過,等等。軍人,瘸腿。這人不會是,紀迎春那不要了的未婚夫吧?想到這里,她猛然抬頭看去。對上了葉錦程深邃的雙眼。

「你不會是劉家村的吧?」紀迎夏尷尬的移開視線,試探的問。

葉錦程沒什麼好隱瞞的點點頭,他笑著問道︰「怎麼,我是哪里人,這跟你要救我有關系嗎?」

還真是紀迎春那不要的未婚夫。

紀迎夏搖搖頭,「我回村喊人來幫忙把你抬回去!」

葉錦程伸手阻攔,「唉,等等!」說完他模模頭,有點不好意思。

紀迎夏不耐的問︰「又怎麼了,我得趕緊回去喊人,不然天都黑了!」

葉錦程俊臉微紅,他咳了咳道︰「姑娘,有吃的嗎?」說完他窘迫的低下頭,他早上起床就出來了,早飯都沒吃,現在已經下午了,中午飯更沒吃。雖然他的腿很疼,雖然他餓的不行,但按照往常他的性格,他是不會向這姑娘開口的。畢竟以前他出任務,也不是沒有一天不吃飯的時候,那時候他能忍,現在沒道理不能忍。但看到小姑娘轉身了,他不知道怎麼的就把話問出了口。

紀迎夏愣了愣,沒吭聲。只沉默的把背 放下,拿出背 里她中午吃剩下的饅頭。

「我這只有饅頭,你要嗎?」說著不待對方回應,就把饅頭遞了過去。

葉錦程松了口氣,現在家家吃食不多,他剛剛看小姑娘沒吭聲,以為對方不想給,沒成想這姑娘轉身就把她的食物拿給了他。他既心虛問小姑娘要食物的舉動,又緊張他難得開口問人要食物,生怕對方不理會他。他抱著心虛緊張欣喜的復雜情緒接過小姑娘遞過來的饅頭,說了聲謝謝。

「我這里還有點水,你要嗎?」紀迎夏再次問道,她知道這饅頭有多干,光吃饅頭,很噎人。但,問完之後,她就尷尬的發現,那水壺是她的,而她已經用過很多次水壺,所以又怎麼好給別人用呢,而且還是個男子!

葉錦程沒想到這些,他拿著饅頭就吃了起來,听到有水,立刻點頭說要。既然已經佔了小姑娘便宜,再佔點便宜,又有什麼區別。待他回去了,再補償她就是。

紀迎夏拿著水壺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她也不知剛是怎麼回事,看他吃著干巴巴的饅頭,張口就問他要不要喝水,可能是善心發作吧,她以前每逢天災,都會大發善心,忍不住施粥,這回應該也是吧。

所以,給就給吧,大不了,她把水壺拿回去,給大堂哥用。雖然這水壺很好,她有點舍不得,但她既然已經開口了,就不會再把話收回去。不然,這多掉面子啊!雖然,她的面子也不值幾個錢。但,至少過了她心里那關,即使她現在再窮,再落魄,也不能讓人看不起,不,讓自己看不起。

紀迎夏把水壺遞給了葉錦程,就運轉內力,飛似得往家走去。

不到半個小時,她就到了家里。

她氣喘吁吁地,雖然有內力,畢竟這個身子趕不上原來的身體,基本上沒用過內力,猛一下用內力,不適應很正常。走到門口,她發現不對,這個時候,家里人應該在地里干農活才是,怎麼大伯大伯母都在家。然後,她再一看,原來如此,家里來客人了。

葉展華和劉志梅今天上午就來了,馬上要到中秋節了。在這個地方,凡是結親的兩家,每逢過節男方都要給女方娘家送節禮,訂了親得當然也要送。所以,葉展華和劉志梅就親自上門送禮來了。

本來他們想讓兒子葉錦程來的,但那孩子,天不亮留了句,我出去逛逛。就出門了,早飯都沒吃。沒辦法只有他們當爸媽的來了。順便問下婚事,眼看著他們兒子一天大過一天,不把婚事解決了,劉志梅覺得,她覺都睡不安穩,再加上兒子的腿還瘸了,更讓她操碎了心。

按理,他們不該這麼積極,紀家村和劉家村兩村相鄰,紀家閨女辦的事情,她這幾天多多少少听到了點,他們紀家女兒辦了丟人的事情都不急,他們急什麼啊?但考慮到兒子的年齡,她就放下了面子,來看看,如果對方想解除婚約就趕緊解除,拖著她兒子算怎麼回事啊,你都談了一個對象了,她兒子憑什麼還要等你啊?

如果不想解除,依照她听到的,他們紀家想讓紀迎春的妹妹替嫁,也不是不可以,但,首先那紀迎春的妹妹得比紀迎春好才行,不然,她也不會輕易同意的。他們家不是什麼人都要的,十幾年前被坑了兒子的婚事,她已經氣不順了,如果,這次她不能滿意的話,紀迎春那閨女等著吧!敢這麼耍她兒子,她劉志梅不是這麼好說話的。

等他們兩口子來到紀家,才發現事情不是那麼回事,原來他們想讓替嫁的那閨女不是紀迎春親妹妹,而是堂妹。她嘲諷的想,她說怎麼會有替嫁的事情,這也太荒唐了,感情不是自己親生的啊,所以才會讓她代替自己的姐姐,嫁給她瘸腿的兒子?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兒子有什麼不好!但,她兒子腿確實瘸了,以後能不能恢復正常誰也不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她兒子在部隊已經醫了兩個多月,回來二十來天了,走路還要依靠拐杖,能不能好全,她心里沒譜。

雖然她兒子怕她傷心,沒告訴她事實,她有眼楮,有心,能感覺的到。她兒子的腿可能很難恢復正常了,她那麼完美的兒子,以後可能要成個擺子了!她能不心碎嗎?

她是當媽的,自然愛自己孩子,她兒子怎麼樣,她都不嫌棄。但,事實就是事實,她兒子的腿確實瘸了!

一般人家,疼女兒的,是不會想著把女兒嫁過來的,一定要嫁過來的也是沒有辦法的。雖然,她其實不缺兒媳婦,只要把他們家老葉的出身亮出來,兒媳婦什麼樣的找不到。但,她不想這麼做。這樣做的話,她兒子還能娶到什麼真心的媳婦啊,還不是看上他們家的身份了?

所以,她雖然沒有見過紀迎春堂妹,她心里已經對她有了好印象。她如果願意嫁她兒子,她一定會把她親閨女待的。

她今天一來,說明目的。紀迎春她娘,張口就是讓紀迎春堂妹替嫁的話,雖然她有點吃驚,這家子辦事怎麼這麼荒唐,但細細想來,也不是不行,既然紀迎春她娘敢把話說出來,看來還是有一定把握,那姑娘會同意。不然,她不會當著紀家女乃女乃的面,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讓佷女替嫁的事情。看來是經過紀家女乃女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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