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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他親口說的?他是怎麼說的?」

看到孟清陽有些干裂的嘴,听到他的咳嗽,沈茶朝著梅林使了個眼色,示意給他端碗茶水過去。

梅林倒了一杯茶,試了試溫度,走過去遞給孟清陽。

孟清陽沒想到自己還有這個待遇,有點受寵若驚,向沈茶、梅林分別道了謝,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是的,他自己親口說的。」將茶杯還給梅林,擦了擦嘴角,他繼續說道,「雖說滕先生的年紀略長我一些,但按照入門的時間來算,我應該是他的師兄。他拜師的時候,我已經跟隨師父學藝將近三年的時間。我們的師父原先在宮里當差,最重視的就是徒弟的身家背景,必須要三代清白,不能有一點問題的。因為之前有查出外族的探子想要混進來,幸好被及時發現了。」他看看沈昊林、沈茶,「我等雖然是賤籍,也是有做人的底線的,遼人也好、金人也好,這些外族都是我們嚴防死守的目標。我們上不了戰場,但可以盡自己所能的保護自己的國土。」

「很好!」沈茶點點頭,「請繼續說。」

「是!」孟清陽微微頷首,「滕先生來拜師的時候,我跟在師父身側,師父照例是要詢問關于他家以及祖上三代的事情,他當著師父的面兒說的,滕家的祖籍在西北,大約七十年前逃荒逃到西京城的,第一個落腳點就是孟家莊。當從他嘴里听到孟家莊的時候,我還略微欣喜了一點,以為有人跟我們一樣躲過了那一場大劫。」

「原來是這樣。」宋爻佳點點頭,「後來你怎麼確定他是孟家莊的仇家?」

「我沒有確實的證據,但回憶了一下父親曾經說過的話。當時我們家之所以能躲開這場劫難,是祖父母帶著父親他們兄弟三人前往江南去送貨,順便游玩一番。而孟家莊所有的人,無論是我們的族人,還是暫時在孟家莊落腳的人,無一幸免,都遇難了,怎麼可能這麼巧,還會有人存活下來?唯一的解釋,滕家就是當初那個誣告的人。」

「這是你自己猜測的?」沈茶微微一皺眉,「你父親並沒有告訴過你關于這樁案子的細節嗎?」

「沒有。」孟清陽搖搖頭,「有什麼問題嗎?」

「孟公子,你還真是……」白萌嘆了口氣,「恐怕你找錯人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我……」

「大統領沒說錯,那一年確實有不少難民,孟家莊因為緊鄰西京,很多難民都選擇在那里落腳,同時西京很多世家都選在那里開粥棚來救濟難民,所以,你不能說住過孟家莊,就是告發的人。」

「而且,告發的人早已經死了。」

「死了?」孟清陽大驚,「不可能,我父親說……」

「孟公子,冷靜。」沈茶看著孟清陽這個樣子,覺得很可憐,「你父親說的未必都是對的,且未必都是真的。但我們年紀尚小,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很了解,還需要一個經歷過那件事的人來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看向晏遠,「你說呢,晏先生?」

「既然大將軍開口,我也是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了。因為這樁案子在當時鬧得很大,幾乎人盡皆知,甚至幾歲的孩童都知道。」晏遠模模下巴,「如果我沒記錯,我家老爺子當年也參與了這樁案子,但從來沒有听他說過誣告者姓滕。他曾經說過,因為涉及到了外族細作,當時刑部扣押了前來告發孟家莊的人,一共是三個人,被分別關押在刑部大牢,就等著跟孟家莊的人當堂對質。後來,孟家莊大火,整個存在被燒的一干二淨,刑部擔負了很大的壓力,從頭開始徹查,這才查出了誣告背後的秘密。」

「背後的秘密?」宋玨經晏遠這麼一提醒,也想起了他父皇曾經聊過這件事,「我想起來了,父……」他看看廳中的人,輕輕咳了一聲,「父親曾經說過,誣告的人貪圖所借住的那戶人家的錢財,偷盜不成,反而被訓斥了一頓,心生惡意,這才做出這樣的事。」

「一直……被關押著?」孟清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確實是他們嗎?」

「對,因為事關外族細作這種大事,無論是京兆府,還是刑部、兵部,都不允許匿名告發的。哪怕是送匿名信,也會被查出來的。」晏遠對這個流程非常的清楚,他解釋道,「只有找到這個告發的人,刑部、兵部、京兆府才會有下一步的動作的。當初確實是從孟家莊抓走了幾個疑似遼人的人,那個時候,邊關的形勢非常危急,跟遼人有一點關系都只有死路一條。」他稍微停了一下,看向孟清陽,「算起來,孟家莊也不無辜,就算沒有後來的大火,也逃月兌不了干系。」

「為何?」

「被抓走的人雖然不是遼人,但也是常年生活在遼境的大夏人,他們趁著災荒,混入逃荒的難民之中,目的就是要為了給他們的主子傳遞消息,而告發的那幾個人確實是听到了他們之間的交談才做了這個決定,並不算誣告。經過後來詳細的查實,雖然孟家莊看上去被牽連了,但你們族長在做什麼買賣,族里的人恐怕不會不知道吧?你們跟外族之間的牽扯也是很深的,即便沒有火災,你們的族長和族老都是要吃官司的。」晏遠看著孟清陽冷笑了一聲,「你要早告訴是因為這個,也不用你忙活這麼久了。」

「跟……跟他們滕家沒關系?」

「無關。」晏遠斬釘截鐵的說道,「當年的調查非常縝密,凡是出現在孟家莊的人,都被詳細的盤查了身家背景,滕家也不例外。他們家的確是來逃荒的,但跟別人不同的是,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當年滕家有人在西京做官,他們就是投奔這個族人去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滕先生的大伯,對吧?」

滕信義從孟清陽指控他家是孟家莊大火的罪魁禍首開始,一直都沒有吭聲,直到晏遠問他,他才輕輕點了點頭。

「沒想到,賢弟對我的恨意竟然是源于此。」滕信義苦笑了一下,「大伯曾經說過,我爹和兩位小叔叔可以活下來,就是因為有孟家莊的一碗熱湯和一塊餅子。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我爹和小叔叔本來想著徹底在西京安頓下來之後,就親自去孟家莊答謝的,沒想到……」他輕輕搖搖頭,看向知道真相之後、一副生無可戀模樣的孟清陽,「賢弟,你該早說出來這些的。那幾個告發孟家莊的人,也沒有落得好下場,和那幾個為遼人傳遞消息的大夏人一起問斬了。」

滕信義的話音未落,就听到一聲哀嚎,再看孟清陽,已經是淚流滿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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