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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二爺轉過頭看看對面的小孩,他們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小會,開始慢條斯理的吃東西了。

看到這一幕,蔣二爺忍不住笑了笑,朝著他們一挑眉。

「二爺爺,因何事而笑?」薛瑞天模模自己的臉,「有什麼東西粘在臉上了?」

「當然不是。」蔣二爺搖搖頭,「我是在笑,你們都聊好了?想打算怎麼從我們這里套話啊?」

「二爺,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啊,在三位面前,我們都是小輩,哪兒敢在您三位跟前耍心眼子呢?」金菁笑了笑,端起手邊的酒杯,朝著蔣二爺舉了舉,看到蔣二爺也舉起酒杯,他淺淺的喝了一口,「我們這點小心思都掛在臉上了,根本瞞不住您三位的,是不是?」

紅葉和金苗苗相互對望了一眼,覺得減弱自己的存在感,還是吃吃喝喝的比較安全一點,這些長了八百個心眼子的人在相互試探,她們這種看上去就沒什麼心眼的不要送上去了,免得被波及到。

「小菁這張嘴啊,是真的很會哄人的。」

「誒呀,二爺爺,您說這話,我可就不答應了啊!這里面最會哄人、最招人喜歡的,難道不是我嘛?」薛瑞天一貫會哄老人家開心的,他站起身來,蹭蹭兩步蹭到了蔣人爺的身邊,摟住他的胳膊,朝著他笑了笑,說道,「我這麼可愛,這麼乖巧,二爺爺不夸獎我兩句嘛?」

「可愛?乖巧?」看到薛瑞天點頭,蔣二爺伸出手指頭點了點他的腦門,「這兩個詞兒跟你就一點都不沾邊兒,這里面就數你猴精猴精的!」他看看晏伯和秦正,「上次那個話是怎麼說來著?」

「這小家伙插上個尾巴,就能變猴了。」晏伯朝著薛瑞天笑笑,「這話不是我們說的,是代王爺說的,你要是不高興,等下次見了面,可以好好的跟他聊聊。」

「沒有不高興啊!」薛瑞天勉強的扯了扯嘴角,說道,「父親母親,還有伯父伯母之前也是這麼說的。」

蔣二爺看看神情有點不太好的薛瑞天,輕輕拍拍他的後背表示安慰。

「我沒事兒的。」薛瑞天朝著蔣二爺搖搖頭,「就是沒想到還會有听到這樣的形容,稍微有點意外,也有點感慨,二爺爺不用擔心。」

蔣二爺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能給他倒了杯茶,塞進了他的手里。

薛瑞天接過來,把茶都喝了,然後放下杯子,看看三個老頭。

「言歸正傳,我們可是喜歡直來直去的,想知道什麼就會直接問的,堅決不悔拐彎抹角。」

蔣二爺看看晏伯和秦正,又看看摟著自己胳膊撒嬌的薛瑞天,默默的嘆了口氣,這孩子轉移話題轉移的太硬了,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提這個事兒了。

不過,話都已經說了,再後悔也沒什麼用了,只能順著薛瑞天的意思,把這段給遮過去。

「行,既然你們決定直來直去,那我們也不玩虛的,好吧?你們想要問什麼,就直接說出來。」蔣二爺拍拍薛瑞天的胳膊,看到他的那個小樣子,輕輕一挑眉,「我也可以跟你們這麼說,如果你們問的是我知道的,那我都可以告訴你們。但如果你們問的是我不知道,可是你們秦伯父和晏伯父知道的,他們也不會和你們隱瞞的,這樣說,你們滿不滿意?」

「真的嗎?」沉茶戳了一個梨塊,朝著蔣二爺眨巴眨巴眼楮,又看看自己的師父,試探的問道,「師父,真的不會蒙我們?」

「當然,肯定是有什麼就會說什麼,絕對不會蒙你們的。」秦正點點頭,看到沉茶正在吃梨,叮囑了一句,「小心一點,不要嗆到。」

「我會小心的,我……咳咳咳……咳咳咳……

嘴上說著會小心的,結果還是不小心嗆到了,沉茶狠狠的咳嗽了兩聲,沉昊林在旁邊趕緊給她拍拍背,又給她倒了茶,讓她順一順。

「都已經提醒你了,怎麼還是不小心的?」秦正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從小吃這個梨就容易嗆著,還喜歡吃,每次讓你小心點,你都不當回事。」

「就是說!」金苗苗坐過來,抓著沉茶的胳膊給她摁了兩下,仔細的看看她,「是不是好多了?」

「嗯!」沉茶點點頭,「好多了,還是苗苗你這個法子最好。其實,我已經很小心了,這次真的不怪我。」她看向對面,跟秦正說道,「那不是听師父說什麼都跟我們說,覺得特別激動嘛,這才嗆著了。」

「……行。」

秦正和晏伯相互對望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自己的徒弟自己寵,這口鍋既然是徒弟甩過來的,那肯定是要背的。

「小茶這話說的,嗯,還是很有水平的。」蔣二爺看看掛在自己胳膊上的薛瑞天,輕輕嘆了口氣,「我又不會跑,你不用這樣的,小天,放松一點,好不好?」

「不,我要跟二爺爺多親多近一些。」薛瑞天怎麼說都不肯放手,摟著胳膊還晃了晃,笑眯眯的看著蔣二爺,「其實,我們想知道,這位錢鬼老前輩,是不是有自己的一套規矩?」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規矩肯定是有的,但是你說的是哪方面的規矩呢?」

「您看,您之前跟我們說過,黃金舍利不易得,能見到是很不容易的,這說明這位老前輩和他打造的金器是非常有名的,對吧?」

「你這麼理解,倒是也沒錯。」蔣二爺點點頭,「在這個行當里面,他算是宗師級別了,自己獨創了一個派別,有自己獨特的風格。」

「那麼,是不是他的金器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買的?」

「為什麼這麼問?」

「可能我表達的不夠準確,我是想說,他老人家對客人是不是有自己的要求?」薛瑞天想了想,「我打個比方啊,就是他老人家有沒有規定自己,接待有錢的、有權的,或者既有錢又有權,再或者什麼人都接?還有,他老人家是只打造什麼樣的金器,或者是不是只接受成套金器的打造,還有,是不是只打造這種擺件,而不做頭面首飾之類的?差不多就是這樣吧,類似的這種規矩。」

「听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含湖,好像有的吧?」

「好像?」薛瑞天一歪頭,「您府上之前沒有他老人家打造的物件嘛?」

「我不喜歡那種風格,所以就沒找他弄,而且,我跟他接觸不多,對他的了解也不是特別的多。若說我們這里跟他接觸多的,那是另有其人啊!」蔣二爺壞笑了一下,伸手戳了戳端著酒杯淺酌的晏伯,「你跟他接觸的最多,他那些破規矩,你是不是記得?」

「印象深刻啊,想不記得也難。」晏伯翻了個白眼,哼哼了兩聲,「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我真不樂意自己踫到他,他簡直就是個大麻煩!」

「看出來了!」薛瑞天湊過去,眨眨眼楮,說道,「看起來,晏伯不是很喜歡他?」

「這個老頭子吧,性格怪異的很,有的時候婆婆媽媽的,有的時候神神叨叨的,他總惦記著讓我給他當徒弟,但他的那些破規矩吧,是個人都得轉身跑。」晏伯哼哼了兩聲,「不過,侯爺你剛才說,他是不是只打造金器,當然不是,其實他只是這一項很出名的,但其他的,比如銀器、銅器,還有玉器什麼的,他都可以做,也比較擅長。而且不光是擺件,頭面首飾啊,腰間掛飾啊,還有平日里把玩的那種手把件啊,以及屋子里面擺的大小擺件,他都是做的。」

「種類還是挺多的,可是他只有一個人,做的過來嗎?」

「這就該聊到你們之前的這個問題了。」晏伯看看薛瑞天,又看看眼巴巴瞅著自己的小孩們,笑了笑說道,「你剛才說,選擇客人是不是有標準,當然有的,那標準就是他自己。」

「什麼叫做標準是他自己?」

「就是看這個人是不是順眼,是不是能成為自己的客人,如果這個人的言談舉止很順眼,很合他眼緣,那麼,二話不說,多大的單子、多難的工藝,他都是肯做的,而且是親自做。如果這個人他看不上,不合他的眼緣,他很有可能會拒絕,或者丟給徒弟做,眼不見心不煩嘛!」

「那不合眼緣的,如果非要制定他來做呢?」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銀子給夠就行。」

「給夠是一個什麼標準呢?」

「看他當天的心情,也許是雙倍,也許會更高一些。心情好就少要一點,心情不好就多要一點,都是隨心所欲的,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晏伯看到對面的小孩吃驚的樣子,輕笑了一聲,「干嘛那麼驚訝,這不是很正常?你想想,如果是你不喜歡的人,讓你幫忙做一件事情,你樂意嗎?」

「看是什麼事兒,如果是生意上的事兒,自己有利可圖,又不傷害別人,當然可以做了。如果是別的事情,涉及到大義的話,那就要看看是什麼樣的情況了。」

「嗯,這個說法,倒是可以接受。如果你們是他,單純做生意,客人是你不喜歡的人,你也願意接這個活兒嗎?」

「可以啊!」沉茶點點頭,「只要對方別那麼多的破要求,這兒不滿意,那兒不滿意,然後按照他說的改了,又覺得上一次好了,又要改回去,那我還是可以的。但是這個客人特別多的事兒,我也不是不能接,大概就是要把價錢算的貴一些,來來回回的那種反復修改的代價,我自己不能承擔,必須要有對方來承擔。只要對方無所謂,那我也無所謂。」

「嗯,這麼一听,我們小茶的脾氣還是挺好的,那老頭兒確實脾氣古怪。」晏伯輕笑了一聲,「他看不慣的人,就是要報一個特別高的價格,是想把人給嚇跑了,但他又不明說不接生意,所以,外面就有了很多的傳言,說一般人訂不起錢大師的作品。其實壓根就不是這樣,如果是普通百姓的話,只要他看順眼了,就是收個本錢,他也會干的。」

「原來是這樣。」沉茶點點頭,「還有呢?」

「還有就是大多數金銀鋪子的要求了,需要客人自己提供原料。比如你要打一根金釵、銀釵或者你想凋一塊玉佩,你需要自己帶金子、銀子或者玉料來。當然,他的鋪子里面也有可以選的,但畢竟還是自己帶的比較安心,而且,相對來說比較便宜。」晏伯想了想,「至于你們說的那個,是不是按一套一套的打,不是一套的就不打,他沒有這個規矩。你打個銀戒指、銀耳環,凋一個平安扣,只要他樂意,他都是可以做的。」

「其實……」薛瑞天模模下巴,「听上去,這位老前輩還是可以的哈,不算那麼難以接觸,是不是?」

「不。」晏伯輕輕搖搖頭,「你錯了,這些都是他明面上的規矩,你覺得你的條件都滿足了,也許依然會被他拒絕的。」

「什麼意思?」

「就是第一次見面他可能覺得你有眼緣,但第二次看圖樣的時候,或許就覺得你不入眼了,說不準就拒絕你了。」晏伯一攤手,「就是這麼的任性,所以,我才說他是反復無常,性格難以捉模。」

「這……」薛瑞天搖搖頭,他無法想象這世間會有這樣的人,「算了,他什麼人,跟我們沒關系,咱們來說說那個黃金舍利,您幾位知道,這東西是單獨一個,還是有一套呢?」

「這個問題算是問在點子上了。」蔣二爺笑了笑,「據我所知,這個是一套,一共三個。」

「是什麼人訂的?另外兩個在什麼地方?」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應該是前朝末帝訂的,另外兩個已經已經隨末帝入葬了,之所以這個還留在外面,是因為,第三個壓根兒就沒交給末帝,末帝死的時候,第三個還沒有真正的做好。」

「原來是這樣。」沉茶點點頭,「那我們現在手里的這個黃金舍利的第一任主人是誰,您知道嗎?」

「這個我還是知道的。」蔣二爺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是瑯琊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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