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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茶很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師父,沈昊林坐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給她無聲的安慰。

怡和親王府因為私通遼國被抄家,根本就不可能瞞得住,早晚會鬧騰得沸沸揚揚的。

沈昊林和沈茶一商量,還是主動跟秦正和晏伯坦白比較好,連同之前公主退婚的事情一起稟告,顯得沒有那麼的突兀。不過,沈茶有些擔心他師父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畢竟他們跟怡和親王也算是老交情了,得知自己的朋友成為這樣驚天大案的主角,心里都不會好受的。

無論如何,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所以,兩個人在商量好之後,放棄了在虎丘單獨享用早飯的計劃,帶著還沒回過神來的金苗苗和影五,風風火火的來到了暖閣,告訴大家這個聳人听聞的消息。

「這……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吧?」薛瑞天和金菁交換了一個眼神,「老王爺征戰多年,殺遼人無數,怎麼可能是通敵叛國之人?如果他是叛國的人,這麼多年怎麼沒有向遼國傳遞任何一個有用的消息?」

「侯爺說的不錯,小茶,白萌他們是不是搞錯了?老王爺……怎麼都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金菁看向沈茶,「別忘了,老王爺的戰功可是明明白白的擺在那里,難道那些都是做假的嗎?如果說老王爺是叛徒,那麼,證據呢?這樣大的罪名,總不會連確鑿的證據都擺不出來吧?」

「嚴格說來,不算是通敵叛國,老王爺的母族出自蕭氏一脈,按輩分算的話,他應該是蕭太後的堂佷,遼國使團的特使蕭鳳岐該叫他一聲堂叔的。只不過,老王爺生在大夏、長在大夏,蕭太後生前只知道有這麼個佷子,卻從來沒有見過。」沈茶輕輕嘆了口氣,「但這並不妨礙老王爺在蕭太後鼎盛時期向她傳遞消息,大統領從老王爺的行囊里面找出了不少他與蕭太後的往來書信,陛下找了翰林院擅長筆跡鑒定的大學士,確認這些信的的確確出自蕭太後之手。」

「是用什麼鑒定的?可安全、可靠?」金菁一皺眉,「筆跡這東西最能做假了,萬一是有人看不慣老王爺,想要陷害他,書信什麼的,可是最方便、最容易的手段了。」

「蕭太後掌權的時候,也有不少親筆信寄到宮里,陛下就是用那個鑒定的。而且……」沈茶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那些書信的末端,全部都蓋有蕭太後的私印。世人只知道蕭太後有一枚私印上刻著的是鷹,事實上,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蕭太後私印一共有七種,不同親密程度的使用不同的印章,老王爺的是只有家人才使用的虎。不說其他的證據,光是這些就足夠定罪了。」她看看秦正,又看看晏伯,「老王爺對這些罪名供認不諱,他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而且,還供稱,正是怕這件見不得光的事情暴露,所以,才急于安排兒子們的後路,急于分家,免得事情敗露,牽連到自己的孩子。」

「這就是說,三位公子對此事完全不知情?我怎麼那麼不信呢!老王爺把府中、朝堂上的事情都交給了世子,他會不知道這些?」薛瑞天模模下巴,「或者說,世子知道他父親做過什麼,但假裝不知道?」

「應該是真的不知道。」沈昊林嘆了口氣,「蕭太後去世、蕭氏敗落,蕭家子弟只顧著眼前的蠅頭小利,與耶律一族爭斗不休,早就斬斷了與各國細作的聯系。算算時間,那個時候,世子應該是剛滿三歲,二公子和三公子還尚未出生,自然是什麼都不知的。」沈昊林給沈茶倒了一杯熱水,「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王爺到底傳了什麼消息給蕭太後,和當時的戰局是否有密切的關系。」

「我想……我知道他傳了什麼消息。」沉默了將近半柱香,秦正終于開口了,他看看盯著自己的眾位小輩,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也知道陛下為何會盯上他的。」

「師父?」沈茶疑惑的看著秦正,「您……」

「茶兒,讓伯父說,不要打斷他!」沈昊林拍拍沈茶的胳膊,「伯父,您請說!」

「這世上有些事情,或許在當時覺得有點奇怪,但想不出奇怪的點在哪里。等到過去很多年,再次回想的時候,慢慢的抽絲剝繭,能從其中找到關鍵的問題。」秦正用手捂著自己的額頭,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消沉,「老王爺征戰多年,幾乎從未嘗過敗績,這在我們大夏戰史上是一段傳奇。我和小楓在年輕的時候,曾在老王爺的麾下待過一段時間,一起也經歷過幾場大戰。這幾場大戰的共同點,都是先輸後贏,而且……都是在輸得即將全軍覆沒的時候,反敗為勝的。」

「不止如此,我們參與的這幾場大戰,用的陣法都是同一個,無論我們是進攻,還是防守,陣型都沒有過任何的變化。」晏伯揉揉自己的額頭,「按照咱們大夏的規矩,每一場大戰結束之後,主帥要把這場大戰從開始到最後的始末都要寫成戰情報告,派專人送進京中,在兵部、宮中進行備案保存,也會成為陛下講學的戰例。」

「我明白了!」沈昊林點點頭,「陛下是聰明人,而且極為好學,于兵法一道也有過深入的研究,自然能看出這其中的破綻。只要心存疑惑,必然會找到解惑的方法。而且,這麼多長大戰贏的都是不明不白的,想要陛下不起疑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師父,晏伯!」沈茶看看秦正,又看看晏伯,「這些陣型相同、打法相同的戰役……都要全軍覆沒了,又是怎麼反敗為勝的?」

「是在老王爺見了一個神秘的人之後。」秦正搖搖頭,「我和小楓無意間撞到過兩次,只不過他們沒有看到我們,而我們看到了他們。那個神秘的人穿著一件很奇怪的衣服,臉上戴了一個很奇怪的面具,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應該就是蕭家的人。每次這個人來過營地之後,第二天,我們就會翻盤,就會打的順風順水,可以很輕松的把遼軍打回他們的邊關去。」

「有件事情當時覺得奇怪,現在想想,或許這就是老王爺透露給蕭太後的消息之一。」秦正接過晏伯遞給他的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每一次我們贏了,其他兩路友軍就會面臨困境,他們只能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依靠自己的力量突出重圍,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他們進行支援。」

「老將軍的兵馬在之前就已損兵折將,留下來的都是些殘兵敗將,又有什麼能力去支援別人呢?」沈昊林冷笑,「用同袍的血換自己的名聲,老王爺……可真是好算計!」

「師父!」沈茶擔憂的看著秦正,「您……」

「不必擔心,為師無事。」秦正擺擺手,朝著沈茶扯扯嘴角,「當年他既已鑄下如此大錯,今日就是他償還之時,沒什麼可惋惜的。為師只是可憐那些故去的兄弟們,如今罪魁伏誅,他們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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