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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上班時,祝瑾年感覺自己跟做賊一樣,開門前看看貓眼,出公寓大門前也先左顧右盼一番,就怕章靖鳴忽然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笑吟吟跟她打招呼。

就幾天消停的情形看,他似乎還沒發現她的住處。

她把自己的微博粉絲篩了一遍,看不太出來哪個是章靖鳴,再說,他要看她微博,不一定要成為她的粉絲。

私事是私事,正事還是得辦。蘭潔斐把那天電話咨詢的號碼發給她了,跟欣雪留下的來電顯示一比對,果然一模一樣。

在祝瑾年的授意下,蘭潔斐打了個電話給欣雪,以電台主播的跟蹤回訪為借口,問她要不要去心理咨詢,要推薦一位心理咨詢師給她。

欣雪接到電話時,剛好排完一段舞,在場邊休息喝水。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讓她啼笑皆非,「你是……小斐?《敲開你心門》的那個小斐?哈哈,怎麼可能?我沒有打過你們的熱線啊,你到底是打錯了,還是騙子?」

「這位听眾,如果你不信我的話,可以去找一找上周天晚上的節目音頻,我們官網上有。」蘭潔斐不是沒想過這個情況,所以早就想好要怎麼應對了,「因為你向我們求助的內容是失憶癥,所以你忘記打過熱線這回事,我們也非常理解。我希望你能盡快回憶起來。」

那頭,欣雪沉默了很久,「……這樣啊,那我……我找找看。」

掛了電話,她還是不太願意相信,上網搜了一下電台《敲開你心門》欄目的熱線電話,然後翻找著自己的手機通訊記錄,驚異地在蘭潔斐說的那個時段找到了呼出記錄。

她顧不得練舞,趕緊上了鵬市廣電的官網,找到那天的音頻,將進度條拉到後半段,一會兒後,就听到了自己的求助內容。

她呆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好像處在夢境中。

那天打這個熱線的……怎麼可能是自己?什麼每隔幾天就失憶?自己根本沒有失憶啊!昨天、前天、甚至大前天的事,她都記得一清二楚,包括上周天,她也能想起來自己大約怎麼過的!

上午下午她都在練舞,要控制體重,中午就吃了一根煮玉米和一份沙拉菜,因為正好處在月事中,晚上腰疼得厲害,不得不炖了點桂圓紅糖水喝,早早就睡了……

難道,又是夢游?

夢游的人,會打電話嗎?會邏輯這麼清晰地說出那樣一段話嗎?帶著幾分疑問,她趕緊給祝瑾年打了個電話。

看著座機的來電顯示,祝瑾年幾分意料之中。她故作無知地接起,禮貌地打招呼︰「喂,您好,荒漠甘泉工作室,我是咨詢師祝瑾年。」

「祝老師你好,你還記得我嗎?我……我是欣雪!」獨特的煙嗓,略帶一絲急切。

「當然記得。小雪,最近如何?」

「我的夢游癥好像更嚴重了。我……想找你當面談談,你有空嗎?」

祝瑾年右手把玩著一支筆,「明天上午11點,我有空。」

「好,我準時去找你。」

祝瑾年提起辦公電話的話筒,想了想,又放下,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聶羽崢,發了條消息。

「在忙嗎?」

不知現在他微信通訊錄里增加了幾個人。

手機震動起來,好吧……他果然不是個喜歡用聊天工具的男人。只是……他不覺得一句一句慢慢聊會有個緩沖期、能斟酌很多用詞和語氣麼?

「喂。」祝瑾年的聲音透著些無奈和慵懶。

「有事?」嗓音低沉清冷,但卻很好听。

「那天咨詢你關于失憶癥問題的求助者,確實是我曾經的客戶。小斐讓她听了那天的節目音頻,她打電話給我了,一方面,可能完全不記得自己打過節目熱線,另一方面,她說要找我談談。」祝瑾年慢悠悠地說,「她來咨詢時,我會詢問她是否同意你介入。我不能因為跟你打賭,爭強好勝,就隨便把客戶的**同你分享,即便你是專業的心理分析師和研究者,也不可以哦。」

「你的專業素質和職業道德讓我感動。」聶羽崢說,「等你的好消息。」

祝瑾年敷衍地笑了兩聲,就道了再見。

聶羽崢望著手機屏幕上短短56秒的通話時長,揚了揚唇角。

以前,他最反感有的人通話時正事里夾雜其他閑話,當祝瑾年做到一通電話除了正事全無閑話時,卻有幾分意猶未盡的遺憾。

人果然是主觀的動物。

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沈子平表情凝重,好像陷入什麼回憶中,老半天才回神。「你……電話打完了?」

聶羽崢頷首,把手機放在一邊。

「你一直盯著手機看,我還以為你還要接其他電話呢。」沈子平端起熱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你忽然提出重啟調查禾詩蕊失蹤案的建議,讓我很意外。她其實算是我的一個心結,當年,我成為刑警接手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她的失蹤案。目前,她只能跟全國其他失蹤人口一樣,被錄入進DNA信息庫,出現什麼身份未明的女尸,才會被比對一番。想想……都十年了吧,都沒一具尸體對得上號。」

「你的心結究竟是失蹤案本身,還是失蹤者?」聶羽崢抬眼,虛望著杯中緩緩下沉的幾片茶葉。

沈子平哈哈笑起來,「你心知肚明,就別故意話中有話地刺激我了。也不瞞你,我跟禾詩蕊初中就同班,我一直挺喜歡她的。因為這個,我是又希望找到她,又希望她不要以一具尸體的形式被比對上!對了……」他坐直身子,轉頭看著聶羽崢,「上次配合調查的祝瑾年,她跟禾詩蕊長得還挺像,當時一見到她,我都懵了。」

聶羽崢偏頭,與他目光相對,「因此,她被章靖鳴盯上,並不令人意外。」

「什麼?!」沈子平雙眼一瞪,「那個混蛋他……」

「禾詩蕊失蹤後,你為什麼執意跟章靖鳴這條線?」

「就是因為章靖鳴對禾詩蕊的跟蹤和騷擾已經讓她不堪其擾!」沈子平有點激動,「我們問過禾詩蕊身邊很多朋友、包括她同宿舍的幾個同學,她多次被嚇哭,躲在宿舍不敢出去。他幻想禾詩蕊是他的女朋友,寫一些描述自己和她做那些事的秘密日記什麼七七八八的,非常露骨、毫無下限;暗地跟蹤她的時候,他甚至……唉!不說了,惡心。他對禾詩蕊非常狂熱,在我看來已經達到了變態的程度,如果祝師妹是他的新目標,他肯定重蹈覆轍。她住哪個片區?我得跟派出所的弟兄們聯系聯系,特別關注一下小祝。」

「治標不治本。」聶羽崢不以為然,「跟蹤狂的心理機制就是以受害者巨大的反應為樂,反應越大,他們受到的鼓勵越強。如果可以,我想了解一下當年你對章靖鳴的調查內容,一旦發現突破點,請你立刻重啟偵查。」

「你如果願意幫忙,我當然義不容辭,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那小子進監獄。」沈子平馬上站起來,走到辦公桌旁,拿起話筒,「小劉,你把我電腦里那份060412案件資料整理出來,送到我這兒來。」

「時隔十年,你對案件號還能月兌口而出,不知是記性好,還是情結深。」聶羽崢眼中暗藏一抹笑。

「嘿,你又來了。」沈子平無奈道。

半小時後,小劉把資料送了進來,沈子平忽然有所覺悟,看了看聶羽崢,長長地「哦」了一聲,「醉翁之意不在酒!校花是過去時,某人是現在時啊。」

聶羽崢不置可否,接過資料,點了下頭算是告別。

辦公室又回歸平靜,沈子平雙拳緊握,肩膀微微顫抖,禾詩蕊的樣貌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一時間,愛戀、苦楚、心酸、疼惜交織,一段刻骨銘心的暗戀,縱使現在有妻有子,一想起不知身在何處的她,這種復雜的感覺仍如同驚濤拍擊著堤岸,年輕時未說出口的三個字,成為這個男人畢生的執念。

——————

臨近十一點,祝瑾年讓保潔阿姨收拾了辦公室茶幾上喝剩的飲料,坐等欣雪。

今早她還真的挺忙,一共來了兩個咨詢者。第一個是被父母強押過來的年輕男子,看上去二十幾歲,原因是目前正和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談戀愛,且打算結婚。第二個是之前來過一次、並且不怎麼滿意祝瑾年疏導方式的林小姐,求助內容和上次大同小異,她男友和前女友雖說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正面接觸,可總是通過微信、Q∣Q之類的藕斷絲連。這回祝瑾年站在了中立一方,著重傾听,分析了男人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心態,痛斥了前女友,但還是暗示了林小姐,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該決斷的時候最好決斷,免得浪費青春。

這次,林小姐表示非常滿意。

十一點到了,欣雪沒有來。

祝瑾年又等了十五分鐘,還是沒有訪客。

十一點半的時候,她給欣雪打了個電話。「你好小雪,有什麼事耽擱了嗎?我們的咨詢要不要改個時間?」

「……請問,你是誰?」語氣有點冷。

該不會……

「我是祝瑾年。」

「不好意思,你可能找錯人了。」

「我找欣雪。」祝瑾年試探。

「但我不認識你。」欣雪回答。

眼見她就準備掛電話,祝瑾年腦中忽然一激靈,問︰「你上周天是不是打過電台的熱線?」

那邊沉默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她又記得上周天的事了!

這種間歇失憶的方式太過古怪,祝瑾年對「失憶」和「夢游」這兩種說法都產生了懷疑,她有個大膽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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