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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事情恍若過眼雲煙,轉身似乎可忘。

但唯那份苦楚,令她無法不能遺忘。

陳鴛淑自覺是個胸無大志之人,不覺自己能手刃仇人。

因此她選擇了逃避,退避三舍,不再去理會他們的何等事事,惟願自己與親人皆平安。

只是,向來,天不遂人願。

……

雖說是開春,但天氣還是頗為陰冷。

陳鴛淑披著披風,內里包得緊實,遠遠便瞧見薛子蘇立于湖畔,便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薛大哥。」

她帶著的兩婢女走近時則側身問好,「薛公子。」

薛子蘇站在湖畔,還是那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側目望去,很是豐神俊朗,「淑兒妹妹。」

對陳鴛淑兩婢女頷首示意。

不知怎麼的,自打前幾月從忘江後來後薛子蘇一直用這「淑兒妹妹」來稱呼陳鴛淑。

今日陳鴛淑是與表姐何月樂相約去婉華樓相見。

天氣甚好,陳鴛淑便沒坐馬車。

表姐何月樂約她乃是因為,覺得前幾日對不住了,冒冒然地未告知姑姑,害她被姑姑陳夫人罰。

而因陳夫人禮佛未歸便特意在她解禁後求得陳先允的同意,約她一敘,遇見薛子蘇實屬意外。

「薛大哥在此做什麼?」陳鴛淑好奇一問,眼楮忽閃忽閃的,模樣甚是可愛。

薛子蘇言簡意賅地答︰「等人。」捋了下陳鴛淑前額一縷發絲,「淑兒妹妹,你呢?」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樣。

陳鴛淑笑道,「去婉華樓,」末了,添上一句,「是表姐約我。」不知為何只要看到薛子蘇那笑意,心情莫名地變得舒暢。

薛子蘇點點頭,說︰「既然是何小姐與你有約,那便去罷,」頓了頓,「替我向何小姐問好。」目光頗沉,但還是笑眯眯的。

陳鴛淑不疑有他,便點點頭,「嗯。」心里有些狐疑,薛子蘇卻轉移了話題,「這天色不錯,過幾日,我要與燕項去觀驊寺一趟,來否?」薛子蘇捏了捏陳鴛淑有些嬰兒肥的臉頰,邀請道。

陳鴛淑近來被陳夫人禁足正是悶得慌,焉有不去之理,便是欣然地答應了,「好啊!」笑得眼楮眯起,十分開心的模樣。

薛子蘇模模她的頭,抬頭望了天一下,便神色溫和對她說,「天色不早了,你該去了,免得何小姐等急了。」

陳鴛淑想了想,便道,「這樣,那我先走了。」揮揮手,帶著夏竹與冬梅兩侍女走了。

臨出此街時,陳鴛淑卻神差鬼使地往回望一眼,側眼望去薛子蘇的面前赫然站著一人,兩人皆側對著她,她看得清晰,是魏軒朗,他突然望來,目光如炬,心里猛然一突,便回頭,仔細走自個的路,魏軒朗與薛子蘇。

陳鴛淑心里頓時驚駭不定,這薛子蘇何時與魏軒朗關系如此好,還能相約見面,這魏軒朗不是南武太子麼?怎麼也這樣閑散了?

陳鴛淑篤定自己不可能認錯人,一個是那身姿,那氣質,非他是誰?二則是武太子與武軒朗皆名軒朗,世間哪有如此巧合,模樣相似,魏武二字,皆非巧合,但怪就怪在,這魏軒朗怎麼就這麼大膽出現在厲國,她可沒听說什麼武太子來訪,還有武太子怎會接近薛子蘇,薛子蘇不過是個不大接近皇帝的三品官員,與太子或司馬氏的關系皆一般。

不過或許,或許只是偶遇,但這個或許是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想來,便決定將來要好好地暗示一番薛子蘇,不要與魏軒朗靠得太近。

陳鴛淑一路皺著眉頭,有些憂心的來到婉華樓前,「淑兒,這邊,這邊。」一道歡快的聲音消散了陳鴛淑的憂心忡忡。

「月樂姐。」陳鴛淑見何月樂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同她揮揮手,趕忙上前跑去。

「上車。」哪知馬車旁立的人是齊青擇,他突然出聲對陳鴛淑輕聲囑咐道。

陳鴛淑挑眉,笑道︰「表姐夫怎在此?」笑臉相迎,旁邊的婢女倒是中規中矩地問禮,「齊大人。」這齊青擇與何月樂的感情倒是上佳,月末便要交換定情信物,算是訂親的未婚夫妻,不過現在他與何月樂倒是膩歪得很,一得空便陪何月樂出門,好似官家沒什麼大事般。

不過看樣子二人近來倒是頗為喜上眉梢,怪不得有人會誤會他二人喜事將近了,陳鴛淑矮身入馬車,笑嘻嘻的,「月樂姐與姐夫的感情越來越好。」樂呵呵道說。

何月樂羞紅了臉,輕敲她的頭一下,道,「你啊,」無奈的語氣,「若不是念著你定然憋壞了,我也不會順道捎上你,真是嘴貧。」陳鴛淑聞言抗議,不滿道,「姐。」模樣煞是可愛。

何月樂雖看似沒心沒肺且嬌蠻難纏,實則在親近之人面前十分溫婉,但若遇上朱王那種不講理的紈褲子弟,就便比他更為刁蠻任性,也是因此會被朱王這個腦殼不大清醒的人惦記上了。

何月樂捏了捏她的臉,便掀開簾子,對坐在馬車前室的齊青擇道,「阿擇,走罷。」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發。

「姐,我們去哪?」陳鴛淑挽著何月樂的手臂問道,模樣親昵,前世因為何月樂與齊青擇一直曖昧卻與韓王糾纏不休,何子安與舅舅一直頗有微詞,而何婉干脆下令讓陳鴛淑離她遠點,可誰都卻不曾想後來竟然發生了此等事情,有情人不得眷屬,生離死別,這一世因為陳鴛淑這兩年有意無意的撮合,可以說是至少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們去城西蓮湖樓。」齊青擇挑開簾子道。

陳鴛淑這世與何月樂齊青擇的關系良好,齊青擇也有意無意地討好這位未來的小姨子兼小媒人。

「蓮湖樓?」陳鴛淑挑眉,很是陌生的名字,何月樂接口道,「荷湖樓是新開的,听說那的茶點不錯。」何月樂是屬于獵奇型人物,哪里有好吃好玩的皆要去試一番,而齊青擇向來是負責陪到底。

齊青擇坐在前室無需駕車,而馬車因城中不得騎馬駕馬奔襲,由小廝牽著控制,他倒是很貼心地把車廂留給姐妹倆談心說小秘密。

其實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陳鴛淑皆是一直很羨慕如此相濡以沫的感情。

約莫三刻鐘後,牽馬的小廝道,「大人小姐,荷湖樓到了。」

薛子蘇扶著收斂脾氣且大家閨秀的何月樂下車,轉身要扶陳鴛淑時,人家已經從另一側跳下馬車了,如若何婉或陳居安在場必定少不了一番訓斥。

陳鴛淑蹦蹦跳跳地來到何月樂,何月樂只是笑笑戳戳她的額頭,「小心點,」轉頭對齊青擇道,「我們進去罷。」笑意盈盈的模樣,煞是好看,宛若桃花盛開,亂的不止一人心。

只是,陳鴛淑覺得好像有人在看他們,背脊一涼,何月樂疑惑地看向她,她連忙搖搖頭,拉著她入內。

陳鴛淑挽著何月樂的手進入酒樓內,樓里真的是人山人海,人聲嘈雜,看來這酒樓真的是挺不錯的,只是她怎麼沒此印象,如若真的如此熱鬧,應該早就傳遍整個京城了才是,可若如此她前世應該有點印象,莫不是,她無意中改變了什麼。

思及至此,陳鴛淑展顏一笑,眉眼與嘴角的笑意同何月樂倒是有些相似,何月樂側目敲敲她的頭,「笑什麼呢,這麼開心。」忍俊不止的模樣。

陳鴛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笑說沒什麼,十二歲的陳鴛淑模樣尚未徹底長開,但還是看得出將來的傾城之貌,「沒想什麼啊!」陳鴛淑撒撒嬌,余光卻瞥見某個人,臉色略變,挺拔的身姿樣貌與李朝陽有三分相似,韓王李越勝,看樣子是在等人。

「淑兒,怎麼了?」何月樂見陳鴛淑臉色發白,不由地發問,見她望過去,不由自主地也想望,不料陳鴛淑卻突然拉著她走望另一側,「姐,姐夫,我們去那邊看看罷。」看模樣卻是故作鎮定。

只是,「你亂叫什麼啊!」何月樂頓時嬌羞地敲敲陳鴛淑的額頭,陳鴛淑覺得韓王絕對是看不到時,才放松了下來,卻忍不住捂著額頭,道,「月樂姐,你再這樣敲我會變蠢的。」話語模樣略帶撒嬌。

「蠢?會嗎,你瞧你還是這麼貧嘴。」何月樂掩嘴一笑。

陳鴛淑還打算爭辯什麼,一小二被小廝找過來領路,「幾位客官,幾位客官這邊請。」陳鴛淑瞬間收起張牙舞爪的模樣,縮著何月樂的身後,規規矩矩的,現在的她偶爾耍耍貧,余下的,哦,她會很淑雅的。

齊青擇頷首,對隨從道,「汝等去開兩席,不必跟隨。」嗯,齊家真的家大業大財大氣粗,不愧是京城第一富。

齊青擇與何月樂走在前,陳鴛淑就不插入二人了,默默地走在後頭,卻無意地往下一瞥,看得一個意外的景象,樓下太子李朝陽與武太子魏軒朗肩並肩站著,旁邊還有余赫與司馬燕芙的哥哥司馬耀,娘的,今日是什麼日子,她前世的仇人幾乎齊聚一堂,簡直是不宜出門,今日乃是大凶之兆,內啥,太子殿下,您不是身體不好嗎?余赫你不是和司馬耀水火不容麼?魏軒朗,你不是同薛子蘇在一起麼!

「淑兒,過來啊!」何月樂見陳鴛淑駐足不前,忙喚道,陳鴛淑回神,忙跑過去,「來了來了。」忙中偷閑地望下,魏軒朗發現了她,看了她一眼,卻很快地撇開眼。

陳鴛淑也回頭,是了,她重來一世了,就當做了個噩夢,夢醒了無痕,其他的,與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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